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好油膩…韓老頭上門撒潑
聞言,眾人都偏過頭去看他,邱大人也不賣關子,向眾人解釋道:“我雖非內闈婦人,卻也明白人性的本質。說到底,但凡是有心爭搶之人總會在特定的時候暴露出自己的欲望。可按尋兒的說法,從始至終寧老夫人都沒有表現出一絲不耐或是憤怒。這樣的情況往往隻有兩種,一是真的毫不在意,覺得對方對自己造不成什麽威脅;二就是…徹底心灰意冷,所以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也就自然沒有反應了。”
“這…”眾人頓時麵麵相覷,大伯母明顯有些急躁地問我:“尋兒,你當時就在現場,你覺得呢?”
我有些猶豫地答道:“若按尋兒覺得,怕是真如邱姑父所言了。”索文昌也適時地補上兩句:“不錯不錯,當時在廳上,那狐媚子各種表演,各種胡鬧,把整個前廳攪和得一團亂,可從始至終老夫人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我雖是關外人士,卻也明白這大明朝的禮法規矩,按說接待正客,她區區一個妾室本就不該出現,結果呢?人家不光出現了,還膽大包天地想要給我們下毒!就這樣了正室大娘子都不出來說句話,也…也太不合理了吧…”
聽他說完,大廳陷入了一片沉默。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在場的眾人經曆過的大風大浪何其多?見識過的凶惡犯人數不勝數,卻偏偏對這一件小事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見狀,我隻得主動打破沉默道:“無論如何,那毒婦心思不善是肯定的,今日敢對我一個上門的賓客下藥,難保明日會不會就對老夫人下手了。”
聞言,大伯母急得直接站了起來:“可…可尋兒已將咱們的意思傳達過去了,無論如何都不能反悔了呀!我現在也回不了寧家,難道就眼睜睜看著我母親…”
說著說著,她已經心痛地跌坐回去,大伯慌忙幫她順氣,凝兒也端著茶杯在一旁伺候這。我一瘸一拐地上前安慰道:“大伯母莫慌,可記得咱們的約定是什麽嗎?”
見她抬頭看我,一雙明眸中星光閃閃,我自知她是真的擔心,也不賣關子了,趕緊說道:“按照規矩,您如今是被強行安置在此的,無法出門也是正常。不過從始至終可都沒人說過不許寧家人前來探視呦!”
大伯母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喜色:“尋兒,你是說…”我笑著握住她的手,點點頭道:“咱們不能去保護老夫人,卻不代表老夫人不能自己到這邱府裏來啊!”
眾人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了,咱們進不去,還不興人家自己出來嗎?不過話雖如此,想說服寧家人,讓老婦人名正言順地在外頭呆到大伯母解禁之事可非易事,一轉眼的功夫,眾人的目光又再次聚集到了我身上。
我細細思索了一番,隨即道:“不如這樣吧,大伯母是不能出去,但卻未禁止探視,更沒說不得與人互通書信。之前老夫人想是不知道,這才想了這麽個法子讓我把書信給帶回來了。如今咱們就名正言順地將信送到寧府,請寧老爺和老夫人過府一敘,總不算過分吧?”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雖說這寧家終究是寧老頭說了算,可也不見得他就能隻手遮天了吧?想到此,大伯母的臉上也有了笑容,起身就要回屋去寫信。
可還沒等她人走出前廳,一個門子就慌裏慌張地跑到前廳來報:“老爺、夫人、各位貴客,不好了,大事不好啦!”
屋內頓時被一股肅殺之氣籠罩,開玩笑,有這麽一群人在屋裏坐著,誰敢登門鬧事,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邱大人端著茶杯走上前遞給那門子:“別急別急,來,先喝口茶順順氣,慢慢說!”那門子也不客氣,接過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兩口,然後一擦嘴角:“那個胡老頭…胡怪醫正在門口鬧呢!”
邱大人有些疑惑道:“他?我們與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來我門前鬧什麽呢?”
門子搖搖頭道:“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他也不說原因,就往咱門口地上一坐,拿了個破舊的瓷碗和一根筷子,邊哭邊敲,嘴上說什麽…哦,說咱家公子遇人不淑,交友不善;說咱邱家姑息養奸,認了不該認的親戚;還有…還有什麽不守規矩,欠債不還,總之那詞兒一套一套的,眼看著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了,老爺,婦人,快想想辦法吧!”
嘩擦…我無奈地一拍額頭,經過了昨夜的大戰,我滿心歡喜,一不留神就把答應那老家夥的事兒給忘了。無奈地與邱離陌對了個眼神,我拱手道:“姑姑,姑父,其實…”
將昨晚的事情告訴了他們,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姑姑寵溺地戳了戳我的額頭:“你呀你,正事兒記不住,閑事兒總摻和。罷了,好歹你是救了我們小盈霜,姑姑這兒先給你記一功。那胡老頭的名聲我也略有耳聞,又是你的救命恩人,就不追究他攪擾官邸的罪名了。右護法!”
索文昌在一旁呆愣了半晌,這才想起來感情是在叫他呢,忙不迭地跑上來應道:“在!”
