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流民 2
第399章 流民 2
不等對方反應過來，葉思鈞又嗖嗖幾下發出幾道尖利的袖針，神不知鬼不覺射中人群中幾個煽風點火之人。
頓時有七八個人滾落在人群里，或捂著眼睛或捂著喉嚨嗷嗷叫喚，狼狽至極。
「有道是……先禮後兵，既然鄉親們不太喜歡以禮相待，那本世子只好以暴制暴，如果再有人擋道，下場就如同他們幾個」
話音落。
騷動的人群逐漸寂靜，只剩那七八個人凄厲的慘叫。
沒了煽風點火的人，沒了領頭鬧事的，剩下的老弱婦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一時沒了主意。
很快，有幾個人爬起來逃到密林里。
再後來……很多人開始爭先恐後逃跑。
最後大路上只剩幾個繼續滾在地上嗷嗷叫的人。
見他們還是沒有讓開的意思，葉思鈞也不著急，溫柔擁著雲珠重新進了馬車，他大手一揮。
「攆過去！」
「是！」
趕車的雖然是車夫打扮，只有葉思鈞知道，他們都是這些年自己手下最強悍的兵將。
這些人力大無窮以一敵百，心腸硬得像鋼鐵似的，不知道心軟兩個字怎麼寫。
即便是幾條活生生的人命，他們依然昂首闊步駕馬往前沖。
「雲珠公主，你好狠毒的心腸！」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嫁了人就不認娘家了嗎？」
「要是沒有我們，你們庫爾納皇室吃什麼喝什麼，你們抓著我們老百姓往死里折騰啊」
幾人嗷嗷叫著反抗，詛攔、咒罵。
可惜……葉思鈞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直直駕車沖了過去。
雲珠也同樣冷漠。
她不知道說什麼，別說這些人可憐，她自己就不可憐么？
身為公主，除了被折磨被當做禮物送來送去，她得到了什麼。
越想越傷心，雲珠唔唔哭了起來。
「我的兄弟姐妹眾多，這次回來不知道還能見到多少」
「兄弟里，有人被送去別的部落當質子交換利益，有的被逼著上前線同別的部落征戰土地」
「姐們們更慘，他們大多數都被當成禮物，送到各個周邊小國部落里，去拉攏關係，去維繫交易」
「我曾經有一個姐姐，她比我大兩歲，出身同樣卑微，她被送到庫爾納北疆的一個部落首領，才去了幾天就沒了音信」
「後來我偷偷打聽，我姐姐已經被那些禽獸折磨死了，死的時候還不到十七」
「她是我最要好的姐姐，除了我娘只有她待我最好」
「於是我拚命求人，拿出我所有的積蓄到處求，求宮女求太監，求侍衛求一切能出宮的人，拜託他們去打聽些消息」
「我花光了所有的銀兩積蓄，才終於收到零零星星一點消息」
「說那個畜生早就看不慣我父王把持鹽井，他把所有的怒氣撒在我可憐的姐姐身上，將她侮辱之後又將她拋屍荒野喂狼」
「可憐我的姐姐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最後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那些流民固然可憐，我姐姐不可憐嗎？我不可憐嗎？如果不是我姐姐，被送出去的人就是我！」
不堪的回憶湧上心頭，雲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栽倒在葉思鈞的懷抱里。
「多少姐姐妹妹被送出去，這輩子再也見不上面」
「我何其幸運，能遇見你」
「好了」
葉思鈞皺著眉輕輕安撫。
「既然那一鍋渾水已經沒辦法澄清，不如想個辦法一鍋端」
「車到山前必有路，你放心，一定會有辦法的」
雲珠哭著搖頭，可最終沒說一句話。
大路暢通，那幾隻卑微的老鼠還沒傷到一層皮，早就跑得無影無蹤。
他們的車隊穩穩前行，雲珠很快睡倒在葉思鈞懷裡。
他僵住身體一動不動，目光透過車簾，不停地掃過庫爾納烏煙瘴氣的疆土。
土地里沒有莊稼，村莊里沒有百姓，城鎮上沒有沿街叫賣的生意人。
到處冷冷清清凄凄慘慘，像剛剛遭過一場大劫，把一切希望都燒了個乾乾淨淨。
很快，他唇角勾起一抹諷刺。
「這樣的國君居然還能坐穩江山，真不知是他足夠殘酷，還是這片土地上可憐的百姓太過能忍。
反正，這一切也不關他的事。
思來想去，葉思鈞開始閉目養神。
……
車隊一共在庫爾納行了七日，終於抵達庫爾納上京。
途中他們一共遭遇了七次沿路堵截，除了第一次施捨了些錢物，其餘的全都暴力制止。
期間他不停冷笑嘲諷：「冤有頭債有主，你們的苦難是誰造成想必各位心裡都有數，有功夫在這兒打劫不如揭竿而起，找那個罪魁禍首出來嘗嘗滋味！」
煽風點火誰不會。
果然那些人也不傻，稍稍一點撥，再派人暗中推波助瀾一番。
很快庫爾納境內就游躥著一股不小的勢力。
葉思鈞帶著公主入王宮參拜時，國君和王后正為這波反賊頭疼。
「原來是賢婿啊，你千里迢迢過來省親，朕也沒派人去迎接，賢婿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實在是朕最近有些忙碌」
庫爾納國君潦草敷衍著，眼角眉梢全是疲憊。
葉思鈞笑得客氣，嘴裡說一通『你太客氣了，本來就該小婿來拜見你才是』等等廢話。
他全程彬彬有禮，一表人才，聲音洪亮，穿著一身金尊玉貴的薄綢鎧甲，單是立在不算高大的大殿中央，就足以賞心悅目。
國君男人看男人沒什麼感覺，年過五十的老王后倒是心潮澎湃。
心裡不停暗惱著，自己私養的男人里為什麼沒這麼出色的？
越看越覺得自己以前簡直是井底之蛙，天底下居然還有這樣標緻健壯的人物。
舉手投足如行雲流水，一顰一笑如山間松柏，聲音更是天底下最醇厚低沉，叫人聽一句便無法自拔。
可惜了這麼好的男人，便宜了雲珠那丫頭片子。
「原來這就是賢婿啊，我還是頭一次見」
王后連惡毒都忘了，一雙徐娘已老的眸子直勾勾盯著葉思鈞，像黑寡婦蜘蛛迫不及待要吞掉獵物似的。
「雲珠丫頭能嫁這麼個夫君，著實是有福氣，國君陛下果然好眼光，選得好夫婿」
王后臉都笑僵了，心裡暗罵：雲珠這死丫頭片子居然也配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