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第588章 

  主帳里,葉思嫻還是沒見到趙元汲,連她的孩子也不見蹤影。 

  頂著滿身風雪,全靠一腔信念支撐的人突然倒塌下來,臉色慘白如紙。 

  「所以,傳聞是真的?」,她突然淚如雨下。 

  「不是說皇上只昏迷了兩天嗎?不是說皇上親自將突厥人打退了嗎?皇上呢?他去哪兒了?」 

  京城沒有、沿途沒有,連甘州城的軍營里都沒有。 

  當初赫赫揚揚帶著士兵御駕親征的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一般,葉思嫻無論如何也不敢再往下想。 

  她死死盯著幾個陌生的老將軍,一雙眸子里儘是質問和不解。 

  「說話啊?皇上人呢?本宮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千里迢迢來不是為了看你們低頭沉默的!」 

  幾個老將軍被逼得大汗淋漓,面面相覷之後,其中一個年長的站了出來。 

  「皇後娘娘恕罪,皇上重傷未愈已經提前離開軍營,兩位皇子也伴駕隨行,我等只依照聖命繼續駐守邊境禦敵,皇上的去處老臣實在不知啊」 

  他們抱拳低著頭一臉的懊惱誠懇,叫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葉思嫻的視線掃過他們臉上的每條傷疤溝壑,最後失聲笑出來。 

  「所以你們是把我當傻子嗎?」 

  「皇上御駕親征,軍營里卻不見蹤影,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就算去療傷也總該有個去處,把你們軍醫叫來本宮親自審問」 

  葉思嫻強勢坐在主帳上位,大有不查個水落石出決不罷休的架勢。 

  老將軍們無法,只得叫人把所有軍醫都召集進來。 

  「說說吧?皇上受了什麼傷,傷在何處,傷口幾寸長几寸寬,你們給用了什麼葯?皇上又是何時離開軍營的?去往何處治療?」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問得軍醫們啞口無言。 

  剛開始還能勉強回答,後來支支吾吾竟連話都說不成。 

  葉思嫻大怒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粗陶茶碗驚跳起來。 

  「放肆!本宮堂堂皇后,連聽句實話都成了難事,你們好大的膽子敢矇騙本宮,還不快如實招來!」 

  所有人撲通通跪下,最開始那老將軍苦皺著一張老臉趴在地上。 

  「皇後娘娘息怒,老臣知罪,可您要問的問題,老臣實在不知啊」 

  「笑話,皇上什麼時候離開你都不知道?你當得什麼將軍?」,葉思嫻都要氣笑了。 

  「娘娘容稟」 

  他深吸幾口氣將緣由說了一遍,總結起來就是,皇上是前鋒而自己一直跟著主力軍隊駐守大後方,對皇上的情況並不知情。 

  「聽聞皇上衝鋒陷陣幾次,將突厥大可汗從馬上擊落,後來自己也受傷墜馬,從那天起皇上就一直留守軍帳,指揮別的將軍突襲敵營燒搶糧草,老臣的主力一直在後方包抄,自始至終沒和皇上會和」 

  「等這一仗徹底打贏,前鋒部隊回來,皇上和兩位皇子早已不知蹤跡,老臣們誰都不敢打聽」 

  聽完這一席話,葉思嫻久久沉默無言,一直吊著的心幾乎竄到嗓子眼兒。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按照常理,皇上應該大張旗鼓班師回朝,威震天下才是,怎麼會突然……」 

  目光掃過底下跪著的一大片,人人臉上苦澀懊惱無可奈何的表情。 

  她不耐煩揮手將人都遣出去,自己逐漸癱軟在椅背上,眼淚不經意滴落下來。 

  「到底去哪兒了?」 

  「你倒是留個信兒啊」 

  「我要崩潰了,趙元汲你個混蛋!」 

  這一天正是中秋節。 

  以往任何時候他們都沒分開過。 

  現在突然分開,還是這樣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比生離死別還難以接受。 

  寒夜逐漸襲來,葉思嫻像被抽幹了精氣神似的,陷入昏昏沉沉的夢境。 

  後半夜更是直接起了高熱,軍中太醫手忙腳亂醫治了大半夜,病情才終於穩定下來。 

  一直守在娘娘身邊的路寶心疼得直抹眼淚:「娘娘,您過得太苦了啊」 

  …… 

  同一時間,京城卻迎來轉機。 

  原本尉遲城九死一生只剩下半條命,所有的太醫都拿這種毒束手無策。 

  當天夜裡,那灰衣人再次出現,不但露了臉還送來解藥。 

  宮廷營房裡,景妍來不及收起眼淚,就見手裡忽然多了只潔白瓷瓶,眼前還多了個灰衣人。 

  小姑娘嚇了一跳,後知後覺端起蠟燭上前細看。 

  「你是……誰?這個是給我的嗎?你是來幫我的?」 

  「不錯,這是解藥,服之毒可解,快給他吃下吧」,聲音醇厚溫和,有三分莫名熟悉的親切,卻帶著七分陌生。 

  景妍狐疑猜測這人是誰,他突然又開口。 

  「我是你父皇的舊相識,聽聞宮裡有難特來相幫,你如果想認識我,那就看看吧」 

  灰衣人扯下面罩,露出一張溫厚儒雅的臉,像飽讀詩書閑暇時吟詩作畫的才高之士。 

  只是那雙眼睛卻染著滄海桑田的風霜,像經歷了萬千磨難似的。 

  如此矛盾的感覺居然會出現在同一人身上,景妍深深皺起眉。 

  「還不相信??」,灰衣人突然含笑。 

  「既然是父皇的舊相識,還請您留下名號,等父皇回來我好如實稟報」,景妍乖乖行了個晚輩禮。 

  灰衣人朗聲大笑,疼愛伸出手想揉一揉小姑娘的髮絲,伸到半路卻突然停下,又收了回來。 

  「我姓雲,單名一個澈,年輕時曾和你父皇以兄弟相稱,想來他不會不認我」 

  對方露了臉報了姓名,再懷疑就說不過去,反正橫豎也是死,不如試一試。 

  景妍匆匆行了禮,跑到床榻邊從瓷瓶里取出一粒丸藥,就著水給尉遲城餵了下去。 

  親眼看著對方吃下,灰衣人總算鬆了口氣。 

  「看來三公主和皇後娘娘一樣重情重義,我很是欣慰,時候不早,在下也該離開了,就此告辭」 

  不待景妍出言感謝,他轉身從窗戶飛出,消失在茫茫黑夜裡。 

  「雲澈?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怎麼神神秘秘的」 

  小姑娘皺了皺眉,遲疑著關上窗戶。 

  剛想坐在床邊繼續守著,只聽床上的人突然一陣劇烈咳嗽。 

  一大口黑血從他口中和鼻腔噴涌而出,連傷口的紗布也逐漸被黑血浸染。 

  「怎麼樣了?尉遲將軍!」,景妍大驚失色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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