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遊方術士
經文的誦念和誦唱,就難度來說那是兩個檔次。
字誰都認識,哪怕是古文,也能通過翻越典籍自己慢慢研究。但韻調就不是看書能夠看來的了,這必須得是口口相傳,也就是有師承的人才能學會的東西。
在玄奧的韻調中秦超沒一會兒就陷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
似醒非醒,似睡非睡,但偏偏不覺得困,而且精神還越來越好。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等秦超再睜開眼看向四周的時候,發現一群村民正圍著兩人看,一群人在旁邊指指點點就和看猴兒一樣。
“村長,那個年輕人醒了。”
“我滴個乖乖,現在還真的有人會打坐?還是村長你見多識廣,要不然打擾到兩位道長修行,那可就是大罪過了。”
“什麽道長啊,按個小年輕一看就是城裏人。我去趕集的時候見過,城裏人都穿他那樣。”
一個大媽指著秦超說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雖然西川不少的城市發展都非常好,但在一些小山村裏,村民們的素質還是普遍不高。現在不像以前村民們進一趟城十分的麻煩,但就算方便了,大家沒有什麽事也不會進城去消費,所以他們看見城裏人還是很稀奇,總覺得城裏人和他們有什麽不一樣。
秦超還從沒經曆過這種場麵,不知道應該怎麽和村民們解釋。
就在這時老丁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樂嗬地對村民們說道,“我們是遊方術士,路過這個村兒覺得有活兒做,所以就村頭落腳了。你們誰家能管我們三天的吃住,我可以免費幫他全家都算一算。”
一聽是遊方術士村民們又哈哈大笑起來。
一個精裝的年輕村民對老丁說道,“想要蹭頓飯吃我們村兒是歡迎的,但如果假扮道士招搖撞騙,那我們就得報警把你們給送去蹲大牢了。什麽狗屁遊方術士,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還在這裏忽悠人?”
老丁坦然一笑說道,“我從不忽悠人。我說了,路過這裏的時候我覺得你們村兒可能有活兒,所以才在村頭對付了一宿。反正這活兒來了你們找別的道士是接,找我們也是接,你說是這個理吧?”
老丁這話可就犯眾怒了。
遊方道士的活兒那能是什麽活兒?紅白喜事,草藥算卜。
這紅事都是要提前準備全家都跟著參謀的,村兒裏有沒有活大家心裏都門兒清。那剩下的就隻有白事了唄?也就是說眼前的這個老頭兒在咒他們村兒會有人死!
脾氣大的村民舉起鋤頭指著老丁就罵罵咧咧起來,老丁也不著急,幹脆重新盤腿坐下說道,“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你們村兒今天的活兒還不是一般的活兒。我在這裏等你們三個小時,三個小時裏沒活兒我們自己走。”
秦超不知道老丁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但老丁既然都說要等了,那他也隻能跟著等。
村長從頭到尾都隻是冷眼旁觀,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好像老丁和秦超對他來說就是路邊的野貓野狗,根本就不值得他在意。
村長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那些村民們脾氣就算再怎麽暴躁,也隻能罵罵咧咧地該去田裏幹活就幹活。
等四周的人都散開,老丁這才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在地上畫出一個人臉,在上麵一邊標注穴位一邊對秦超說道,“你小子今天有福了,我教你最基本的麵相術。你來看,這人的臉可以橫著分為三塊。這額頭最上麵的一塊叫天庭,中間叫人祖,下麵叫地閣。如果要豎著分,那這人的臉又可以分為三塊,分別是左弼中君右輔三塊。我今天要教你看得,就是凶虎囚山相。”
相術之所謂為相術,就是因為古人發現一些特定的形狀和物體湊在一起,就能引發出特定的東西。這種東西可能是性格、也可能是命運。
麵相就是基於這樣的特性演化出來的,而凶虎囚山相,是指有的人兩條眉毛長得就像兩隻老虎一樣飛揚跋扈,而且眉間距比較短,所以臉一動的時候兩條眉毛上下飛舞,就像是兩隻大老虎在搏鬥一樣。
一山不容二虎,這個道理在相術上也是通用的。
按老丁的話來說,有凶虎囚山相的人首先命都很硬,因為他是雙虎相,而且還是凶相。其他邪祟看見這人就和看見一個行走的小太陽一樣,平時躲都躲不及,更別說還要靠上去害他了。
所以這個相的人最適合從事的職業就是和死物相關。比如什麽醫生護士、殯儀館殮妝師之類的。
兩虎已經說了,那麽一山指得就是眉峰與眉峰之間的山字紋順著往下,包括整個鼻梁的部分,這就是所謂的一山。
虎歸於山,是謂大吉。
但如果有什麽東西硬是把山與老虎強行牽連在一起,那這個相就是凶虎囚山相了。
“舉個例子,就像是燒傷。”老丁一臉認真地對秦超解釋道,“如果有個人的眉毛本來就是二虎相爭之相,結果臉上還有一大片的燒傷或者胎記,把鼻梁和兩條眉毛都包含了一部分在其中,那這就是所謂的囚。”
兩虎相爭本來就很慘烈了,結果現在兩隻老虎還全都被囚在同一座山中,這相到底象征著什麽就算是秦超也能猜出七八分來。
等老丁把這個相講完,秦超突然意識到老丁說的這個相可不就和村長的相很相似嗎?
