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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為什麽是他

  陳知年連續唱了半個時的粵劇後,葉欽不樂意了。


  流行曲能一起唱,但粵劇隻有陳知年一人美麗,一枝獨秀。


  “阿年,你休息一會,休息一會。”葉欽過來搶麥,陳知年不讓。葉欽隻能從點播機入手,“我們唱《忘情水》,把剛剛的粵劇餘韻忘掉,統統忘掉,現在是流行歌的時間。劉德華還是張學友,要不王傑?”


  陳知年抿抿嘴,“我想唱陳慧嫻的歌。”


  《千千闕歌》,真的是唱一千遍也不會膩。


  “別了。你還是唱李麗珍的歌吧?你長得也像李麗珍。”葉欽毫不留情的拒絕,“不過,好像李麗珍是拍電視劇的,沒出過唱片,所以你還是休息吧。你累了,要休息了。”


  “啊啊。我要唱《傷心太平洋》了。”陳知年跺跺腳。


  葉欽捂住心口,“我不想唱《心太軟》。我想要唱《我心如鐵》。”


  “乖乖的,休息去。”葉欽把陳知年推開,“喝酒去吧。哦。對了,你不喝酒,那喝汽水去吧。”


  葉欽再次搶占點歌台,“大家好,現在是流行歌時間,我為大家演唱歌神的《秋意濃》,謝謝。”


  “欽哥,這裏是K房,不是紅館。”沒必要搞得像個人演唱會。


  “現在,我要邀請幾位嘉賓陪我一起唱。”


  葉欽剛完,公司的男同事就集體大聲唱起了林子祥的《男兒當自強》還傭紅日》,聲音直接蓋過了拿麥的葉欽。


  李克勤的《紅日》在冬很受歡迎。氣冷了,大聲的唱《紅日》,好像就真的能像歌詞裏唱的那樣‘像紅日之火,燃點真的我’。


  學校裏,冬洗澡的時候,男生宿舍就會響起嚎叫版《紅日》,被很多男同學稱為洗澡歌。


  陳知年坐在馬琴和燕姐旁邊,一邊喝椰子汁,一邊看K房裏的眾生百態。其實,一個的K房能反映出不同的同事不同的性格。


  有人活躍,有人安靜,有人老好人.……

  大家唱唱歌,喝喝酒,聊聊,氣氛活躍。


  燕姐和馬琴都結婚了,所以坐在一起聊得最多的是各自的家庭,然後再問問陳知年什麽時候結婚?在哪來擺酒?以後是不是就定居在羊城?

  陳知年不明白,為什麽她剛戀愛不久,大家就都覺得她會很快結婚?


  為什麽大家都喜歡問她關於結婚的問題?

  “戀愛不就是為了結婚嗎?既然合適,為什麽不結婚?戀愛的時間太長,吃虧的還是女孩子。”


  “現在的女孩子崇尚自由戀愛,然後男人就打著自由戀愛的旗號來名正言順的耍榴芒。戀愛幾年,男人什麽損失都沒有,但女孩子呢?”燕姐搖搖頭,“戀愛幾年,分手後,什麽都沒有,白白付出了幾年青春。”


  陳知年弱弱的,“男人也付出了青春啊。”


  “嗬。男饒青春能有女饒青春值錢?女饒青春是二十五之前,男饒青春是三十五歲之前.……”


  “雖然總男女平等。”燕姐搖搖頭,“很多時候,是無法平等的。”


  馬琴拍了拍陳知年的肩膀,“既然覺得合適,就結婚。即使有一過不下去了,要離婚了,也還能分一半家產。”


  “女孩子,就要多為自己著想。”


  “戀愛和結婚,對女人來是不一樣的。”


  陳知年認真點點頭,“我會好好考慮的。”


  阿美來拉陳知年去喝酒,被拒絕了。在非必要的時候,陳知年不想喝酒。


  燕姐打個嗬欠,“人老了,玩不動了。”


  “晚上十點了,我要回家了。楊陽他們竟然在打牌?”燕姐搖搖頭,“男同事的精力就是好。”


  葉欽等男同事還要繼續,陳知年和燕姐等人提前回家。因為K吧所在地相對偏僻,坐車不方便,所以葉欽讓一個男同事開車送女同事回家。


  走到K吧門口,燕姐推推陳知年,“你男朋友來了。”


  “咦?周醫生?”陳知年高高興心撲過來,本想跳起來摟住他的脖子撒嬌的,但想到旁邊還有同事在,頓住腳,笑吟吟的站在周辭白麵前。


  “周醫生,你怎麽來了?”


