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好手段!聰明人都這麽玩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鄭統領之所以後主動將人送到府上認罰,是因為當時有傳言說五城兵馬司似乎是要被劃到刑部底下管轄了,畢竟工作性質類似,彼此之間多有往來。像鄭統領這樣的人精怎麽會步當一回事兒?即使隻是傳言,他也隻會多做,免得日後落人口實。畢竟一旦引起兩個部門的糾紛,到時候倒黴的可就是他了。
可眼下我卻隻覺得他是個明理豁達的真漢子,既然是自己的手下犯了錯,他這個做領導的就應該主動負起責任。說實話,看他這幅樣子我還是覺得挺man的。
接著,鄭統領根本不給在場的人說話的機會,讓兩個校尉按住了吳青奎,餘下的一個拿著帶來的軍棍,非要在眾人麵前將昨天打的板子都還給他。聞言,吳青奎頓時整個人軟了下去,雖然明知道自己肯定會受罰,可足足二十軍棍,豈是他一個沒什麽功夫在身的小吏目頂得住的?而且看自家老大的意思,這頓板子不光不能少,還非得認真地、狠狠地打。
眼看著一板子就要打下去了,我立馬出聲阻止:“鄭統領且慢!”
鄭統領抬頭看了我一眼,用十分溫和的語氣問道:“敢問公子是?”
我看了看莫女俠,她立刻會意答道:“哦,這是我家遠方來的侄兒,他家過去與我家十分親厚,雖然血緣上差得遠了些,可也是我從小看大的,被我寵的有些無法無天了,鄭統領請勿見怪!”
說著,她又轉過頭來瞪了我一眼道:“這孩子,怎麽這麽沒規矩?都是大人的事兒,小孩子家家的插什麽嘴?”
我心中偷笑著拱了拱手道:“姑姑教訓的是,是尋兒唐突了。不過並非侄兒無禮,實在是鄭統領的做法有欠妥當,若是不及時阻止,隻怕吳吏目就要白挨這頓板子了!”
聞言,鄭統領立刻有些奇怪地看著我道:“小公子認為下官處理得有何不妥啊?”
我笑著朝他施了一禮道:“鄭統領今日登門,是來替屬下請罪的。您的這份擔當和胸襟都令晚輩欽佩。可既然您知道了昨天的事情,自然也明白受害人並不是這尚書府的人。身為領導,您主動出麵化解部門之間的矛盾,這一行為無可厚非,相反是十分正確的。可若是要在這裏責罰吳吏目,那又該如何向真正的受害人交代呢?”
聞言鄭統領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不自然的光,不過隨即就消失不見了,依舊是一副和煦的表情問道:“那依小公子的意思,此事該如何處置呢?”
我笑著說道:“鄭統領心胸寬廣不包庇下屬之過,是真英雄!既然如此,不妨就請鄭統領帶著吳吏目去朱正軒家中賠罪吧。”
我說這話並不是為了羞辱他們,之所以用賠罪這個詞,主要還是因為吳青奎的所作所為與理不通,實在有些不合規矩。生怕讓他們覺得不快,我又接著說道:“昨日事發時晚輩也在現場,吳吏目雖有過度執法、濫用職權的過失,可朱校尉玩忽職守,站崗期間與人交談也是事實。兩邊都有錯,晚輩覺得不如就各打五十大板,將此事了解了就好,鄭統領意下如何?”
似乎沒想到我不是為了找麻煩,狀態欄的表情有些驚訝,隨即道:“小公子明察秋毫,所言在理。那依您的意思,我該如何處罰才能讓朱大人和朱校尉滿意呢?”
這句話未免就有些不對勁了,本是件互相體諒的好事,被他這麽一說卻像是朱家乃至尚書府仗勢欺人,逼著他們巡防營的人賠罪似的。我頓時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可畢竟是刀山火海裏走出來的人,將一切情緒都收斂的極好,我便是將感知開到最大都察覺不出異常,隻能小心說道:“朱大人素來公允,此事是朱校尉犯錯在先,理應受罰,無非是吳吏目處罰太過,這才讓他有所不滿。依晚輩之間,不如就當著朱大人和朱校尉的麵打吳吏目十軍棍作為補償即可。不過我朝素來賞罰分明,吳吏目忠於職守,主動幫他人糾錯,鄭統領也該好好獎賞才是啊!”
聞言,鄭統領的臉上再次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小公子處事公正,分析準確,下官佩服!既如此,便依小公子所言,下官這就帶著這個不成器的屬下去指揮府請罪…哦不,補償!”
說罷,他便起身向莫女俠告辭,隨即帶著眾人離開了尚書府。確定人走了,邱離陌難得地對我說道:“方才已經暗示過你了,為何還要出麵阻止?”
我有些迷茫道:“可事實如此啊!人家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總得照顧一下他們的情緒吧?”
邱離陌無奈地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傻弟弟,本覺得你是個聰明的,怎麽這會兒卻突然犯起傻來了呢?方才他說話的時候我瞧你也覺察到了不對勁,總不會覺得他真是無心之言吧?說白了,他也是在官場上混了不少時日的老油子,又那麽精明,你能想到的東西你覺得他會想不到嗎?”
