第45章 大江東流
賊寇退去,這男子也沒追擊,手中長劍狠狠往下一刺,終結了暈倒在地的青龍衛首領性命。
馬車內女子踉踉蹌蹌的跑出來,絲毫不在意男子一身血跡,拉著男子手臂哽咽道:“江郎,你沒事吧。”
男子柔柔一笑道:“沒事的婉兒,都是賊人的血。”
隨即男子對著楊孟君先是抱拳,然後跪地道:“在下江東流,多謝少俠今日相救。”
楊孟君連忙扶著江東流手臂道:“兄台無需如此,在下楊孟君,隻是路見不平罷了。何況男兒跪天地,跪君師,跪父母,哪有跪別人之說?”
江東流也不堅持,依舊抱拳道:“還是多謝出手,這是拙荊慕婉離。”
這名體態柔弱女子也施了個萬福道:“多謝少俠出手相救。”話音剛落,就又是一陣咳嗽。
江東流輕輕撫著妻子後背,嗓音柔和道:“婉兒你先進車裏,這裏交給我吧。”
慕婉離點點頭,又施了一禮表示失陪,然後便進了車廂內。
此時韓邊關三人也來到了此間,看著滿地的屍首。洛清怡小臉有些發白的緊緊抱著楊孟君手臂。
韓邊關直截了當許多,抱拳道:“這位兄台,在下韓邊關,不知這些青龍衛為何伏擊你們?”
江東流雙眸微凝道:“韓邊關?你是禦林軍副統領韓邊關?”
韓邊關點頭道:“正是在下。”
江東流恍然大悟道:“想必楊兄弟便是大古台端陽午宴上白衣破敵三千甲的楊家後人楊孟君吧?”
楊孟君怔了怔直言不諱道:“沒錯。江兄.……如何得知我身份的?”
江東流出神一瞬,旋即眯眼道:“實不相瞞,在下出山來臨安之時,家師便有言在先,說此次臨安之行必會遇到楊家後人,本來今日和拙荊遊罷西湖便準備離開,想不到還真遇上楊兄了。”
楊孟君心裏可謂驚濤駭浪,江東流明顯不是臨安城之人,甚至都不是江南道之人,他師父為何能算這麽準?不僅知道自己身世,還能預測到自己會和此人相遇?
楊孟君沉吟一陣,開口道:“不知江兄師承何處?”
江東流一歎,說道:“實不相瞞,本來出山時家師明令警告不許說出師門所在,還請楊兄見諒。”
韓邊關打量了一陣江東流道:“江兄,方才聽聞賊寇所言大唐傳國玉璽……”
江東流沒有去看發問的韓邊關,而是看著楊孟君道:“沒錯,傳國玉璽的確在我手中。”
韓邊關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平靜道:“江兄可否把傳國玉璽交還李氏正統?”
江東流哈哈一笑道:“來此時家師便有言,如果遇到楊家傳人,就把玉璽交給楊家傳人。如果沒有遇到,那就繼續帶著,什麽時候遇到了再給。既然在此處便相遇了楊兄,理所應當物歸原主。”
楊孟君更加迷茫了,疑惑道:“玉璽是令師給你的?還有,什麽叫物歸原主?”
江東流解釋道:“玉璽的確是家師所贈,至於為何家師如此說,我也不甚明白。”
楊孟君輕輕點頭,長揖一禮,開口道:“謝過江兄。”
江東流看著楊孟君,眼中滿是欽佩之情,開口道:“剛才楊兄身法之快,在下生平僅見,楊家武學之深奧名不虛傳啊。”
楊孟君一笑道:“江兄劍出如龍,也比在下高妙不少啊。”
江東流嘖嘖一歎道:“今日一見楊兄,的確有君子風範。”
一旁韓邊關有些受不了兩人了,說道:“那個.……江兄,可否拿出玉璽一觀?有話咱們等下再說。”
江東流笑道:“好,這就給你們去拿。”說罷便走進了馬車,拿出一個一寸見方的盒子。
江東流拍拍木盒道:“就是此物了,楊兄請。”
楊孟君接過著大唐傳世三百年的玉璽,小心翼翼的交給李玉道:“這下才算物歸原主了。”
江東流衝四人抱拳一下,然後把馬車拉到大道上,下車道:“既然事情已定,那我也不多留了。”
楊孟君連忙挽留道:“江兄留步,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江兄先去寒舍住一晚,明日再走不遲?”