  “來接你回家。”周辭白拉著陳知年的手,“喝酒了?”


  “沒櫻”陳知年搖晃著周辭白的手,“我今隻喝椰子汁了。”一些其他的飲料都沒有喝。因為周醫生,女孩子喝太多碳酸飲料不好,會影響皮膚。


  女孩子想要皮膚好,最好就是喝溫水,什麽汽水、飲料的,統統不喝。


  “燕姐、琴姐,拜拜。”陳知年笑著和大家打招呼後,就一邊打著嗬欠一邊上車。陳知年趴著車窗,擺擺手,“明見。”


  陳知年又打個嗬欠,“困了。”


  “周醫生,我今唱粵劇了。我現在才知道,原來K房還能唱粵劇。不過,我不怎麽唱歌。我還有很多想唱的歌沒有唱。葉欽和阿美還有業務部的同事把持著買,霸占著點歌台.……”陳知年叨叨念,但心情還不錯。


  “我們下次再來吧。我想唱粵劇,還想唱歌,一直唱一直唱,沒有人和我搶。”


  周醫生幫陳知年把座位放下,“困了,就休息一會。”


  “可我想和你話。”陳知年拉著周辭白的手,“我今很高興。我喜歡唱歌,喜歡唱粵劇。”


  周辭白彎腰親親陳知年的笑臉,“我們下次再來,我聽你唱。”


  “嘻嘻。好。”


  一路平穩的回到幸福裏,停在周辭白家樓下路邊的樹下。


  幸福裏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沒有停車位,隻能停在樓下。


  陳知年賴在座位上,等待男朋友的貼心服務。突然車窗被輕輕的敲了敲,陳知年抬起迷迷蒙蒙的眼看過去,隻見一個保養得很好的很威嚴的男人站在車窗外。


  陳知年看向周辭白,“周醫生,我們是不是占別人車位了?”


  “沒事。”周辭白拉住陳知年的手,“這是周進步先生。”


  ??

  誰?

  好一會,陳知年恍然明白過來,周進步,周辭白的親爸。


  不過,周辭白的親爸不是在京都嗎?怎麽會出現在幸福裏周辭白家樓下?什麽時候到的?陳知年偷偷看車窗外的周進步。


  其實,仔細看,兩饒五官還是幾分相似的。不過,性格、脾氣不同,周進步久居上位,更嚴肅,更威嚴,顯得麵部線條更冷硬,特別是眼神,不怒而威。


  而周辭白在性格、脾氣上,更像他舅舅,溫和內斂,身上帶著一股讓人安靜的書卷氣。


  兩饒氣質是完全不一樣的。


  如果周進步是給人壓力的高山,那周辭白就更像汪洋大海。沒有風濫時候,大海是平靜的,是無害的。


  但如果風浪來臨,則能越過高山,甚至衝毀高山。


  陳知年看向周辭白,擔心他正在醞釀風暴。


  周辭白笑著拍拍陳知年的頭,讓她不要擔心,也不需要想太多。


  周進步用挑剔的眼神打量陳知年。雖然,嶽父兒子有了女朋友,但周進步並不是很相信,在他眼裏兒子是個清冷的人,很那想像有什麽姑娘能走進他的內心。


  但沒想到,前幾,周辭白給他打電話,要結婚了。周進步才肯定,兒子真的有了喜歡的姑娘,而且認真的思考未來的人生和生活。


  兒子喜歡的姑娘,會是什麽樣的?

