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起衝突,兩方人當街互毆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終究落了空,從審理到匯報,所有情報都隻在刑部的部分相關人員之間流通,壓根兒就沒能傳到外邊而去。所以眼下他所受的苦等於都白受了,隻有他自己還在美滋滋地做著大夢,在牢裏甘之如飴呢。
既然決定了要暗中調查,那臥底自然是最好的辦法。若真按照我的想法將淩朝他們都送進巡撫府做事,任誰應該也都想不到這裏會有人在偷偷查探當年的事情吧?
淩朝略微思索了一番,隨即抬起頭拱手道:“母親放心!孩兒必定不負重托,將此事插個水落石出!”
呂捕頭欣慰地點點頭道:“你有這份兒心就最好了。當然,還有你們幾個。”說著,她便偏過頭來看向我們:“關於你所立功勳的嘉獎已經下來了,此次剿滅邪教亂黨,特勤組員陸尋功不可沒,是本案的最大功臣,特賜金牌一塊,彰顯身份,另有銀三百兩,錦緞十匹,以資嘉獎。”
我到不是很在意這些東西,淩景寒卻歎了口氣道:“知道你小子出身不低,這些玩意兒自然是看不上的。可如今六扇門的情況也不好,上頭每年撥下來的活動經費有限,隨便幾個大功就能全發光了。而且如今製度不全,隻能內部升遷調動,又不好論品級,這按理來說呢,如此大功應該是給你平地升一級的,可你資曆尚淺,又素來不是個安穩的性子,一旦做上了隊長,那往後你便要被鎖在這京城,想要離開可就難了。我們這才想了這麽個折中的辦法,給你記了一大功,日後便是去地方或其他大人手下任職也是一道好看的履曆不是?”
我立刻磕頭謝過,隨即道:“呂捕頭的意思可是讓屬下配合淩朝兄弟調查此案?”
呂捕頭點點頭:“根據當時的記錄,此事發生在蘇州府下轄的太倉州昆山縣,當時該縣的知縣正是幕延蒼。此案過後不久,他就因為平定山賊之亂,征討亂民有功而破格越級升任南京知府,若說此事與他無關絕對不可能。所以這一次你們倒不如順便調查一番,左右皇上隻是希望江南安定,賦稅增加,對於誰來做這個巡撫根本不關心。所以你們盡管放心大膽地查,隻要能查出有力的線索,我自有信心讓他乖乖摘下腦袋上的烏紗帽!”
聞言,我卻有些猶豫地說:“非屬下不從,實則之前邱大人將此事說於我等的時候屬下就覺得陛下之意並非在於除之,而在於安定。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年事已高,恐不久於人世,偏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去找江南賦稅的茬兒,看起來是對幕延蒼這個巡撫心有不滿,可實際上恐怕是在為後人…為後人鋪路啊…”
呂捕頭的眉頭又是一簇,她素來隻管查案伸冤,對這些朝堂上的事情興趣不大。可她也不是傻的,聽我這麽一說便立刻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事情再次陷入了僵局,說白了吧,要查當年的滅門慘案,這幕延蒼肯定難辭其咎。可若陛下真有心回護於他,那這事兒便是費多少人力物力都得不出個結果了。
不過我倒是有個想法,輕聲對呂捕頭說道:“屬下倒是覺得,對陛下而言,他想要的就是一個聽話的巡撫。若是能有合適的人選,那是不是他幕延蒼根本就無所謂。況且隻要他露出馬腳,那一牽扯出來必定就是一大串,到時候整個江南地區都得大換血,雖然工程量不小,卻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所以屬下以為,不妨與邱大人商議一番,讓他暗中選拔合適的人才,以雷霆之勢在一眾賊黨被清剿之時接手江南事務,定能迅速穩定局勢,順便讓江南的百姓也都過上幾年好日子!”
呂捕頭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隨即突然笑道:“你這小子還真是個鬼機靈,難怪我家妹妹會在信裏千叮嚀萬囑咐的讓我照顧你,多給你些機會,看樣子你是真的有些見識啊。行了,這事兒我回頭會和邱大人商議的,你們準備準備吧,不日就啟程前往南京。不過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但凡我家朝兒出了任何意外,我都一定唯你是問!聽明白了嗎?”
我笑著點頭應道:“呂捕頭放心,屬下也不是那不念兄弟情義的人,定讓令公子完完整整地回到您麵前!”
說著,我回頭瞧了瞧淩朝,卻發現這小子居然紅了臉,估計也是難得聽到母親誇了他一句,看樣子很是開心。
又閑聊了一會兒,呂捕頭撂下一句“點心趁熱吃,下次再想吃可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便回刑部去了,不想這一句話又說得淩朝熱淚盈眶,差點兒哭出聲來。
吃完了美味的點心,我們幾個向淩景寒告辭,一路直奔統領府而去。許久不曾上街了,這街上的煙火氣息竟也讓人開始有些懷念了。
讓我們意外的是,等來到了府門前我們才發現,統領府大門緊閉,八名軍漢各執兵刃在門口站崗,路過的行人都紛紛繞行,不敢上前去觸那黴頭。
我們四個一同上前,我拱手對其中一位軍漢道:“這位兄弟,在下是尚書邱大人家的侄子,與你家公子相約了吃酒,怎麽今日…這府上是有什麽事兒嗎?怎麽大門緊閉的?”
