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想挑事?也不考慮下代價
韓老頭的表情開始變得怪異起來。我明白他在疑惑些什麽,因為這一次他每一局都在用手中暗藏的銀針操控著篩子,可接連幾次開出來都不是他早已設計好的結果。有些擔心地回頭看了看我,我笑著搖搖頭讓他放心,今天的賭局他是一定會輸的,隻是他自己恐怕會有些難以接受吧?
來到最後一局,這一次是數十,也就是用五個骰子中的三個相加能剛好得出十,若雙方都有相加得十的三個骰子,則餘數更大的一方獲勝,倒是種比較簡單的玩法。
接過各自補充的兩顆骰子,雙方再次搖動篩盅,韓老頭的表情已有些癲狂,對麵的男人卻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篩盅落定,韓老頭激動地將腿都踩上了賭桌,對麵的男人看了他一眼,一抹殘忍的光一閃而過。
我頓時皺了皺眉頭,總覺得這家夥在謀劃著什麽。果然,就在韓老頭要開盅的時候,男人抬手道:“且慢!”
韓老頭一愣,隨即冷笑著說道:“怎麽?莫不是自知必敗,想要求饒了?”
男人笑著搖搖頭:“您多慮了,我隻是聽人說過,到了賭桌上,若是有什麽東西敢往這桌子上放,那就意味著那樣東西也可以作為賭注,不知道京城是不是也有這樣的規矩?”
說著,他的眼神瞟向一旁的荷官,那荷官也是個老實人,下意識地答道:“按理來說確實如此。”男人頓時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我心中頓時一緊,這家夥,莫不是想…
“既然如此,那老先生的這條腿…是不是也應該算作賭注的一部分?”男人接著說道,這下子不光是我,就連他身後站著的年輕人都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下意識地就要伸手阻止,可明顯礙於尊卑之分,最終還是乖乖將手收了回去。
韓老頭也是一愣,隨即道:“你…”我感覺得到,這一次他是真怕了。雖然不是靠腿吃飯的人,可不管是幹什麽的都不希望自己身上缺了一塊兒吧?
看著他求助的目光,我默默歎了口氣站出來道:“不過是一場賭局,卻要以別人的後半生做賭,兄台未免有些玩兒大了吧?”
男人略帶不屑地看著我道:“賭場無父子,既然坐在了這張桌子上,那就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再說了,剛才大家也都聽到了,這可是賭坊裏流傳下來的規矩,我這麽說也並未逾矩啊!這樣吧,我知道你們肯定會覺得不公,既然如此,我便也賭上一隻右手,比起一條腿,失去一隻手的代價可是大多了,難道這樣你們還是不敢賭嘛?”
韓老頭是個禁不起激的性子,可此時額頭上也開始滲出汗水,我看得真切,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是狠狠咽了一口唾沫。不過最終他還是沒膽子接茬,畢竟賭博於他而言隻是消遣,為了一場莫名其妙的賭局丟掉一條腿,怎麽算都是筆不劃算的買賣不是?
事已至此,這麽多雙眼睛都在一旁看著,他再想回頭已經來不及了。沒辦法,我打定主意,這一次就犧牲一下原則,幫他一把吧。
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韓老頭轉過頭來有些疑惑地看著我,隨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輕輕點了點頭便回過頭去說道:“好,既然如此,那我這把老骨頭就和你賭一賭,看看究竟誰才是被老天爺眷顧的那一個!”
對麵的男人張狂的笑了兩聲道:“好,老當益壯,在下佩服!既然如此,那便請您先開盅吧!”韓老頭緊張得手都開始打顫了,不過這一次有我在他背後站著,他也算是有了些信心,幹脆地雙眼一閉,一把將桌上的篩盅抬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隨即就是一陣驚呼,一個二,一個三,三個五,完美的雙十,除非男人能搖出四個以上一樣的點數,否則最多也隻能算作平局。
韓老頭整個人都軟了下來,趴在賭桌上後怕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不過隨即就離開了桌子,估計生怕人家這一次還要加磅他一顆腦袋。
對麵的男人頓時皺了皺眉頭,似乎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過隨即他便看破了一切,目光陰狠地朝我看了過來。不過這樣的眼神最多嚇唬嚇唬那些偷雞摸狗的小賊,於我而言一點兒殺傷力都沒有。毫不畏懼地瞪了回去,男人頓時一愣,隨即不再看我,低下頭去準備開盅。
關於賭術我其實也沒什麽研究,隻是跟著陸叔學過兩手。但他也隻是會一些簡單的作弊技巧,畢竟過去在西洋的時候他經常遇到這樣的場麵,若沒有個一招半式自保,別說生意能不能談成了,就連他自己怕都要被永遠留在那裏。
不過他說的有一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與人對賭的時候千萬不能慌,要保持平心靜氣,不讓對方看出自己身上的破綻。須知凡事都講個氣運,一旦慌了氣運就會受影響,明明能贏的局麵也會發生變化。至於那些靠作弊取勝的人更是如此,就如同做生意一樣,即使自己身後就是萬丈深淵,麵對對麵的千軍萬馬時也要有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從容,隻有這樣你的頭腦才能時刻保持清醒,操作起來成功率也更高。”
我在這個時候想起來這句話不是因為別的,主要是對麵的男人已經出現了一絲慌亂,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產生了動搖,作為賭場新手,他並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情況。可是正如他自己所說,賭場就是如此殘酷的地方,既然我給了你機會你卻非要往火坑裏跳,那麽不好意思,別怪我也不把你的性命當回事兒了!