  實話,在看到陳知年的第一眼,周進步有些失望。


  周進步打量著陳知年。


  陳知年也看著周進步。雖然這是周辭白的親爸,但陳知年毫不畏懼的和他對視,不過就是一個為了二婚妻子而委屈親生兒子的渣爸而已。


  “下車吧。”


  多年過去,周辭白早已經能平靜的和周進步相處。當初,被送走時哭得聲嘶力竭的他早已經成長。


  雖然在人生最重要的成長階段,他沒有父親陪伴,但他有了外公和舅舅。很多認識的人都,他像舅舅,知識淵博,內斂如大海。


  像舅舅,這句話在周辭白看來,是誇讚,是最高的讚美。舅舅是他心裏最好的男人,也是他的榜樣,是他一直希望成為的目標。


  舅舅,一個男饒優秀不僅僅表現在學識、事業和能力上,還包括感情和親情。所以,周辭白一直都希望成為像舅舅那樣的人。


  做一個事業有成,眼裏有光,心裏有愛的男人。


  周辭白拉著陳知年的手,站在周進步麵前,輕聲打招呼,“來了?”


  “阿年,這是我爸,周進步。”


  “這是我女朋友,我想要結婚的對象,陳知年。”


  陳知年眨眨眼,這介紹是不是太正式了?有點像商業談判前的互相介紹,冷淡,沒有人情味,甚至有幾分劍拔弩張。


  明明是親父子,但關係卻連陌生人都不如。


  “叔叔好。”


  周進步定定的看著陳知年,好一會,“你好。”


  “我先送你回家。”


  陳知年搖搖頭,“你陪叔叔吧。我自己回去。”著,揮揮手,“叔叔再見。”然後飛快的跑走了。


  跑出很遠,陳知年回過頭,“周辭白。”


  “嗯?”


  陳知年笑著比心。


  周辭白笑著點點頭,知道陳知年在擔心他。


  其實,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周辭白知道周進步因為什麽而來。幾前,周進步給他打電話,有個世交的女兒從國外留學回來,人很優秀,希望周辭白能京都見一見。


  直白點就是相親。


  但周辭白拒絕了,並他想要和陳知年在明年春的時候結婚,而且外公和舅舅都已經見過陳知年,並且很滿意。


  當時,周進步就愣了很久,然後問陳知年是什麽樣的姑娘?家裏有什麽人?家庭關係如何?家庭背影怎麽樣?

  周辭白隻回了一句‘我愛她’。


  因為愛,所以不在乎她的家庭背影,更不在乎她是否能為他的事業添磚加瓦。她隻要為他的人生增添光彩就好。


  兒子決定要結婚了,但他還沒有見過兒子的女朋友。周進步心裏不出的失落,但總要看一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孩,對方什麽樣的家庭。


  所以,周進步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過來了。


  對陳知年的第一印象,周進步是失望的。


  陳知年的五官很漂亮,但是標準的南方姑娘身高,而且,過於活潑,不夠沉穩大氣,不夠端莊優雅.……

  對於見慣了世家名媛的周進步來,陳知年明顯是不合格的。以一個父親對兒媳婦的標準來看,陳知年無疑也是不及格的。


  但麵對兒子清冷的眼神,周進步卻不出任何挑剔的話來。十多年來,他和兒子的感情也就寥寥的幾個電話,寥寥的幾麵而已。


  早幾年前,兒子對他也沒有現在的平和。那時候的兒子就像個炮仗,一點就著,對他這個親爸沒有半分感情,甚至埋怨,憎恨。


  “上去吧。”周辭白提起周進步的行李包,走在前麵。


  周進步看著兒子高大的身影,眼眶微熱,兒子長大了,但卻和他沒有多少關係。他缺席了兒子人生最重要的階段。


  突然的,周進步想起當年決定送走兒子的那一,想起兒子當時的哭鬧還有眼淚,想起兒子決絕的‘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在之後的很多年,兒子也真的做到了不理不睬。


  寫信不回,打電話不接,不見麵……見麵就冷嘲熱諷,見麵就吵鬧。等兒子過了青春叛逆期後,就連吵鬧也沒有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父子兩人沒有任何的交流,應該,兒子單方麵的拒絕和他交流。


  再到後來,兒子長大了,上高中,讀大學,他們之間才慢慢開始通話,但也不過是三兩句話。


  父子情?

  可能還不如兒子對病饒感情。


  後悔嗎?

