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探消息，巡撫權利還真大
思慮再三，我忽然想到一個人，就是剛到金陵城時認識的那個百戶。在軍中百戶的地位雖然不高，可出城打仗這種事兒十有**都會帶上他們。雖說他隸屬於總督府門下，可若是能從他那裏得到什麽小道消息，那這事兒說不定還能有解。
??打定主意，我立刻出門跟胡掌櫃他們打了一聲招呼，從櫃上帶走了兩壇子好酒便急匆匆地朝城門趕去。
??來到當初入城的那個城門，眼前還是熟悉的場景。隻是當初門口站的是兩隊兵馬，如今隻剩下了黑衣黑甲的總督府兵，看樣子那些衛所官兵應該都被調去打黃龍山了。
??隨便找了其中一個府兵打探了一下那百戶的情況，我這才得知感情他前些日子就受傷了，這段時間正在家裏養傷呢。
??花了三錢銀子弄到了他家的地址，我便火急火燎地又趕到他家去。這是一處城西的小院，占地麵積不大，前後不到四十步，攏共有五間屋子，看起來絕對夠一家人住了。
??院子的門敞著，一男一女兩個半大孩子正在院中追逐嬉戲。一個身材勻稱，長相中上的婦人正在一旁的灶台前忙活著，時不時地還會溫柔地叮囑兩個孩子注意安全，一家子其樂融融的，看上去十分幸福。
??稍稍用力敲了敲門，院子裏的三個人就齊刷刷看了過來，那夫人不愧是軍人的妻子，第一時間就跑過去將兩個孩子不動聲色地護在身後問道：“這位…兄台，有什麽事兒嗎？”麵上堆著笑，眼中卻是淡淡的懷疑和機警。
??暗歎一聲這婦人的警惕性，我笑道：“嫂嫂不必擔心，在下姓陸名尋，是您家官人的朋友。這不是得知張兄前些日子受傷了嗎，這才特意帶著些禮物過來探望的，嫂子您可莫要誤會啊！”
??聞言，那夫人依舊保持著微笑道：“哦，既如此，那就有勞陸兄弟在外頭稍候了，我去扶我家官人出來，他傷了腳，不太方便自己走動，委屈你了。”
??我也笑著點頭表示理解，心中卻不覺有些疑惑，說起來這張雄不過是個百戶，人微言輕的，又為人豪爽，看起來不像是會和人結仇的樣子啊？可看那婦人的樣子，似乎像是張雄最近得罪了什麽人了，就在近期會突然上門來尋仇似的。如此小心謹慎，搞得我都不覺有點兒心虛，不就是上門看個朋友嗎，咋搞得跟諜戰片兒似的呢？
??不一會兒，婦人便扶著自家腿上受傷的官人掀開門簾走了出來，可不正是那日見過的百戶？
??這小子倒是挺有意思，瘸著一條腿，頭發也沒好好束著，就穿了一件裏衣就出來了，而且明顯沒認出來我是誰。
??“這位兄弟，你是…”張雄問道。
??我忙不迭地走上前去笑著拱手道：“哎呦~我的好哥哥哎，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忘啦？半個月前在城門口，要不是您幫小弟解圍，那那天小弟可就過不了那關啦！就是那天咱們倆認識的，您不會…這就把兄弟我給忘了吧？”
??一麵說著，我一麵悄悄伸出手比劃了個牌子的形狀，張雄一開始還是有些迷糊，可在看到我動作的一瞬間就突然想了起來，下意識地就要給我下跪，被我快步上前扶住了：“哎呦哥哥呀，您瞧您這傷的，還勞煩您親自出來接我，真是有勞您啦！快快快！我和嫂子這就扶您進去歇著，來來來，嫂子快扶著哥哥趕緊進屋吧！”
??手上偷偷用力捏了一把張雄的胳膊，他便立刻反應了過來，轉頭笑著對我說道：“哎呀兄弟，你瞧哥哥這腦子，真是的，居然把自家兄弟都給忘了！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啊！快快快，媳婦兒！趕緊出去買些好酒來，再買些羊肉，做幾個好菜，兄弟來看我了，今兒我們一定要好好聊聊！”
??我忙笑著阻攔道：“哎，嫂子不必忙了，您瞧，我這兒可是帶著好酒來的！初次登門，哪好意思讓您家裏破費呢？”
??眼見我們是真的認識，那婦人也放下心來，笑著說道：“叔叔這說的是哪裏話？就是因為你是初次登門啊，我怎麽好意思隨隨便便招待您呢？這樣吧，既然有了酒，那我就去買些牛羊肉來，給你們哥兒倆做幾個下酒的菜，今兒啊，你們就好好喝一場，不過老張啊，你可得悠著點兒，你瞧你那腿，都腫成什麽樣了？”
??張雄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嗔怪道：“當著我兄弟的麵說什麽呢？快去快去，我這兒還等著和陸兄弟好好喝一頓呢！”
??婦人笑著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隨即便解了圍裙出門買肉去了。我扶著張雄進了屋，兩個孩子似乎對我手中的酒十分好奇，眼巴巴地看著，跟著我們就進了屋。
??扶著張雄在床上躺好，我隨手抱起小姑娘放在腿上問道：“張百戶這是怎麽弄的？怎麽傷的這麽嚴重？”