“說白了吧,這已經是他的思維模式中代價最低的一種方法了,先讓姓吳的在咱們這兒挨一頓板子,堵住尚書府的嘴,讓咱們不好替朱家發聲;再去指揮府賠罪,送些慰問銀錢,實在不行就再讓那吳吏目挨頓打,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自然不會再有人去找他們的麻煩。”
“可你倒好,硬是幫著那吳吏目省下了一頓板子,看起來這事兒解決的很公平,可到頭來好名聲都被巡防營的撈去了。不管結果如何,外人都會說巡防營紀律嚴明,指揮大人明察秋毫,根本沒人關心尚書府和指揮府會怎麽樣。所以啊,這板子還不如讓他受了,也好長長記性,往後做人別再那麽囂張了。”
聽他說完,我頓時一臉地鬱悶,看來我對鬥智的經驗還是太少了,天真地以為隻要自己不吃虧就是勝利。今日我才知道,原來有些事兒其實是有很多解決辦法的,一味的善良不見得能幫到誰,卻可能被人笑話成傻子,自討沒趣。
見我都聽進去了,邱離陌也就笑笑不再說話了。倒是莫女俠嗔怪地說道:“這孩子,我們尋兒是心地善良,即使是壞人也不想看人家受苦,哪像你,滿肚子九轉大腸,也不知道像誰,整天就想著怎麽算計別人…”
邱離陌再次無辜被老娘的嘴炮擊中,欲哭無淚地看了我一眼。畢竟是幫我開解疑惑才挨的批,我索性就幫他找回個場子:“哎姑姑啊,我可是聽佟姑姑說過,您當年可是最調皮搗蛋的孩子,便是我那精明似鬼的白姑父都在您手上吃過好幾次虧,想來離陌堂兄也是遺傳了您的機智和精明,才有了如今這般成就吧?”
這話連褒帶貶,莫女俠若覺得我說的不對,那就是覺得兒子不像自己生的;若覺得我說得對,那方才責備他的話就有失道理,無論怎麽答都得吃點兒虧。
邱離陌立刻用敬佩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不過隨即我就明白了,那根本不是什麽敬佩,卻更像是在給將死之人最後一絲溫暖。
因為我終究低估了莫女俠的思維混亂程度,在這個時候她的第一反應不是考慮我說的對與不對,而是直接走上前來一把揪住我的耳朵:“好你個臭小子,啊!我好心幫你說話,你居然這麽快就反水投敵?真是枉費我疼你一場,好啊,看我怎麽收拾你!”
反水,還投敵?我說小姑啊,您兒子在您眼中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啊?不過這話我是再也不敢說了,你問我為什麽?因為我的耳朵真的很疼啊!
莫女俠一激動,連著昨天我讓她幫忙打擊報複淩鳳他們的事情都翻了出來,直接名丫鬟將她平日裏練功的家夥都搬到了大廳。
她身邊有兩個最得力的貼身婢女,一個叫恒兒,一個叫冬寒,這是將邱大人的名諱和字都給用上了。這兩個丫頭皆是她在外頭碰上的,恒兒出身戲班,打得一手好拳;冬寒是武師之女,身手也很了得。這兩個丫頭整日裏跟在她身邊,練功都是一起的,說句不誇張的話,單恒兒一個就能輕鬆搞定我和淩鳳索文昌的哥兒仨小組合,若是兩個人一起,起碼能和凝兒打個平手,其實力之恐怖可見一斑。
看著她倆拿著一大堆啞鈴、石鎖什麽的走過來,我的額頭就已經開始冒冷汗了。當看到她們用繩子把這些東西都拴在一起的時候,我暗道一聲不好,轉身就要逃命。
可與昨天一模一樣的場景再次發生,那兩個沒良心的貨再次擋在了我麵前,露出了熟悉的壞笑。不過下一秒,他們也跟著我轉身要跑,因為莫女俠冷冷地說了一句:“昨天是我叫你們攔的,算是執行公務,無可厚非。可今天就是你們出賣朋友,不講義氣!今兒個本女俠就好好教育教育你們幾個,讓你們知道什麽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們還來不及跑呢,幾道指風就從背後襲來,可憐的三隻立刻就站在原地動彈不得。恒兒和冬寒按照莫女俠的吩咐將一堆沉重的訓練器材綁在我們身上,莫女俠便幫我們解了穴:“阿元還那麽小,就在裏頭承受痛苦了,你們幾個口口聲聲說著疼人家,那就應該與他一同承受。行了行了,都別坐著了,趕緊起來,紮好馬步!誰要是敢犯懶,哼哼…”
莫女俠發出陰笑,同時威脅地捏了捏拳頭,我們三個互相對視一眼,隻得認命地苦著臉強撐著身上的壓力紮起了馬步。也不知道莫女俠的這些材料是用什麽東西做的,當初宸璃他們練功的時候用的石頭也都是小上百斤的,我經過鍛煉也能綁著石頭站上一兩個時辰。可這堆東西看上去個頭不大,重量卻十分驚人,隻占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我就已經開始全身打顫,有些支撐不住了。
偷偷看了看身邊的兩個,他們的情況也沒比我好多少,尤其是索文昌,誰叫他長那麽大的塊頭呢?喏,最大的石鎖就綁在他身上,此刻一張大臉已經漲紅,緊咬著牙關才沒有叫出聲來,看上去很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