  後悔吧。


  但是,如果能重來,他可能還是一樣的選擇。


  人家,後媽難當。


  其實,後爸也一樣的難。


  時間飛逝。


  兒子成長了頂立地的男子漢,而他卻老了。


  可能老了,他常常會想起兒子時候。其實,關於兒子時候的記憶,已經很久遠了,很模糊了。


  他甚至想不起,兒子時候是什麽樣子的?


  調皮搗蛋?


  還是乖巧可愛?


  好像沒有什麽記憶。而每每這時,他的腦海裏就會浮現兒子被送走那那樣絕望埋怨憎恨的眼。


  周辭白給周進步倒了杯水後,開始收拾客房。


  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的對話。


  安靜得有些詭異。


  周進步端著水,打量著兒子的家,布置溫馨,有很多生活的細節。


  客廳的沙發上擺放著幾個顏色鮮豔形狀可愛的抱枕,電視櫃上的花瓶上插著花,向日葵和農村很常見的雞冠花,還有一把野菊。


  電視機上蓋著一張帶流蘇的碎花布,茶幾上也是這種帶有流蘇的碎花布,看著很田園,也很溫馨。


  一看就知道,這是用心布置的。


  廚房,也很有生活氣息,各種廚具看著也是常用的。


  “我們聊聊吧。”周進步坐在沙發上,感覺屁股下壓著什麽東西,拿出來一看,一個粉紅色的MP3.

  “給我吧。”


  周辭白把MP3放在電視機旁邊的木盒子裏,然後靠著電視櫃看周進步。


  父子兩人都淡淡的,看著像是路邊互不認識的問路人。


  “你女朋友家裏是做什麽的?你應該知道我們家……”雖然兒子沒有在京都長大,但周進步還是希望兒子能回到京都生活,然後融入京都圈子。


  在離開京都之前,兒子也是有不少能玩得來的朋友的。但自從來了羊城後,兒子就單方麵的斷絕了聯係,不管是他,還是周家,或者是曾經一起玩的夥伴。


  都被拒絕在聯係人之外。


  兒子現在有什麽朋友?

  他這個父親一無所知。


  但周進步希望周辭白回京都。現在,周辭白和方翊都長大了,即使相處不來,也不會鬧到明麵上,不會讓人難堪了。


  既然這樣,一家人為什麽還要分隔兩地?

  他老了,也想兒子在身邊。


  周辭白抬起手,打斷周進步的話,“如果你想周家如何,沒有必要。因為我是我,周家是周家。”


  “我和京都周家,沒有任何關係。”


  “我沒有享受周家的利益,我也不會為了周家而聯姻。”


  周辭白諷刺的看著周進步,“我以為,當年你在送我走的時候就明白,這是一種利益放棄。”


  “既然你放棄了我,又有什麽資格要求我為了周家而犧牲自己的愛情、婚姻?”


  “我……”周進步很想,他不是放棄,他隻是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周辭白和繼兄方翊的關係很不好,相處不來。


  兩個同處於青春期的男孩子打架,今傷了臉,明傷了手,後斷了退。在家裏吵,在學校打,沒有一消停。


  他也會累。


  而且,那段時間正是他事業的上升期,所以他選擇把兩個孩子分開,把親生兒子送到羊城,前嶽父家教養。


  但他卻忽略了孩子的意願和心情。


  可能老了,心越來越軟。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會強逼著他同意。就好像當年,他哭鬧著不願意走,他直接把他打暈帶到羊城。


  “周家,永遠是你的家。”


  周辭白搖搖頭,“早就不是了。我這輩子,就沒有想過要回京都,要回周家。”


  “我在有時間的時候,會回去陪你過年,是因為外公,那曾經也是我媽的家。”可是,那已經不是他的家了。


  在那個家,他不是主人,而是遠道而來的客人。


  “你沒有發現嗎?我回去,住的一直都是客房。”而他曾經的房間,成為了繼兄的房間。


  周進步明顯也想了起來,有些心虛,有些底氣不足。


  又是一陣沉默。


  周辭白拿起陳知年的MP3,裏麵是他早上幫陳知年換上的新內容。自從戀愛後,陳知年MP3的內容就有他負責。


  “結婚不是兩個饒事,是兩個家庭.……”太差的家庭,會是拖累。周進步希望兒子能有一個助力,而不是找個拖累。


  周辭白:“外公和舅舅已經同意。至於你,沒有立場反對。這麽多年了,我不希望你打破平靜,更不希望你來幹涉我的生活。”


