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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什麽鬼?朱信也被帶走了

  見我如此豁達,朱大娘子這才放下心來:“陸公子能理解便好,我也就放心了。哎…我家這兒子吧從小就是孩子王,喜歡結交朋友,卻不知多少王侯貴胄家的子孫就是看中了他是個沒心眼兒的,想著怎麽利用他去平事兒,以至於到後來身邊竟沒有一個真心朋友。如今認識了陸公子你們幾個朋友,這孩子是打心眼兒裏高興,我這為娘的也心疼他,日後就要有勞陸公子多多照顧他了…”


  我立刻應道:“夫人放心,正軒兄待我如兄弟,我自然也會將他視作親生兄弟的!”同時心中暗自好笑,這朱大娘子也真是個直腸子,哪有做母親的親自向外人聲明自己兒子沒有龍陽之好的?不過正是這樣的一對兒父母才能教出朱正軒這樣心思單純,直來直去的孩子,對這樣的性格我倒還是蠻喜歡的,自然不會介意些什麽。


  隨即,朱大娘子又跟我說起了昨晚的事:“陸公子啊,那宋士坤打小和我家大人一同長大,情同手足,又是我的妹夫,這麽多年來也算是朝夕相處了,總不會…”


  餘下的話她沒有說,這一家子都是善良的人,輕易不會把人往壞處想。可有時候過分的善良就是在給自己挖坑,這個道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讓他們知道的。


  “關於宋大人的事情昨夜我已與朱大人說過了,鄭壽其人狡詐,所說的話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宋大人這麽多年來的付出有目共睹,平心而論,夫人覺得憑他的本事,如今又豈會隻做個小小的兵馬司副指揮呢?”


  朱大娘子不無傷感地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懂,可是…可是我與她也相識多年了,他與我那妹妹素來恩愛,夫妻和睦,是個少有的老好人,就連我家官人都比不得他那般顧家忠直,是他們這群老兄弟中最惹人喜歡的一個。我們婦人家有時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許多事情並沒有你們男子那般看得通透,可在看人的眼光上我還是有些自信的,當初我見他家生活困難,不忍讓妹妹吃苦,好幾次提過讓他們直接住到這指揮府裏來。”


  “左右都是一家人,我總覺得沒必要分得那麽清楚不是?可那宋士坤親自登門推拒了我的邀請,說為官者最忌拉幫結夥,若讓人知道兵馬司兩位指揮不光互為連襟,還住到了一個院兒裏,難免不會因人非議,到時候於我家官人的官聲是有大大不利的。如此體恤上官,又溫柔善良的一個人,他又怎麽會…”


  我明白她的苦處,不過這個惡人還是要有人做的,索性狠下心來說道:“知人知麵不知心啊,晚輩話可能說的有些難聽,夫人切莫怪罪。說句不中聽的,過去這麽多年,他身為副指揮卻一直沒有什麽搭上上官的機會,這才在兵馬司默默隱忍,就為等一個合適的時機上位。如今鄭壽想把朱大人拉下馬,而他又是個極具野心的家夥,日後定然是還要往上爬的。若宋大人真如我所說有這般心思,會投身這種人的門下也並沒有什麽好奇怪的不是?”


  “何況眼下我們都還隻是猜測,晚輩自然也希望宋大人是個好的。可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鄭壽這廝算得很準,就是要讓二位指揮大人之間生出嫌隙,才好讓他的計劃推進下去。眼下無論如何在那二人心中都已紮了一根刺,甚至直接影響了整個兵馬司的兄弟。至於這根刺能不能拔出來,恐怕就要看他宋大人日後的表現了。”


  “是啊…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和好如初,就要看他們老哥兒倆自己的了…”朱大娘子有些難受地揉了揉眼睛,也是不願意看見兄弟反目、手足相殘的悲慘結局。


  話題有些沉重,氣氛令我也倍感不適,索性主動開口岔開了話題:“對了,夫人和大人之前不是想著法兒地不讓千枝和正軒兄見麵嗎?怎麽如今?”


  朱大娘子這才收了眼眶中的淚水回頭道:“哎呀,那孩子也是個性子倔的,她本就對軒兒有意,昨日又在街上得他相救,說什麽都非要親自照顧到軒兒痊愈為止,昨夜在我門前苦苦跪求了一晚上,還賭咒發誓說絕不會在軒兒麵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我見昨日二人回來的時候軒兒似乎也真沒認出身邊的姑娘就是他從小心心念念的人,這才應了她的請求,將她暫時調到軒兒房裏伺候著。”


  “哎呀,說起來啊,這孩子也是個苦命的人,若不是為她的安危著想,我還真打算把他倆湊成一對二呢。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從來不在乎什麽高低貴賤,隻要是真心待軒兒的,在我這兒就是好的。可如今我們也不知道一直懸在她頭上的那把劍究竟消失了沒有,也隻好就這麽壓著這件事,倒是成了棒打鴛鴦的惡人了…”


  “夫人宅心仁厚,您的苦衷定會被他二人理解的。”我輕聲寬慰道,正巧餘大夫已經幫朱正軒換好了紗布,朱大娘子便讓我進去陪他說會兒話,自己則去廚房瞧瞧早飯都備好了沒。


  朱大人沒在府上,估計一早就回兵馬司點兵去了,我進了屋,朱正軒正趴在床上,千枝在一旁蹲下身子,正一小勺一小勺地給他喂水呢。


  見我進來了,千枝頓時有些不自然地起身看著我。我是知道她秘密的人,她自然也怕我會當場揭穿她,到時候豈不是害了朱正軒?