剛才村長的眉毛就是飛揚跋扈的,而且他臉上的老年斑有一塊就和老丁畫的這個圖一樣,是把兩條眉毛的一部分給包含在其中了的。
秦超一臉驚疑地問道,“老丁,你是說這村子裏的白事就是村長?”
老丁故作神秘地搖了搖頭說道,“像他這種相,往往傷不了自己,一般都是傷別人。所以這一次白事不是他,具體是誰我其實也沒有算出來。”
算命本來就是泄露天機要付出代價的事情。
隻不過算卜師的境界越高,他所受到的懲罰也就越小。
隻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老丁都也沒有自作多情地去算到底誰會是村裏的第一個白事。
就在老丁和秦超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個在田裏幹活的男人,突然捂著頭一下子就躺下了。
“二娃子!你怎麽了二娃子?快來人啊,你們快來看看二娃這是怎麽了?”
都是鄉裏鄉親的,在趙二娃倒下去的一瞬間大家都湊上去了。有兩個農民還有點急救知識,又是心髒複蘇又是人工呼吸的,隻不過都這麽就過去了,趙二娃還是沒有任何要好轉的現象。
秦超有些坐不住了,問老丁道,“是修道的醫術應該也很好吧?趕緊過去吧,救人要緊!”
老丁搖頭說道,“我隻是個算命的,什麽醫術之類的從沒聽說過。而且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啊。這小子壽數盡了,我總不可能為他立燈續命吧?”
老丁說的燈其實就是以前阿亮在帳篷裏擺的那個長生陣。
這陣法之所以會受到那麽多人的關注,主要還是因為阿亮的故事實在是太膾炙人口了。
老丁對倒下的人視而不見,秦超的良心卻不允許他這麽做。
就在秦超準備過去幫忙的時候,趴在男人身邊的婦女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秦超知道這應該是人沒了,要不然那個婦女不可能哭的那麽傷心。
“算了嫂子,二娃的死我麽那誰也沒想到,節哀順變吧。”
“這二娃也是個聽話的孩子,身體也好,沒想到說走就走了。和村長說一聲我們辦一次流水席吧,二娃的白事我們一定要辦得風風光光的。”
“要去請道士來主持吧,我上個月聽鄰家村兒好像有個道士還沒走,要不我們……”
一群人已經開始在討論請哪裏的道士來主持白事了。
但當他們看見秦超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他們麵前可不就有一個現成的遊方術士嗎?再一想之前老丁說的今天村子裏肯定會有白事,會有活兒。
一開始大家都不以為然,但現在誰還敢懷疑老丁的實力?
總算反應過來的這些村民立馬朝老丁跑了過來,看老丁的眼神簡直就和看活菩薩一樣。
“老爺子,我們家寬敞,要不你到我們家住幾天,放心,包吃包住!你就是頓頓想吃野豬崽子,我也能幫你弄來!”
“劉鐵頭,你這話就說得沒意思了。誰不知道你家是獵戶,也就野豬肉多。你那單身漢的房子能開有多大?老神仙,要不去我家,我家是二層洋房。”
在一旁的秦超都看傻眼了,這是個什麽操作,上一秒還看不慣彼此,下一秒就變成馬屁精了?
老丁當然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咳嗽一聲說道,“我這個人說話一向算話,隻要有吃住的地方有錢賺,那我肯定會優先考慮的。”
得,現在變成老丁從村民們裏選一個出來去住了,那陣仗簡直比大明星還要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