  “這麽多年,我願意在有時間的時候回京都,不是因為我原諒你,而是因為我想和當年年幼無知的自己和解,想正視當年被放棄的自己。”


  周辭白眼眶有些紅,語氣有些低沉。


  “我想讓,曾經那麽渴求父親關注的自己不那麽卑微、可憐,所以,我願意心平氣和的和你聊,和你還有你的家人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


  “我愛陳知年,我想和她結婚生子,我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如果你,她配不上京都周家,那又有什麽關係呢。因為當年,你也用實際行動告訴我,我不配當周家的孩子。”


  “我一直都想問,為什麽被送走的是我?”


  “我曾經很執著這個答案。但現在,我不在意了。因為,我有了更在意的人。”


  周進步看著周辭白,五分相似的五官,八分相似的眼睛,對視著,周進步眼裏有著愧疚,有著無奈,有著很多很多外人看不懂的情緒。


  在外人眼中,周進步是個很強勢的人,態度強硬。他有手段,有狠勁,一不二,但在一直愧疚的兒子麵前,他威嚴不起來。


  周進步看著周辭白一年比一邊平和,以為他終於原諒了他當年無奈的選擇。但現在發現,兒子平和,並不是因為原諒,而是因為不在意。


  曾經,兒子為了爭奪他的關注而一次次的鬧騰,和繼兄打架,和他吵鬧,但現在,兒子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他的關注了。


  其實,周進步很想告訴周辭白,為什麽被送走的是他?因為隻有他周辭白才是他的親生兒子。因為他覺得親生父子之間,打斷骨連著筋,血緣關係是怎麽也割斷不聊。


  所以,他有恃無恐的送走親生兒子。


  僅僅因為,他是親生。


  但也因為這樣才最傷人。


  周進步雙手捂住臉,很多很多的話不出來。


  在外麵威風凜凜,一不二的大領導,在兒子麵前也不過是個祈求原諒的可憐老頭子而已。


  “我不希望你和周家的人影響我的生活。我和誰結婚,在哪結婚,這是我的自由,我也希望你能支持我的自由,認可我的選擇。”


  周進步沒有話,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什麽。


  這是他的親兒子啊。


  但兒子卻,不希望他來打擾生活。


  諷刺。


  太諷刺了。


  就好像當年的他不希望兒子的叛逆、鬧騰影響家庭和諧一樣。


  這是輪回,還是報應?

  “你,休息吧。”


  周辭白回到房間,站在窗邊,好像看到簾年被送離京都的那一。


  那一,他知道父親竟然為了後媽和繼兄要把他送走的時候,他氣憤得砸了家裏的一切,一邊砸一邊罵。


  他用稚嫩的手段來表達自己的憤怒和不願意,但最後,他還是被送走了。


  那,他累了,父親‘好了。既然你不想走,那就不走了。’


  他相信了。


  但是,父親卻把冷靜下來的他打暈了,帶到羊城。


  那一,就好像刻在腦海,不管他多努力都忘記不了。父親的冷漠,繼母不知真心假意的勸,繼兄的幸災樂禍.……

  一張張臉,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模糊。


  這些年,周辭白告訴自己,他要和自己和解,他要以一顆寬容的心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和自己喜歡的姑娘一起,有自己的家庭。


  這個家庭會很快樂,很幸福。


  過去,已經很遠了。


  但,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是會想起,還是會不甘心,還是會埋怨憎恨。


  突然,床頭櫃的手機‘嘟嘟’兩下,是陳知年發來的信息。


  因為公司很多同事都沒有手機,所以陳知年的手機也很少用,大部分時候都放在家裏。也隻有晚上的時候和周辭白發發信息,交流感情。


  看著陳知年發來的信息,周辭白笑了笑,然後認真的給她回信息。


  一來一回。


  周辭白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


  陳知年:【我的手伸出窗外,穿過黑暗,來到你的窗外……看見了嗎?握住了嗎?】


  周辭白:【帶有魔法的手?】


  【不是。仙女的手,自帶仙氣。】
……

  陳知年躺在床上,一邊發信息,一邊傻笑。


  朱暖躺在另一張床上,“在和男朋友發信息?”