  我表示理解地點點頭,對她使了個眼色,她雖然擔心,卻也隻能乖乖放下碗退出了房間。


  我拉過一張凳子坐在朱正軒床頭,一巴掌排在他的肩膀上調笑道:“可以嗎,挨了幾十鞭子還那麽生龍活虎的,看來平時也沒白練啊!”


  朱正軒頓時疼得齜牙咧嘴,嚷嚷道:“別別別!哎呦~你是真當不疼是不是?那還不是為了見上你一麵嗎?害得我傷口都崩了,你倒好,居然還笑話起我來了,有意思嗎你?”


  我笑著挪開了手道:“得得得,我也是怕了你了,我說你這話是怎麽說的?能不能別整得這麽曖昧?搞得我怪別扭的…”


  朱正軒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道:“那有什麽的?哎,你說啊,咱倆這頓酒都約了幾個月了,還真是命途多舛啊。這眼看著你都要走了,臨了臨了也沒喝上,哎,可惜了啊…”


  我問他:“哎,你是怎麽知道我馬上要走了的?”


  他答:“你昨天不是留了個兄弟在我們家嗎?他過來看我的時候告訴我的呀!”


  我這才想起昨天把淩鳳留在了指揮府,監視那幾個朱信的老兄弟。隨即問道:“哎,對啊,今天怎麽沒見著他呢?”


  朱正軒歪著頭想了想道:“估計是跟著我爹他們一起出府了吧?不是你讓他嚴密監視我那幾位叔叔的嗎?”


  我有些無奈地扶額:“這小子也太死腦筋了吧,這人都走光了他還要去跟著,怎麽想的都是…”


  二人一時間都沒有開口,半晌,朱正軒問我:“那個…陳伯伯的事兒…是…”


  我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道:“是真的,我親眼所見,如今他已是巡防營的將官了,隻要調職令一批下來,他把令牌一領,就算是名正言順了。”


  朱正軒有些傷感地低下了頭:“他曾經是我父親身邊最忠心的手下,出生入死這麽多年了,臨了臨了,還整出這麽一檔子事兒來,我…哎….”


  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問道:“哎對了,剛才在你房裏伺候的那個丫鬟是新來的吧?怎麽感覺以前沒見過她呢?”


  朱正軒答道:“哦,她就是我這次救回來的小丫鬟。這不是見我因為這事兒受了傷嗎?非得求著我母親到我身邊伺候,我也不是很在意這些事兒,她愛來就讓她來唄。”


  我點點頭接著問道:“可是…我瞧著這姑娘也挺在意你的,人又生得俊俏,你就不怕…她趁著你受傷虛弱的時候,來個霸王硬上弓?”


  朱正軒一愣,隨即看白癡似的瞧著我:“你這說的什麽玩意兒?我再怎麽說也是堂堂一個校尉,無非就是受了點兒皮外傷,還能讓一個小丫頭給欺負嘍?陸兄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我笑著解釋道:“哎呀,我這不是瞧著之前你這屋裏伺候的都是些小廝隨從嗎,人家官宦人家的公子,屋裏全是女使丫鬟伺候著,通房怎麽的也有兩三個,就你這屋裏,連個像樣的丫鬟都沒有,說出去你也不嫌寒磣?如今這主動送上門兒來一個,你若是不好好把握,到時候人家等你傷好了就走了,你再後悔可就來不及啦!”


  朱正軒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她愛走就走唄,橫豎我都是瞧不上她的。”


  我不免好奇地問道:“怎麽的?瞧這意思,你是心裏有人了啊?說說說說,瞧上哪家的姑娘了?”


  朱正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有些扭捏地說道:“那有啥好說的,你也不認識,是個跟我從小一塊兒長起來的姑娘,不過突然間就不見人了,也不知道她如今人在何處…”


  我不覺有些好笑地心想:“若是讓你知道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就是如今這個你死活都瞧不上的小丫鬟,會不會臉都得後悔綠了?”


  不過這話眼下自然是不能說了,左右他二人的緣分頗有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意思,就讓他們年輕人自己折騰去吧。


  正聊著呢,一個小廝便慌慌張張地搶進門來,身後跟著一身塵土的淩鳳,把我和朱正軒都嚇了一跳。


  還未開口詢問,那小廝便率先開口,帶著哭腔道:“公…公子,老爺他…他…”


  朱正軒立刻著急地就要坐起身來,雖然昨天被他老子狠狠教訓了一頓,可終究是血濃於水,他這個做兒子的自然還是掛念著爹爹的。不過那小廝似乎是嚇得不輕,說起話來磕磕巴巴的,半天都沒把事兒說清楚。


  沒耐心聽他在那這這那那的,我看了一眼淩鳳道:“老淩,到底什麽情況?”他隨即上前一步說道:“朱大人和鄭壽一道被押到兵部候審去了。”


  “什麽?”我也是一驚,猛地站起身來:“候審?怎麽回事兒?朱大人不是去抓人的嘛?怎麽連他都被抓進去了?邱大人…難道邱大人也沒幫他說兩句話嗎?”


  淩鳳向我們簡單描述了事情的經過,原來今天一大早,兵馬司的百十號人就在衙門集合了,等朱信一到就立刻出發,朝著巡防營的方向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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