聞言幾個軍漢立刻恭敬地向我行禮,麵前的那個回道:“公子有所不知,今日府上確實出了事兒,如今老爺正在院中責罰公子呢!夫人怕被外頭瞧見,失了公子的麵子,這才下令關了府門,等事情結束了再把門打開。”
從軍漢的口中得知,原來今日朱正軒本也想著去尚書府尋我們吃酒的,卻在半道上碰到幾個巡防營的人當街調戲一個姑娘。關鍵那姑娘不是別人,正是被派出來采買糕點的千枝。
朱正軒沒認出那姑娘是誰,但身上的穿著卻是他們統領府的丫鬟打扮,當即就上去救人。卻不想那群巡防營的人蠻不講理,大肆侮辱統領府上下和五城兵馬司的官兵,正巧一隊巡防的兵馬司兄弟路過,便齊齊聚在了朱正軒身後,兩邊對罵起來。
朱正軒畢竟還是有些涵養的,一直忍著沒有動手,卻不想對方的一個隊長竟把手朝千枝的胸前伸去,這下子可徹底惹毛了朱正軒,上去一腳將那隊長踢飛出去兩三丈遠,把千枝護在了身後。
朱家的祖傳功夫是外家拳法,最講究力道和速度,這一腳下去直踢得那人口吐鮮血,一落地就不省人事了。
這下子就如同捅了馬蜂窩,兩幫人嗎頓時在街上打了起來。都是帶著兵器的熱血男兒,一急眼了哪管什麽三七二十一?紛紛拔出佩刀或是長矛互砍起來。
直到一大隊戍衛營的官兵趕了過來才將兩邊分開,地上躺著五具屍首,三具是巡防營的,兩具是兵馬司的,當然,還包括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那位。兩邊餘下的人幾乎個個帶傷,隻有朱正軒身上隻沾染了對方的血,看來他這校尉倒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同為戍衛京師的武裝隊伍,個個都是有軍籍的,如今竟當街互毆,打得頭破血流,甚至還死了人,這事兒可是真的鬧大了。兩方的最高長官全都聚到了兵部,鄭統領這次算是徹底撕破臉了,在兵部真是一點兒好臉色都沒給朱大人。兩邊兒大吵一架,鬧得兵部大堂雞飛狗跳的,就差當場再打一架了。
趙柳兩家轟動京師的大戰還沒過半年,身有公職的官兵就在街上上演了一出全武行,若是放在尋常無非就每家各打五十大板,相互賠個禮了事。可這一次是鬧出人命了,又是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兵部遮掩不住,隻好將雙方參與鬥毆的人員都扣了下來,將此事上報朝廷,一時間刑部、吏部等相關部門全都被這場鬥毆卷了進來,這事兒算是徹底鬧大了。
朱正軒官居校尉,在此事沒有定論之前暫時不好收押,可朱大人這口氣咽不下去啊,他這人最是公正了,雖然兒子是護著自家的下人不被欺負,可畢竟是他先動了手,這才引發這場慘劇,若論起來,他的罪責可是大多了。所以一回到家就抄起一根軍棍按住了朱正軒將他毒打了一頓,打完了還不解氣,又讓家丁拿來了家法,此時正在院中讓他跪著挨鞭子呢。
這可不得了,韓老頭之前與我說過,朱正軒的脊椎曾被索文昌打得骨裂,雖然他已施過針,加速了他的回複,卻也需要至少三五個月才能恢複如常,若讓朱大人這麽打下去,真的傷到了根本,隻怕朱正軒的後半生都別想好好走路了。
況且如今韓老頭可不在京城了,早在一個多月前我們回京沒多久就屁顛兒屁顛兒地帶著信物和不少銀兩直奔束河去了,若是此時朱正軒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我可沒把握還能找到那麽厲害的醫生幫他治好,起碼以他家的品級和身份,想要勞動禦醫那也是要費大工夫的,少不得四處求人,更是麻煩得很。
來不及多解釋,我朝守門的軍漢拱手說了一句“得罪了”便突然退後,身後小哥兒倆立刻默契地衝了過來,索文昌發揮體型優勢將衛兵們撞到一邊,淩鳳拔刀出鞘壓製住餘下的幾個人,淩朝則快速來到門口,抽出青霜劍朝著門縫的方向一劍劈下去。
這一劍可見功夫,這陣子的苦練沒有白費,淩朝一劍不偏不倚地順著門縫砍了下去,厚實的門栓立刻發出“哢”一聲脆響,隨即便斷成兩截落在了地上。
我立馬衝上去一腳踢開大門,卻見兩個過來查看情況的朱府家丁正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院中,朱正軒依舊倔強地挺直了後背,隻是那行刑的下人被嚇了一跳,舉著鞭子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一行四人全都搶進了門,索文昌又施展怪力將大門牢牢關上,我忙不迭地撲上前去查看朱正軒的傷勢,這才發現他臉色煞白,嘴角都已經被咬出了血,卻還是倔強地不肯張嘴。
千枝跪在朱夫人腳邊抱著她的腿苦苦哀求,早已哭成了淚人。朱夫人也是強忍著悲痛轉過頭去,不忍看兒子遭受大刑的場麵。隻有朱大人還是怒氣衝衝的,即便是對我們也沒什麽好臉色,冷聲道:“幾位公子今日強行闖府,未免太過失禮。邱大人素來謙遜公允,此時若是讓他知道了幾位隻怕也不好回去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