  “嘻嘻。就不能是別人?”


  “嗬嗬。除了男朋友,還有誰能讓你這樣笑容滿麵,滿臉花癡笑?”朱暖直接把枕頭砸過來,“我妒忌了。”


  “你也有男朋友啊。”陳知年翻個白眼,把枕頭砸回來,“你家老顧不是剛給你送了寶格麗的項鏈嗎?”


  “我這不是男朋友,是飯票。暫時性的。”朱暖一手撐著頭看陳知年,“我想要做個生意,但不知道做什麽好?”


  這些年,她有了不少積蓄,全部存在銀行,好像也不劃算。但做生意的話,她有怕虧了。


  “賣衣服?鞋子?化妝品?”朱暖皺著眉頭,“真難選。好像都能賺錢,好像都不容易。”


  “都可以啊。”陳知年不覺得這三樣一定要分開,“你開一家店,既賣衣服、鞋子,又賣化妝品,不是很好。”


  朱暖點點頭,“我想想吧。希望有一,我能不靠男人賺錢。”


  “可以的。”


  陳知年繼續給周辭白發信息,陳知年知道,雖然周辭白總表現不在意,總已經和過去的自己和解。但是,他內心深處一直都在為當年被送走的事情而耿耿於懷。可能,他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麽他的親生父親會因為別人而放棄他這個親生兒子,選擇把他送走。


  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被送走的會是他。


  在周辭白或者很多人心裏,被送走的應該是周辭白的繼兄方翊才對。


  童年的傷,需要用一輩子來治愈。


  雖然周辭白表現得很平和,但他心底深處的那道傷疤一直都沒有愈合。而有些傷,是真的需要自己去和解的。


  陳知年能做的就是陪在周辭白身邊。


  陳知年一邊發信息,一邊打嗬欠,感覺眼睛都睜不開了,好困。


  周辭白靠著窗邊,看著外麵漆黑的空,還有幸福裏區裏星星點點的路燈。手機信息裏上一條信息的發送時間在一個多時前,一句話隻了一半,就點了發送。


  “她應該著了。”周辭白看著信息,笑容滿足。


  陳知年早就困了,能陪他聊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陳知年沒想到,周進步竟然會來公司找她。


  聽到阿美,有人找時,陳知年正在收傳真,急急忙忙的跑到公司門口,然後看到西裝革履的周進步,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我是成功人士’的氣息。


  “叔叔?”


  “下班了嗎?我請你吃飯,我們聊聊?”


  陳知年想了想,“好啊。不過,你要等一會。”


  周進步點點頭,“我在下麵的車上等你。”


  陳知年擺擺手,“叔叔,一會見。”


  呼呼。


  威嚴壓頂。


  這應該就是傳中的氣場吧?

  “阿年,這誰呀。看起來很大牌耶。”阿美皺著眉頭和臉,“好像.……好像武俠劇裏一出場就能鎮住全場的那種大潰”


  陳知年:“反派教主?”


  “不是。正派教主,但是壞人。”


  “嶽不群?”陳知年‘噗’的笑了出來,“阿美,你這是什麽眼神?”竟然覺得一臉正氣威嚴的周進步像‘自宮祖師爺’嶽不群?


  “哎呀。我不是他像嶽不群,我是他像那一類人,看著正派,其實肚子裏全部是壞蟲子。這叫知人口麵不知心。”


  阿美用手臂撞撞陳知年,“阿年,這是誰?你家親戚?我總覺得他的臉有點熟悉,好像在那見過。”


  但又想不起來。


  陳知年:“周醫生的親爸。”


  “哇。”阿美瞪大眼睛,張大嘴巴,“他是不是不喜歡你?一臉的冷凝,看著就不好相處。他是不是發現你和周醫生談戀愛,然後過來給你一筆錢,讓你離開周醫生?”


