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一切都不一樣了
第275章 一切都不一樣了
葉思嫻冷笑,或許這個臉不撕不行了。
「最後一次,這是我容忍的最後一次」
這四個字原本是趙元汲說出來,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竟成了她的話。
「要不是今年中秋,皇上一早說了要與民同樂,我必定現在就打到棲鳳宮的」
葉思嫻不願兒女受委屈,更不願意皇上受委屈。
軍國大事,總要高於一切的。
……
之後的幾天,天更涼。
長淵和長衍不知為什麼,拉了幾次肚子。
葉思嫻剛要請太醫來看看,兄弟倆又莫名其妙自己好了。
太醫望聞問切把脈之後,也只說是吃得不妥當。
葉思嫻見兩個兒子咿咿呀呀精神頭極好,也沒放在心上,安心準備中秋節事宜。
今年的中秋節和往年不同。
這兩年收成好,趙元汲一早下令要與民同樂,在京城最繁華的大街上辦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所有皇室宗親、文武大臣、內外命婦都要參加,當然,最主要的是百姓。
葉思嫻已經過去一個半月,身體逐漸恢復,連肚子上的囔囔肉都在消失,臉蛋也恢復了往日白裡透紅的模樣。
這麼好的氣色,誰又能想到這是兩腳同時踏進鬼門關,差點兒回不來的女人。
中秋節前一晚,趙元汲特地請沈治和梁進方兩個婦科千金聖手,來替葉思嫻診脈。
「回稟皇上,娘娘的身體還是虛的,不過已經問題不大,是娘娘保養得宜」
沈太醫老成保守,梁太醫就激進許多。
「依微臣看,若天氣晴好,娘娘理應多出去走動走動,不要一直躺著,這樣更利於身體恢復」
兩個太醫觀點不大一樣,但有一點是一致的:葉思嫻的身體已經無大礙。
「朕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太醫們離開后,葉思嫻皺眉苦臉躺在床上。
「皇上,能不能不去啊」
「不能,朕有東西要送給你」
太醫都說無事,趙元汲就肆無忌憚許多。
「正好明天月明星稀,氣候適宜,嫻嫻,你當真不想出宮?」
趙元汲有些心疼。
『出宮』這個詞,向來都是葉思嫻可憐巴巴說出來,由他同不同意,現在居然翻了過來。
「不想,長淵和長衍還小,我怕他們……」
「不帶他們」
趙元汲淡淡揮手。
「嫻嫻,你相信朕,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朕有禮物要送給你」
葉思嫻覺得自己現在太婆婆媽媽。
明明有一顆想立刻飛出去的心,卻扭扭捏捏磨磨唧唧,半天下不了決心。
最終還是趙元汲拍板。
「事情就這麼定了,明日一早,朕讓人為你送衣裳來」
此時的葉思嫻還不知道皇帝是什麼意思,直到……第二天上午日上三竿,她從早已無人的被窩裡爬出來。
「娘娘!」
圓月端著金貴的托盤,激動地聲音都變了。
「娘娘,您看這件衣服真的好漂亮啊,據內務府的說,這可是二十多個綉娘,花了整整半個多月綉出來的」
「這青鸞鳥,這孔雀紋,嘖嘖,實在是叫人目不暇接,娘娘您太有福氣了」
圓月興奮。
「是啊!」
此時此刻,沒見過世面的小妃嬪,和同樣沒見過世面的小宮女一樣,都以為這僅僅是一件漂亮衣裳。
早午膳一塊兒用過,葉思嫻就開始梳妝打扮,期間還一直碎碎念著,把孩子們放在家裡,她不放心。
「沒什麼不放心的,皇上說一切都安排好了,都是最可靠的人,娘娘您只管享受就好」
「也只能這樣」
她不僅僅是四個孩子的母親,她還是皇上的後宮,是大景朝的葉妃娘娘。
思來想去,葉思嫻也只好忍住捨不得,鄭重其事將衣飾穿戴好。
極其華麗的宮袍套在身上正好合適。
壁玉翡翠雕刻的銜珠青鸞傲然立於頭頂,葉思嫻盯著圓月一件又一件往髮髻上插戴。
一開始還好些,後來越戴越多,脖子就沉甸甸的,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算了算了,這些都不要,圓月,我只戴一個鳳冠,剩下的頭髮幫我用簪子固定住就好」
不戴首飾配不了衣裳,戴上首飾對不起脖子。
葉思嫻想來想去,還是決定配不上衣裳吧。
……
景順二十年八月十五,中秋節。
景順皇帝一改往年在太和大殿宴請百官的習俗,破天荒把宴席擺在大街上。
皇室宗親、文武百官、內外命婦,凡無特殊理由者一律不許缺席。
百姓們聽聞消息也早已躍躍欲試。
天剛到下午,流水席的百姓席位上已經擠滿了百姓,里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葉思嫻是傍晚到的,長街兩側的宴席上已經烏泱泱坐滿了人。
宮裡的所有妃嬪都在,她們三三兩兩坐在一處說說笑笑,或機靈或天真的眸子里充滿好奇。
視線挪開,落在精緻的茶盞上,淡淡飲了杯茶,葉思嫻輕輕靠在椅背上歇息。
前後不到一刻鐘,屁股還沒坐穩,只聽馮安懷一聲高喊。
「皇上駕到!」
話音未落,周遭已經響起凳子搓地的聲響,所有人齊刷刷離席跪地,山呼萬歲。
長街的整條街萬人空巷,萬歲萬歲萬萬歲的聲音連綿不絕。
百姓們知道,這樣的規矩是第一次,這樣待他們好的皇帝,也是第一個。
「都平身吧」
趙元汲一身明黃龍袍,高高立在最尊貴的位置上俯視眾子民,眼裡是敬畏和嚴肅。
「多謝吾皇萬歲!」
又是凳子搓地的聲音,待所有人陸陸續續坐下后,趙元汲大手一揮。
「今夜咱們不分君臣,只論風雅,來!大家先干一杯」
「是!」
甘醇的葡萄佳釀裝在半透明的琉璃杯里,趙元汲一口喝下,已經有三分醉意。
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出生至今已經三十一年,登基十二年,為了在皇室生存下來,他連尊嚴都可以丟棄。
忍辱負重活在太后膝下這麼多年,眼睜睜看著她從慈母,變成利用他的劊子手。
那時候所有人都想置他於死地,連這個世界都容不下他。
可現在,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山呼萬歲。
十二年,一切都不一樣了。
重新滿上美酒,趙元汲高高舉杯對著明月。
「母親,你一定能看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