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束縛與紐帶
即使黑暗神力構成的匕首，如煙消散。
卻依舊像一根刺，刺進了貝爾芬格的心髒。
不是對白蘭的怨恨，更不是被所愛之人背棄的悲哀。
那是對自我認知產生的極端分裂所造成的痛苦。
她明白原罪惡魔不值得信任，也深刻的了解過站在她麵前的這位偉大神靈，麵對潛在威脅手段是何等強硬。
冷漠無情。
甚至。
被困在未知物質世界的人格分身，此時仍舊還沉浸在對未來與白蘭一同旅行的美好幻想。
隻是愛情。
對擁有第四原罪的她而言，真的如此遙遠嗎？
第四原罪的邪惡本性不斷告誡她，愛情隻是物質生物虛幻又毫無意義的悲歌，隻有玩弄與折磨才能真正體會到屬於惡魔的愉悅。
然而來自地獄黑龍的另一半靈魂，卻又告訴她，她是何等的深愛著眼前之人。
就如她自我分裂的人格分身。
怠惰魔女貝爾芬格本身的性格，一直都在原罪惡魔與地獄黑龍之間搖擺不定。
麵對女孩平靜的目光。
白蘭沉默許久，說道，“你對暴食魔王別西卜了解多少？”
女孩沒有回答他。
就這樣，四目相對，彼此注視這對方。
良久。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是。”
“.……果然。”
原本兩人之間苦情劇化的氣氛，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貝爾芬格很清楚，以白蘭極端謹慎的處事風格，不會平白無故準備動手殺她。
最重要的.……
原本已經蘇醒過來，準備繼續裝睡和白蘭開一個玩笑的女孩，非常清晰的感知到白蘭動手殺她前的猶豫。
至少。
她從未見過，這位黑暗之神殺死敵人時如此猶豫過。
所有的舉動，都在說明另一件事：白蘭同樣也愛著她。
否則。
沒有得到那個訣別之吻前，她就已經被殺死在沉睡中。
而這些，對貝爾芬格而言已經足夠了。
歎了一口氣，女孩抬頭看著站在床邊的白蘭，微笑打趣道，“所以，我們偉大而又慎重的黑暗之神，也有被那隻老蒼蠅玩弄的一天嗎？
哦.……似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白蘭麵無表情，冷漠道，“貝爾芬格，我必須承認，剛才……”
話未說完。
卻被突然消失的女孩從身後輕輕抱住。
她的臉貼在白蘭的後背上，聲音輕柔道，“不用解釋，如果你真想殺我，為什麽會拖到現在？
或許是那兩隻天真的小魅魔，也或許是我的原因。
親愛的，真正的原罪惡魔，比你想象中的更加邪惡而卑劣。
友善與信任從來不會出現在它們的字典上。”
她的身體再次化成一縷紫煙，來到白蘭身前，微笑道，“我的一半靈魂也是原罪惡魔，白蘭。
那種卑劣與不擇手段，來自惡念之泉的絕對邪惡，絕不是來自物質世界的生物所能想象。”
說到這裏，她拉上白蘭的雙手，神秘的紫色眼眸流露著前所未有的認真，緩緩說道，“親愛的，你和我一樣，擁有七罪惡魔所沒有的情感，雖然這份情感會束縛我們的靈魂與準則，卻也成為紐帶，把我們緊緊的聯係在一起。”
女孩閉上眼睛，兩人的額頭輕輕貼在一起。
感受著彼此溫熱的氣息。
“我們不是純粹的惡魔，白蘭。
卑劣與混亂，所有原罪惡魔認為的美德，永遠不是我們的選擇。”
貝爾芬格說的沒錯。
即使冷漠如白蘭，也終究無法做到惡魔一樣，將他人的苦難視為樂趣，將世界的災禍作為手中玩物。
所謂來自惡魔，被世人恐懼的腐化力量，第二天災。
從來不是毀天滅地，星辰崩塌。
惡念來自物質世界，來自每一個凡人靈魂中最陰暗的角落，構成惡念之泉，其後誕生七罪惡魔。
來源於物質世界的靈魂力量。
浸染的，同樣也是生存在物質世界的靈魂。
絕對，毫無目的性的無序與混亂。
在多元高階宇宙，任何神域入侵物質世界，其目的不論信仰還是資源，都可以用利益解讀。
唯獨惡魔。
每一個被惡魔統治的世界，隨著時間的推移，都會變得如同染病的樹木。
根係逐漸腐爛，枝葉破敗不堪。
最終步入無序的混亂。
第一物質世界的無序者國度，就是最好的例子。
良久的沉默後。
白蘭抬起右手輕輕撫摸女孩的麵頰，冷漠道，“不是.……純粹的惡魔嗎？”
貝爾芬格抓住白蘭的手，歎了口氣說道，“那隻老蒼蠅非常善於玩弄人心，親愛的，你的謹慎，反而變成了他的武器。
卡琳的事情.……和這次非常相似。
我們被他抓到了弱點。
上次發生那件事的時候，我還在沉睡，她們兩人的力量還不足以察覺別西卜幫你製作仆役天使時動的手腳……”
長久的注視。
讓她再也按奈不住心中別樣的觸感。
或者說，因禍得福。
如果不是那隻狡詐的老蒼蠅從中作祟，或許再過一千年，她與白蘭之間的情感也不可能更進一步。
現在。
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勝利者呢？
親吻過後。
貝爾芬格後退一步，拽著白蘭倒在床上，非常貼近的看著他的眼睛，嬉笑道，“所以，我偉大的黑暗之神，接下來你準備怎麽做呢？讓那隻老蒼蠅付出欺詐的你的代價嗎？”
白蘭麵無表情，似乎並沒有被女孩的熱情所觸動，冷漠道，“我們看到的都是表象，貝爾芬格。”
“嗯……你是指別西卜肯定對現在的狀況早有準備嗎？這樣說好像也沒錯，在魔界地獄，甚至整個多元高階宇宙，沒有人能夠猜透他的真實想法。
或許是興趣使然的惡趣味，又或者藏有更深的惡意。”
卡琳事件後。
白蘭對別西卜始終抱有極大的敵意與猜忌。
對他而言。
一個存在目的性，甚至你死我活的敵人，從來不值得擔心。
而那隻老蒼蠅，似敵非友，捉摸不透，作為潛在敵人，才真正算得上‘棘手’這一形容。
不過經曆了這些事情。
他已經隱約能夠想到別西卜的真正目的是什麽：魔界地獄唯一的惡魔，至上魔王。
吞噬其他六罪與阿斯莫德。
不過真實情況是否如此，以那隻蒼蠅的狡詐程度，白蘭很難肯定他的猜想是正確的。
正想到這裏。
一股力量拽著他的身子向下墜去。
“不要去想那隻惹人厭煩的蒼蠅了，那麽久不見，再加上這件事，親愛的.……你就不想對我有所表示嗎？”
瞳孔中倒映出女孩妖異絕美的笑臉。
驀地。
一個很不合時宜的念頭出現在了白蘭的腦子裏：一炮泯恩仇。
嗯.……
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與貝爾芬格之間，竟然有了這種老夫老妻才會有的奇怪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