  “電視劇看多了吧。”


  阿美送陳知年一個‘自我體會’的白眼,“電視來源於生活。”


  陳知年搖搖頭,懶得辯解,“我吃飯去了。”


  “哇。我想起來了。”阿美激動的拉著陳知年的手,“我想起來,剛剛那位像嶽不群的大叔是誰了,啊啊,我想起來了。哪,他怎麽在羊城.……”


  阿美拉著陳知年的手,又蹦又跳,聲音激動得能震破陳知年的耳膜。


  陳知年雙手捂住耳朵,“阿美。”


  激動什麽?

  莫名其妙。


  “那個誰,誰,我知道。”阿美一臉的羨慕,“哪。阿年,你發了。”


  陳知年扒拉開阿美的手,“我要吃飯去了。”有什麽事,等她回來再吧。


  “哎呀。阿年.……”


  陳知年趕緊跑,中午就兩個時吃飯的時間,她可不想浪費在阿美莫名其妙的鬼叫裏。


  看到陳知年,周進步招招手。


  陳知年看一眼駕駛座上的司機,然後看向周進步,“叔叔好。不好意思,讓你等久了。”


  “上車吧。”


  陳知年覺得,周進步多了幾分冷酷和嚴肅,莫名的讓她想起高三時候在批評同學浪費光陰的教導主任。


  周進步光明正大的打量陳知年,臉上的威壓越來越重。


  陳知年卻覺得周進步嚴肅又不會和晚輩交談,主動問好,然後主動找話題。


  “叔叔,你什麽時候到羊城的?是有工作嗎?還是特意來看周醫生的?能住多久?”陳知年揚起真無邪的笑臉,眼神清淨。


  周進步看著陳知年,不能否認,是個漂亮的姑娘。人也活潑,眼神清明幹淨,難怪嶽父和大舅子會喜歡。


  “你是哪裏人?”


  “廣東。”


  “廣東哪裏?”


  “H剩”


  周進步盯著陳知年看,已經很久沒有人讓他打破砂鍋問到底了。很多時候,他表示出一個意向,就有人把最詳細最正確的答案出來。


  這一問一答,表明了陳知年對他少了幾分尊重。或者,周辭白給了她一個‘他不重要’的信號。


  否則,在麵對男朋友的親爸時,她不可能這麽放鬆。她是絕對不敢,也不會這樣淡漠的應付自如,好像他不是周辭白的父親,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好像不是在見家長。


  好像,他隻是監考場裏的一個無關影響的監考官。


  學生的考試成績如何,和監考官無關,所以她不需要緊張,不需要討好。


  “H市,哪個鎮的?”


  陳知年可愛的笑了笑,“青山鎮,清水村。山清水秀,人傑地靈。風景美,人更美。”雖然青山鎮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它同樣也是陳知年心裏最美的地方。


  家鄉,自己可以嫌棄,可以吐槽。但別人不能。


  別饒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周進步眼神淡淡的,“你不怕我?”


  陳知年眨巴一下眼睛,“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是你和藹可親,像極了我家能一起嘮嗑的鄰居大爺。”


  “真話,是,我不怕你,因為周醫生你不重要。我見你,就像周醫生見我已經出嫁多年的姑姑,至於姑姑是否喜歡他,認同他,這都不重要。因為我爸媽喜歡。”


  陳知年得意的笑了起來,真無邪又帶幾分機靈,“而周醫生的外公和舅舅都很喜歡我。”至於你喜不喜歡?不太重要。因為周醫生根本不在乎你的意見。


  周醫生不在乎,她也不需要在意。


  在陳知年看來,周進步根本就不配當爸。


  周進步愣了一下,“他和你過我們家?”


  陳知年點點頭,“嗯。”


  “他是怎麽的?”周進步看向車窗外,眼神微冷。


  陳知年黑墨墨的眼珠子咕嚕的轉一圈,“他和周家。”周辭白一直把自己和京都周家分開,周家是周家,他是他。


  他不會為周家做什麽,周家也不能要求他犧牲什麽。


  “我以為他接受了我的生活費.……”兒子剛到羊城的時候,有一種老死不相外來的決絕,拒絕他的生活費,拒絕一切和他有關的人和事和物。


  但後來,兒子接受了他的生活費。


  他以為這是緩和的信號。


  陳知年驚訝的瞪大眼,這人竟然想連生活費都不給?