??聽我問起，張雄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哎…大人你有所不知啊，這陣子總督府正在進行選拔，之前府上的一個千戶替總督大人出去辦事，不想遇到了山匪，不幸殉職了。”
??“這不，府上的千戶就多了一個空缺。正巧這陣子欽差大人丟了，總督大人就跟著巡撫大人出城找人去了。原本隸屬於前任千戶大人的兵馬一時間無人指揮，行動有些混亂，搞得總督大人很是心煩，索性就決定從我們這些百戶中選一個武功高的先頂上，就打算在私下搞一個簡單的選拔賽。”
??“這不，我也想著趁此機會一展身手，若是真的成功上位了，那不光我們全家的生活水平都能有所提高，能接觸到的核心任務也會越來越多！這不是想著大人您一直對我抱以厚望嗎，若是真有這個機會，我肯定要好好為大人您效力不是？”
??這小子還真是個人精，到頭來還是不忘拍一把我的馬屁。罷了罷了，這小子既然能說出這種話，那證明我的這個身份對他還是有一定震懾作用的，這是好事兒。
??“原來如此，對了張百戶，我這如今的身份也就是個市井小民，總讓你大人大人地叫著聽著別扭，還容易暴露。所以我想不如往後你我便以兄弟相稱，這樣在人前交流也方便些，你覺得呢？”
??“這…大人，您身份如此尊貴，我一個小小百戶，這恐怕…”張雄見狀就要推辭，被我抬手攔住：“行了，既然你認我是你的上司，那就執行命令，明白了麽？”
??我這話說的有些強硬，懷中的小女孩兒也被我給嚇著了，呆愣愣地咬著手指看著我。我忙把她放了下來，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又從懷裏掏出從飯莊帶出來當零食的小糕點遞給了她，這才把孩子給哄好了。
??見我態度如此強硬，張雄也不敢再多言，點頭應下了。我這才接著說道：“正好張兄，趁著嫂子不在家，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張雄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大…呃，陸兄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點點頭問道：“最近金陵城各路人馬集結，準備攻打黃龍山的事情你知道吧？”
??張雄點頭道：“那是自然！聽說是因為有一隊官兵在找人過程中遭到了山匪的襲擊，影響極大。巡撫大人也覺得麵子上過不去，一氣之下就非要將這黃龍山上的匪徒徹底剿滅。這不，我一個朋友早上路過我家過來看我的時候還跟我說呢，先行的一隊人馬約一千二百人已經開始向黃龍山進發了，算算時間，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山腳下安營紮寨，準備圍山了。”
??“那照你的意思…這一次是準備打持久戰嘍？”我問道。
??張雄搖了搖頭：“那可不一定，據我所知，這陣子似乎有不少京城方向來的商隊入城。這巡撫大人丟了的事情已經傳得家喻戶曉了，估計這些商隊的人也都略有耳聞，等他們一回京啊，這事兒就該傳到陛下的耳朵裏頭去了。所以如今巡撫大人是急得火燒眉毛了，真不見得有那個耐心打持久戰。”
??“依我看呐，雖說圍山斷糧確實是最好的法子，可一者消耗巨大，各項開支都不會少，很不劃算；二者時間緊迫，若是能在消息傳到京城之前將這夥山賊一網打盡，一舉殲滅，然後上表朝廷，至少應該也能減輕責罰，自然是希望能速戰速決的。”
??“張兄言之有理，也就是說，巡撫大人很有可能急於表功，所以會在這幾天就下令進攻？”
??“不錯，我一個火器營的朋友前些日子跟我說來著，這一次行動，巡撫大人調用了不少的火器，至少五百把鳥銃，各種口徑的火炮也調了二十多門，其他中小型火器至少也有數百。若要強攻，這樣的火力應該也能完成壓製，即使對方人多也不見得會出現太大的傷亡。到時候隻要在上報的報表上做些手腳，讓朝廷認為此次戰役堪稱大勝，基本上也就沒什麽問題了。”
??我點點頭道：“這江南地界還真有意思，巡撫大人說打仗就打仗，上千兵馬說調就調，大批火器說用就用，都不用跟誰報備一下的嗎？”
??張雄笑道：“陸兄弟這說的哪裏話？你想想啊，這江南地界上除了巡撫和總督，還有比他們更大的官兒嗎？就是繳個匪而已，總不至於還要向朝廷上表請奏吧？說白了，這江南啊，就是山高皇帝遠，總督，巡撫，就是這裏真正的皇帝。調幾個兵而已嘛，誰又會真的去計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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