剛才我已經聽清楚了,男人篩盅裏是兩個五,一個四,一個一和一個三,五四一湊成十,餘下兩個數字相加得七,倒也是不小的點數。可他最大的失誤就在於過度自信,滿心認為韓老頭絕不會是自己的對手。當然事實也確實如此,韓老頭終究隻能借用道具作弊,自然比不得我們這樣已經踏入武師之境、可以巧妙運用內力操作的高手。
不錯,對麵的男人也是武師,而且看樣子修為比我還要高些,至少我可做不到他那樣動動手指就能變換別人篩盅裏的骰子。不過我勝在經驗豐富,隻要能讓他產生動搖,我就有八分之八十的自信能贏下這局。
若他就這麽揭開了篩盅,自然是雙十的韓老頭獲勝,可眾目睽睽之下,人家都已經開盅了他還在磨磨蹭蹭的,任誰都會覺得他有問題。此時的男人就陷入了這樣兩難的境界,要麽當下開盅,將銀兩和自己的右手奉上;要麽花點兒時間作弊,可一定會引起圍觀者們的懷疑,無論哪一種於他而言都沒好處,糾結也是正常的。
見他猶豫不定,圍觀的人群中終於有好事者叫嚷了起來:“開呀,快開呀你倒是!”
“就是就是,還墨跡什麽呢?”
“嗨,折騰了半天感情是個膽小鬼啊,也不知道剛才是那兒來的自信在這兒充大頭呢!”
“不,我看啊,這小子八成是想作弊,趕緊開盅,否則這局就直接算你輸了啊!”
附和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有一些是一般的圍觀群眾,更多的則都是賭場安排在人群中的托,目的隻有一個——務必保住韓老頭的腿!…和錢…
男人的額頭上也開始滲出汗珠,右手上的青筋暴起,似乎下一秒就能將篩盅給捏爆了。抬頭看了對麵一眼,我終究無奈地歎了口氣走上前道:“既然你下不了手開盅,那就讓我代勞吧!”
說罷,我也不等他反應過來,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迅速將篩盅揭開,就在那一瞬間,我看到了他眼中深深的絕望和不甘。
可下一秒,圍觀的人群再次發出一陣陣“嘩”的感歎,低頭看去,男人的點數是一個三,一個一,兩個六和一個四,同樣是雙十!
男人有些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點數,隨即抬頭看向我。我輕輕搖了搖頭,轉過身對在場的眾人高聲道:“如大家所見,第三局雙方平手,不過依我之見,方才這二位都急火攻心了,居然下了那麽大的賭注。東勝賭坊也是京城的老字號了,若真的在今日發生這樣的血案,對對方的名聲也無益。所以我認為,今日的賭局就以雙方平手結束為好,也不耽誤諸位娛樂的時間了。至於您二位…”
我回過身看著賭桌兩邊的兩人道:“大家不打不相識,今日就算交個朋友,畢竟都是有膽子、豁得出去的好男子,若就這麽結仇豈不可惜?”
聞言,二人都深深地低下了頭,不過隨即人群中就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有人開始起哄,其中一個衣冠不整,一看就是市井混混的家夥高聲嚷道:“你小子是誰啊?居然做起這東勝賭坊和人家賭客的主來了?我們在這兒瞧了半天熱鬧,等的就是看最後的結果,憑什麽你一句話就不讓我們看了?平局又怎麽樣?接著來啊!都耽誤大夥兒這麽長時間了,也不在乎這多一會兒,今兒個我們還非得看看結果究竟如何,你小子少在旁邊兒瞎摻和!”
喜歡來賭場的多也是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主,被那地痞一挑唆,頓時跟著抗議起來。我不悅地掃了一眼挑頭的那個男人,卻見那家夥正愣著眼睛看著我,這樣的滾刀肉什麽都不怕,非得刀都砍進肉裏了才知道疼。不過他就是看準了我會給賭坊一個麵子不會在這裏鬧事,這才敢明目張膽地和我對著幹。
不過遺憾的是,這一次會動手的可不是我了,能在天子腳下幹這種營生,除了要上下通透以外,平日裏的言行舉止也是十分重要的,就比如說…
“嗷~”剛才挑事兒的痞子猛然發出一聲慘叫,就見兩個一身黑衣的大漢站在他身後,其中一個伸出右腳,狠狠踹在痞子的右腿上,頓時將小腿骨踢成了兩截,斷裂的骨骼刺破皮膚暴露在眾人眼前,頓時又是一陣驚慌失措的尖叫聲。
隨即,另一個男人從後腰抽出一把二指寬的鋒利段刃,一把抓住那痞子的右手按在桌子上,毫不猶豫地手起刀落,可憐的痞子隻來得及喊了聲“慢…慢著,我大伯是…”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半個右手掌與身體分離,然後被男子踩在腳下用力一碾,頓時變成了一攤爛肉,再也接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