  哪。


  怎麽會有這樣的父親?

  “給兒子生活費,這不是你的責任嗎?”陳知年眨眨眼,很想一句:渣出際。


  很快,到了吃飯的地方,羊城很有名的泮溪酒店。


  陳知年不客氣的點了自己喜歡的菜。


  “其實,我不太喜歡你。”在周進步看來,他的兒子值得更好的女人。陳知年除了一張臉,其他全是缺點。


  陳知年喝著湯,“我也不喜歡你。”


  “其實,我很不明白,你有什麽資格來對我挑剔?你以什麽樣的身份坐在我對麵,對我挑剔?就因為你是周醫生的親爸?但你這個親爸及格嗎?”


  周進步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已經很久沒有人敢用這樣的語氣來和他話了,也很久沒有人敢這樣質問他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


  果然,年輕啊。


  無知無畏。


  “你看,我什麽沒有資格?”周進步嚴肅的臉上多了兩分笑意,隻是,這笑容有幾分滲人。


  陳知年放下調羹,認真的看著周進步,“我很想問問,你知道周醫生喜歡什麽,厭惡什麽嗎?喜歡吃什麽?對什麽過敏.……”


  “你什麽都不知道。在他成長的人生裏,你有參與過嗎?他媽媽還在的時候,你沒有時間關心,他媽媽去世後,你要關心別人。”


  “雖然,我的爸媽也沒有參與我的人生,但我知道,他們是為了給我更好的生活。但你呢?我聽外公,當初你要二婚時,打著‘為孩子找個媽照顧孩子,給孩子一個完成的家’的旗號來結婚的。”


  “但最後呢?你不僅沒有給他一個媽,還讓他沒有了爸。”陳知年語氣陰冷,她最討厭這樣的男人。明明就是自己想要二婚,卻偏要打著‘為了孩子好’的旗號。


  得好像孩子不願意就不會再婚一樣。


  呸。


  “你一再的傷害周醫生,最後卻還要周醫生體諒你的不容易?嗬嗬。你哪來的臉。”陳知年翻個白眼。


  周進步定定的看著陳知年,“我沒想到,他會喜歡你這樣的姑娘。他媽媽,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


  “是啊。他媽媽很溫柔,賢妻良母,把家庭、把男人、把孩子放在第一位。寧願自己吃苦受累,也要讓丈夫和孩子得到最好的。”陳知年諷刺的笑了起來,“可是,最後她得到了什麽?如果她知道自己死後,自己用心維護的家容不下她的孩子,她會不會死不瞑目?”


  “她的家成為別饒家,她的丈夫也成了別饒丈夫,至於她孩子的爸.……”陳知年盯著周進步,“最後也成為了別饒爸。”


  “如果是我,我會寧願我的孩子成為孤兒也要拉著這樣無情無義的男人一起死。”陳知年突然勾起嘴角,“知道周醫生最喜歡我什麽嗎?”


  “利己。我更愛自己。”


  周進步眼神暗了暗,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很久。


  周進步眼眶微紅,但很快又恢複正常,“他不喜歡繼兄,常常打架。在家裏打,在學校打,成績暴跌得很厲害。”


  “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讓他學好。後來,我想,既然兩個孩子相處不來,那就送走一個吧。他繼兄沒有直係親屬,沒人照顧。但辭白有外公和舅舅,而他外公是大學教授,有文化,有涵養.……我想,有他外公教導,他會成為像他舅舅那樣的出色優秀的男人。”


  的確。


  兒子的確沒有讓他失望,越來越像他的舅舅。


  “但你從不在意他的意見。你再婚,沒有問過他的意見,你沒有問過他是否想要一個後媽,是否想要一個繼兄;你送他離開,也沒有征求過他的意見,沒有和他商量。甚至不給他一個緩衝的時間。”


  “我很好奇,為什麽男人會對別饒兒子比對自己的兒子更好?”


  為什麽?

  為了家庭和諧。


  為了家裏少些紛爭。


  所以犧牲了自己的親兒子,因為他以為親兒子會體諒他,理解他。他以為有著一層血緣在,再多的埋怨也會有消去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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