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做傀借勢
智勝元是個謹慎的人,在上山之前他就安排了小弟在山腳等著,所以那些外國專家如果真綁架了他,肯定是不敢帶他原路返回的。
翠山群山連綿,但下山的路就隻有那麽三條。
除開智勝元手下把這的這條路,另外一條最近的少說也要走兩天兩夜。
秦超和丁廣泉沒有帶人,本想著用不了幾個小時就能追上他們。
結果他和丁廣泉在樹林裏跑了不知道多久,雖然始終能看見那些外國專家的腳印,卻始終都沒有看見人影。
“不對勁,我們好像在原地打轉。”
丁廣泉皺著眉頭看向周圍,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辦法辨別東南西北了。
命術算卜眾多流派,但無論哪一派,至少要分得清方位,才有辦法進行下一步的推算。
丁廣泉是命術大家,九宮飛星流也好、奇門遁甲綱這些都不在話下。但偏偏所有的算法都無法分辨方向,也就是說他現在真的陷入了某種困局之中。
秦超仔細觀察地上的腳印,發現這些腳印在這裏也變得淩亂分散,就好像他們遭遇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然後四散逃命了一樣。
就在秦超順著其中一串腳印彎腰往前走的時候,他扒拉開一叢灌木,竟然看見一個鮮血淋漓的人頭放在一塊石板上!而石板的後麵就是一塊歲月斑駁的墓碑!
以血祭屍,是謂大忌!
丁廣泉見了臉色一變,一個箭步走過來把秦超往後拽,同時警惕地看向四周。
周圍的霧氣突然變得濃鬱起來,氣溫也低了好幾度。
秦超有種被什麽的東西給盯上的感覺,他擺出玄華拳的架勢,心裏卻是緊張到了極點。
冥府係統不能用,但這種感覺他以前卻是有過。
厲鬼級,甚至厲鬼級往上的鬼兵才有這種氣場!
丁廣泉苦笑一聲對秦超說道,“這下我們踢到鐵板了。我算卜行醫的本事還行,驅鬼除邪不是強項。”
丁廣泉話音剛落,濃鬱的白霧裏一胖一瘦兩道人影顯現出來。秦超本來都準備先發製人了,誰知道一個憤懣猥瑣的聲音從白霧裏傳了出來。
“瑪德,以後給再多的錢老子也不會上翠山幫人看陰宅了!這才上山半個小時不到,就差點被銀環一口給咬死。現在更牛逼,眼睜睜地一處絕佳好穴,被這白霧一罩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說話的是個胖子,看得出他怨氣很大。
聽胖子發牢騷,那個瘦子也在旁邊說道,“二哥你這話越說越玄乎了,那陰穴還有能跑的?要我說肯定是你眼花了。讓你上山前養精蓄銳別胡搞你不信。”
“屁!你倒是養精蓄銳了,那剛才被熊瞎子追的時候怎麽不見你上?還不是老子出手把它給幹挺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從濃霧裏走了出來,一出來他們就看見了擺好架勢的秦超和丁廣泉。
兩人先是一愣,隨後胖子眉頭一挑樂了,“喲嗬,這是鬧哪出?大半夜的還有人跑這兒玩行為藝術?”
瘦子眼力見兒要好些,他用手肘頂了頂胖子,努嘴說道,“別瞎說,你沒看見那老頭兒腰上配著個羅盤?說不定還是咱們的同行。”
胖子撇了撇嘴拱手問道,“在下羅洪,這是我小弟羅琮。敢問兩位是哪條道上混的?”
羅洪性子直,不喜歡猜來猜去。羅琮卻是一雙眼睛滴溜溜轉,好像光靠看就已經把秦超他們的底細給看了個七七八八。
秦超不是圈內人,所以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麽應答。
倒是丁廣泉的眼睛毒,他看了眼羅洪背上背著的弓箭,又看了眼羅琮腰間挎著的腰鼓,笑著說道,“桃弓柳箭,虎鼓鎮妖。兩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桃山派弟子吧?”
羅洪眼前一亮,“你竟然知道我們桃山派?”
“當然知道。”丁廣泉如數家珍地說道,“這桃山派相傳山門開在陶山,在肥城縣城以西的一片山群裏。陶山山頂是拔地通天的懸崖峭壁,山體綿延數十裏,共有七十二個萬妖洞,我說得可對?”
羅洪就差跳著腳鼓掌了,羅琮卻是一把將胖子拽住,麵色不善地問道,“我們桃山派至少有百年未在世俗間行走,你有怎麽知道這麽多?”
