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天傾南
穀子感覺自己很是幸運,被傳送的地點位於森林的邊緣,此處靈氣濃郁,他用靈石探測一番后,決定深入這片森林,或許能讓集合的地點更加靠近目的地。隨著他愈往北去,
賀成馭氣與天弘文並肩而行,可他體內積傷過多,眼看前方到了茫茫沙漠,賀成已經是頭暈目眩,險些又要吐血出來,他不得不停歇下來,思慮片刻后,從衣服上扯下布條,遞給天弘文:「天公子拿著這塊布先行離去吧,要是遇見鶴千冮,把這塊布交給他,讓他幫你。」
天弘文接過布條,心頭更加愧疚,他覺得這賀成是被自己之前一拳波及,才負的傷,但眼下情況緊急,一路上賀成已經把大致情況與他說過了,照穀子這前進方向,恐怕華夏軍隊的聚集地點,真就會在森林之中了,天弘文收起布條,只對著賀成抱拳,便又匆匆離去。
賀成這才慢悠悠坐下來,氣血激蕩,已經有把控不住的趨勢,小瑟曦飛出來,強化古陣落下,加諸在賀成身軀之上,但是無用,原本能讓人擁有堪比橫煉體強者等級自愈力的斑駁古陣,落在賀成身上,卻也只夠穩住眼下的情形,讓這身軀不至於立刻崩潰掉。
賀成沖著瑟曦苦笑,他大致猜到原因了,是之前江河斬與那惡鬼對撞時候產生的道則衝擊,讓他自身肉體的道則瀕臨潰散
世間靈物皆循道發展,即便不是走橫煉體一路的人,肉體依舊有著自己的道則,只是異常淺薄,道則固結於肉體,與肉體榮損與共,一般都是肉體受損而後道則隨之受損,可如今強化古陣加持,肉體依舊不能修復,只有一個原因,道則先於肉體受損,如今已是危在旦夕。
賀成盤腿,現在算是徹徹底底沒有退路了,小瑟曦的強化靈陣也不可能一直維持下去,既然受的是道則衝擊,那也只能用道則來平復,只是自己境界低微,如何能撼動道則?他審視自身,良久,閉眼吸氣,四面漩渦漸起。
氣府之中混沌察覺到賀成的意圖,感覺自己八成又要開始流浪了,如今賀成的狀態,只要稍有不慎,就會立刻斃命,可他居然還想在這個時候破境,不是自尋死路嗎?他自知說了賀成也不會聽,但還是勸告賀成:「你想靠著破境之後的道則反饋,來撫平之前受到的衝擊,淡化你肉身的創傷?就算這一步可行,那前提也得是你能順利破境,你這個狀態,根本不可能獲得過破境的,不說你的肉體,你想想破境的時候死氣倒灌進氣府你如何應對?」
賀成嘆息:「可這是唯一的辦法,總得去試試。」
「就算你成功破境了,你能活著跨出那一步,可到時候你華夏若真的遇上什麼危難了,你一個元門修為的鍊氣師又能如何?」混沌是真的想不明白了,賀成又不是沒有見識到高手之間對決的場景,為何還想著將自己的性命放入幾乎必死的局面之中去,在他看來,無論是賀成之前做的,還是現在正在做的,亦或是他準備去做的,都是悖逆大道而行,他是在犯蠢找死!
賀成倒是越發平靜:「不破境,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但只要破了境,只要能夠平復受到的道則創傷,就是再不濟,我也能調用死氣,若是真到了最不願意發生的情況,那也有魚死網破的資本。」
「魚死網破,不還是死么。」混沌嘟囔
賀成沉默片刻,緩緩說道:「我寧可以身報國,也不能看著我的國家緩緩傾塌而無所為。我意已決,接下來就看天意了。」
混沌無奈,從層層死氣之中抽身而出,凌駕於第四層氣之上,等待著破境的時刻來臨,他甚至助力賀成,在錘氣的同時,加快海納吸收靈氣的速度,既然決定要做,那就不留餘地地干!