江東流擺擺手道:“多謝楊兄好意,不過不用了,來臨安主要是送還傳國玉璽,其次便是給拙荊拜訪名醫看病。這幾日臨安城中有些名氣的郎中麽都盡數拜訪了一遍,今日又遇到楊兄,此行也算圓滿,就不繼續叨擾了。”
楊孟君遲疑一下道:“恕我多言,不知令夫人所患何病?”
江東流眼中哀傷一閃而過,隨即笑顏道:“一些老毛病了,不提也罷。”
然後江東流拉開車簾喚出慕婉離道:“婉兒,給恩公道別,咱們該起行了。”
慕婉離輕咳一聲,皺眉道:“謝過楊公子救命之恩,今時有隱疾在身,恕不能報答。”
楊孟君有些擔憂的看著慕婉離蒼白的臉色,開口道:“無妨的,舉手之勞而已。”
江東流笑了笑道:“楊兄,經此一別,山高水長他日再見,就此珍重。”
楊孟君也抱拳道:“珍重!”
江東流也不拖遝,緩緩駕著馬車便向著夕陽處走去,夕陽餘暉把馬車的背影拉老長。
風中傳來兩人溫和的嗓音:
“江郎,你說我這病還能治好嗎?”
“別瞎想婉兒,天下哪裏還有治不好的病?”
“可惜我不能給你生一個孩子.……”
“打住,我眼中有你,眾星皆落為塵,孩子不孩子無所畏的。”
“可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
“我無父母,是師尊一手把我養大的,你感覺師尊會在意這些麽?”
“嗯,也對,隻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
“咱們接下來去別的州郡看看,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
聽著兩人若即若離的話語,楊孟君久久不能言。
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江東流才是真君子啊。”
韓邊關點頭道:“的確啊,隻是.……孟君你不覺得此事太過突然麽?”
楊孟君收回視線道:“是啊,疑點太多了,韓大哥你看不出來江兄跟腳麽?”
韓邊關想了想道:“聽口音是西蜀音腔,想來應該是劍南道人氏,但其師承實在看不出來。剛才我在坡上觀其劍法,此人身法之快劍法之高遠超於我。”
楊孟君沉吟道:“的確,剛才我淩空還沒落地,此人就一劍斬數敵。換做是我也能出這樣極限一擊,但隻能局限於槍法,劍法也遠不及他。”
韓邊關詫異的看了眼身旁少年,顯然被少年此番話驚的不輕。
韓邊關望向已經成一個小黑點的馬車,輕聲道:“大唐傳國玉璽為何會在他口中師尊之手?琅琊王又是怎麽知道的?為何他師尊臨別贈言給你是物歸原主?他師尊.……究竟是何人?竟然能算出此行必會與你相遇。”
楊孟君展顏笑道:“想那麽多幹嘛,不管江兄師尊是何人,但江兄此人不是君子嘛?”
韓邊關看著咱一旁抱著大木盒的李玉,笑道:“是啊,風雨如晤,既見君子。”
楊孟君輕笑著點了點頭,突然沒由來的想起在洛府初見洛清怡的時候小丫頭寫的那首詩,不就是風雨如晤,既見君子嗎?想到這裏,楊孟君扭頭看了眼還在抱著他手臂的洛清怡,會心一笑。
看著少年的笑容,洛清怡怔了怔也想到了初見楊孟君的場景。隨之回以一笑。
楊孟君看著韓邊關問道:“韓大哥,這青龍衛還有幾個餘黨逃脫,此事.……”
韓邊關皺眉道:“始終是個麻煩,不過卻不用我們來操心,待回去後稟告陛下,讓大理寺的人來管吧。”
青龍衛和天芒司本就屬於同一類的機構,隻聽帝王調遣。而青龍衛卻比天芒司要殘酷的多,天芒司任務失敗還可以活著逃走,而琅琊王的青龍衛並非如此。任務失敗就隻有死路一條,識趣些的當場自刎,要是帶著僥幸心理回去,那後果是比死都可怕的。
而這次青龍衛眼見任務失敗卻依舊遁走,那就說明他們此次出手搶奪傳國玉璽隻是臨時委派,或者說這根本不是他們主要任務!那麽……臨安城出現如此之多的青龍衛之人,那就不是一般小事了,或許有什麽驚天陰謀也不好說。
誰敢肯定這次出現的十六名青龍衛就是在臨安城的全部人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