羅琮這麽一說,本來還高興的羅洪立馬也警惕了起來。
陶山有七十二妖洞不假,這七十二妖洞裏的妖魔鬼怪晚上會出來作亂也不假。
但有桃山派扼守天險關口,這七十二妖洞裏的妖魔鬼怪也就隻能在出洞透透氣,根本不能為禍人間。
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這些妖魔鬼怪自然是致命的。
但對於修行者來說,這七十二妖洞的妖魔鬼怪個個都是寶。
它們的骨骼血肉可以用來做法器,妖筋妖牙可以用來畫靈符。所以看守萬妖的桃山派弟子也容易被一些不懷好意的人盯上,因為他們總覺得桃山派的弟子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從萬妖洞裏出來的門派,弟子身上多多少少也會有值錢的好東西。
見兩人生疑,丁廣泉將羅盤翻了個麵,露出羅盤地步的陰刻猛虎下山圖。
“我叫丁廣泉,是虎字門的長老。他叫秦超,無門無派,是我的朋友。”
一聽是虎字門的人,羅洪和羅琮明顯鬆了口氣。尤其是看見羅盤上的猛虎下山,羅洪更是對丁廣泉豎起大拇指說道,“我們桃山派這麽多年誰都不服,就服你們虎字門。視死如歸也就算了,還敢把飛雪虎這種猛獸刻在羅盤上。你們這哪裏是為了修長生啊,簡直就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大部分人都知道紋身不紋下山虎,紋身不紋睜眼關這種說法。
但其實這說法一開始是從器物雕刻上來的。
在傳統文化圈子裏,做很多事情都是有禁忌的。
比如古時候的人不會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刻在器物上,因為那樣做了就相當於是在做傀。
那器物做工粗糙也就算了。如果刻了生辰八字的器物做工越精致,品相越好,那麽被刻生辰八字的那個人福祿壽就會被借勢,原本該活八十歲的可能五十歲出頭就掛了。原本這輩子該大富大貴的,可能一輩子都是個窮人。
讓器物做傀借勢,在工匠大師那裏叫作養器靈。
曆史上最出名的做傀借勢就要數幹將與莫邪了。他們為了能鑄劍出靈,不單單用刻生辰八字這種方式來死借三才,更是用投爐鑄劍的方式來生借運道。
但不管是生借還是死借,器物上雕刻的圖案錯了,那是肯定會妨主的。
在羅盤或者一些器物上刻凶紋,這可以說是虎字門的傳統了。
凶紋給器物以靈,凶紋同時也吸收宿主的命壽。
所以虎字門的人要麽是算卜很厲害,要麽就是兵器很厲害。但不管哪種厲害,都是以犧牲自己的壽命為前提,所以羅洪兩兄弟才會對丁廣泉肅然起敬。
將羅盤重新翻了個麵,丁廣泉對兩人說道,“你們先別管我死得快不快,你們這一路走來,難道就沒有覺得周圍有什麽不對勁?”
“不對勁?”羅洪撓頭看了看四周,“沒有什麽不對勁啊。”
羅琮終究是比較細心,他先是看了眼周圍濃鬱的白霧,然後又仔細觀察了那些一眼望不到頂的樹木。
“四方重四度,我們這是入了困局?”
丁廣泉歎了口氣說道,“我們也是追一群人追到這裏來的,等反應過來就已經進了這困局。奈何丁某在命算一術上造詣有限,沒有辦法破當下之局。”
“嗨,這有什麽難的,交給我們兄弟了。”羅洪拍了拍胸口算是把這事兒給攬下了。
隻見羅洪把背上擺著的桃弓拉開,從箭筒裏拿出一支柳木長箭,屏氣凝神地看向四周。
羅琮也將虎皮鼓拉到身前,雙手重重在鼓麵上一拍,周圍濃鬱的白霧就像是受到某種無形的衝擊一般,朝著四周潰散。
“二哥,天狼位!”
羅琮話音剛落,羅洪手中的柳木長箭就射出去了。
和普通人隻能分清楚上下左右不同,為了能夠精準報點,桃木派的弟子以自己為中心,幾乎每一個角度都有相對應的星位名稱。
天狼位在哪兒秦超不知道,但他的目光順著柳木長箭看去,在長箭飛了沒幾分鍾後,直接紮在了某個看不見的東西上。
那些濃鬱的白霧就像是一頭巨獸的呼息,現在巨獸一受傷,這些白霧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都收縮逃逸了,周圍的樹林又恢複了正常。
被射下來的東西掉進灌木叢裏後窸窸窣窣地想跑,羅洪冷笑一聲拉開弓弦又放開。
弓弦發出噔噔的空弦聲。
羅洪每拉一次,灌木叢裏的動靜就要停頓一次。
也不知道是柳木長箭的特殊作用,還是那個東西已經成了驚弓之鳥。
羅琮拿出一根粗黃麻繩就鑽進了灌木叢,不一會兒功夫又從灌木叢裏鑽了出來,手裏正給一個鼓囊囊的麻袋打結。
“我還以為是什麽呢,結果就是一隻霧妖,白費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