天弘文踏著黃沙飛馳,並不停感知那靈石之上的動靜,穀子還在朝北邊走。天弘文大致能夠猜到穀子所想,穀子應該是想儘可能靠攏終極所在地,但這麼下去,華夏軍隊的數千人必然都會跟著進入其中,必須要制止,但他在南邊,就算趕過去,恐怕也已經遲了。
森林之中,穀子探頭探腦,抗著旗子在這林木之中行走極為不方便,好幾次那旗面都纏上了樹枝,思前想後,為避免旗子被破壞,他還是選擇停下來。穀子緊緊抱著旗杆,掏出一枚靈石,感知著華夏士兵們匯聚過來的情況,卻聽得一陣腳步,他慌忙動起來,想要藏匿身形,奈何旗幟太過顯眼,對方明顯是透過枝丫看見了旗幟,腳步越來越近,穀子不得已,咬牙站定。
來的是個老頭,面龐上一道顯眼的刀疤,對方打量著穀子,又抬頭看著那面旗幟:「赤龍旗?你是劉大膽的兵?」
穀子低聲詢問:「你,你認識劉老頭?」說完,穀子暗罵自己蠢笨,這不明擺著的事情嗎,自己應該詢問對方是什麼身份才對。
那老頭冷笑:「認識倒也算認識,只是看你這樣子,劉大膽這才挑出來的兵也不過如此嘛,讓你這麼個修為淺薄的小娃娃來扛旗,恐怕這次入道境的軍隊,也不怎麼樣吧。」
「你,你胡說什麼!」穀子聽得怒氣滿滿:「我華夏的兵肯定不會比別的差,你不要瞧不起人,我扛旗這麼就不行了?我雖然修為低,但是這面旗在我手裡絕對不會出事!」
老人眯眼:「不錯,倒是有點脾氣,我問你,你是直接傳送到這樹林之中的,還是從外面進來的?」
穀子哼唧一聲,嘴巴一撇:「我憑什麼告訴你!」
老人撫須,臉上倒是沒有怒意,只是緩緩說道:「我叫鶴千冮,是華夏人,方才有些唐突了,這裡給小友賠個不是,但情況如何還請如實相告,畢竟事關重大。」
穀子狐疑,鶴千冮抬手隨意一點,旁邊粗壯的樹木便攔腰斷去:「我有此等實力,犯不著欺騙小友吧。」
穀子心中驚懼,意識到實力差距的確太大,又看著鶴千冮一副誠心實意的樣子,點了點頭:「那我,那我且先信你,我是從樹林之外進來的。」
「樹林之外?可曾見到一個大陣?」鶴千冮追問。
穀子想了想:「進來的時候的確看到一抹不尋常的光芒,包裹著這片森林,但是我穿過那片光芒也沒有什麼異樣,就沒放在心上,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大陣。「
「這就奇怪了。「鶴千冮摸著自己的下巴思忖:「看這樣子,這大陣根本起不到限制進出的作用啊,那是拿來幹嘛的。」他自己也嘗試過,隨意進出,沒有任何異樣,本以為可能是自己的修為超出了這大陣的限制範圍,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鶴千冮心頭越發擔憂,外來者們不會無緣無故弄出這麼個大陣來當裝飾,他心頭越發不舒服,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難道是殺陣?鶴千冮剛有這麼個念頭,又慌忙否定,怎麼可能呢,這大陣籠罩住了整片森林,光是上位修道者就足足幾十人,想要困殺這麼多人,鶴千冮覺得單靠一個大陣還是不夠的。
「老人家,我們華夏的隊伍在哪裡?」穀子問道。
鶴千冮眯起眼睛來:「你想與華夏的隊伍匯合?」
「當然,這裡靈氣更加充沛,我雖然不是練氣師,但是也帶了能夠探查靈氣的靈石,道境的終極很明顯在這片樹林深處啊。那華夏的隊伍進來了這麼久,應該也在森林深處吧。」穀子一五一十說道,要是能與之前進來的人匯合,想來在這道境之中能夠更加輕鬆吧,他又低聲說了句:「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
鶴千冮皺起眉頭:「是啊,很明顯的事情,不止是你,大多數修道者都能感知到,最終也都會趕到這片森林之中來。」他抬起頭來,天穹之下的大陣若隱若現,鶴千冮又想到了之前的念頭,難不成真是個絕世殺陣?要是真的如此,未免太過駭人了。
「前輩?」穀子看鶴千冮莫名其妙抬頭看天,再一次問道:「前輩知道我們華夏的隊伍在哪裡嗎?」
鶴千冮緩緩點頭:「知道是知道,話說回來,你是扛旗的,那你的位置應該也是聚集點所在吧。」
穀子點頭:「是。有什麼問題嗎?」
鶴千冮抿嘴,心中猶豫不決,若真是殺陣,必須要離開這片森林,可離開這片森林,豈不就意味著放棄春秋道境的終極?那自己的孫兒怎麼辦?他至今不知賀成之前的宿命已經了結,只知曉要賀成活下去就必須要得到這道境的終極。
而另一方,在樹林最深處,赤發獨角男子一臉陰翳地看著所託:「所託,你不會是與華夏人有所勾結吧。」
所託冷笑,大家都知道不可能,但是所託之前的行為的確難辨其立場,赤發獨角男子在鶴千冮手上吃了虧,最後還是想把賬算到所託頭上。
可就在外來者們各懷鬼胎的時候,一股波動從南邊傳過來,靈氣流動的軌跡變幻起來,連他們布置的靈陣也被拉扯,外來者們紛紛騰空,所託掏出一顆圓球,通過圓球觀察著情況,許久,他疑惑問道:「你們八極庵在南邊放置了大陣?」
「沒有。」赤發男子面色凝重,這等關頭馬虎不得,他作為靈召,對生靈萬物的感知能力強於旁人,他現在能夠清晰感知到,這片森林的有一股意識出現,想要往南邊挪動。可整片森林都是能量所化,又不是人族這般活著的生命,怎麼會出現這等念頭?
所託緩緩吐氣:「有鍊氣師嗎?」
「有!」有修鍊氣一路的外來者應和,所託詢問:「什麼感覺?」
那人抬頭看天,有些驚懼:「感覺這片天地的靈氣,在往南邊移動,雖然速度不快,但是規模宏偉。」他自己的氣府都已經受到一些影響了。
赤發男子問所託:「到底怎麼樣了?什麼情況?」
所託望著手中顫慄不穩的圓球,緩緩說道:「天傾南,或是逆天妖孽出世,或是滅世之災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