“去吧那老家…額…老先生請進來吧,本來是挺好的一件事兒,可不能就這麽把兩邊兒的名聲都給弄臭了。”姑姑淡定地下了命令,索文昌雙手抱拳道:“得令!”然後就跟一座小山似地跑出去了。
凝兒又開始數落我,我剛反擊兩句,索文昌就一手提著吱兒哇亂叫的韓老頭進來了。見狀,莫女俠急道:“哎哎哎!這孩子,幹什麽呢?我讓你把人家請進來,你怎麽…怎麽就給提進來了呢?”
索文昌十分委屈地答道:“邱夫人冤枉啊!我…我一開始是好好請他進門兒來著,可這老倔驢說什麽都不肯跟我進來,還說…說什麽咱們是想把他騙進府裏一刀宰了,還拉著左鄰右舍都來作證,眼看被他鼓動的人越來越多,我一著急,這才把他直接給提進來了…”
這下子換莫女俠拍腦門兒了,“傻孩子,他本就是在騙取圍觀群眾的同情心,在這個時候你還伸手把他提進來,那不是…那不是逼著人家來咱們府上鬧嗎?”
索文昌卻天真地歪了歪腦袋:“不會的邱夫人,其實剛才外頭已經吵起來了,有部分百姓被這老嘎鏰兒的給忽悠了,痛斥邱府仗勢欺人;可緊接著就有不少百姓開始反擊,說邱大人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好官、清官,愛民如子,最講道理,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結果爭著爭著,兩邊兒就吵起來了,我就是趁著這個空檔把他給抓進來的。”
牛×!我默默給邱大人點了個讚,做官做到這個份兒上,真的是活該他家財萬貫、子孫滿堂,不過他本人似乎卻並不這麽覺得,隻是著急地說:“哎呀,那可不成,若是兩邊兒吵著吵著動起手來,豈不白白傷了無辜?不行不行,我得趕緊去看看!”
說著,他便一陣風似地衝了出去。莫女俠無奈又慕戀地看著男人的背影,搖了搖頭,也跟著他一同出去了。
這檔口,韓老頭又開始作妖了,奮力掙脫了索文昌的大手就往地上一坐,死死抱著一旁的燈柱道:“好啊你邱離陌,真是沒想到啊,看你生得文質彬彬、一臉善相,不想竟也是個出爾反爾、忘恩負義的小人!實話告訴你們吧,我老頭子孑然一身,隻有這一把老骨頭,今兒個你們若是不給我個說法,我便一頭撞死在這石柱上,讓你們邱府有口難辯,替你這沒義氣的家夥背這口黑鍋!”
老爺子的舉動實在太過可愛,在場眾人紛紛忍俊不禁,笑了起來。老頭子也不在乎,一眼瞧見了我,徑直接撲了過來,揪著我的領子罵道:“笑!你個沒臉沒皮的小猢猻也好意思笑?讓我老頭子眼巴巴地等了一天,昨兒晚上還跟我玩兒文字遊戲,讓我白白吃了個啞巴虧!你小子可真夠毒的啊!我可告訴你,今兒你要是不把我想要的東西給我,我就…我就把你昨兒晚上打聽的事兒全都說出去,你信不信?”
嘩擦?!老爺子氣性還挺大,不就是多等了些時候嗎?至於發這麽大火嗎?關鍵是我還不得不聽他的,關於楚大哥的身世我暫時還不想讓他知道,本來今天一早他就帶著莫女俠選出來的幾個家丁出城拉練去了,剛好錯過了和淩景寒的照麵,如今若是讓這老家夥到處去嚷,遲早都得傳到他的耳朵裏。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想到此,我一把捂住他的嘴,摟著他的脖子就進了前廳。“我說老爺子,您老這氣性也太大了吧?我不是故意爽約,實在是昨夜太累了,這一覺就給睡過頭了嗎。這麽地吧,我這兒有三萬兩銀票,您老收下,就當是請您喝茶了,那事兒,還得靠您幫我保密啊,如何?”
韓老頭原本緊閉的雙眼微微睜開,在看到桌上一小遝麵額上千的銀票之後徹底睜開,十分貪婪地抓起銀票塞進了袖子,這才重新閉上眼睛老神在在地說道:“罷了罷了,你一個小輩,我若與你糾纏不休反而顯得我為人計較,壞了自己的名聲。放心吧,那事兒我自會幫你保密的。不過嘛,昨晚說好的東西你可必須得給我,否則我便是不要這些銀子了也要把此事宣揚出去,知道了嗎?”
我小心陪著笑臉哄著這尊大佛:“放心放心,晚輩答應的事情絕不會食言!”說著,我便將一直藏在裏衣後頭的玉牌掏了出來。一見到這個,在場的眾人都紛紛瞪大了眼睛,都是在京城混的,鬆瑜軒的買賣他們自然也都清楚,放眼當今天下,擁有這牌子的人絕對不會超過二十個,就連宮中那麽多的皇子公主也隻有最受寵的福寧公主有一塊兒,便是那位福王殿下都沒有。
換言之,能擁有這塊牌子的人絕對出身名門巨賈,因為鬆瑜軒畢竟是商號,第一目標就是賺錢,早就將此事上報了朝廷,一應手續辦理還是邱大人幫著打點處理的。所以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當朝一品,想要牌子?好說,拿錢來買!
所以說,有這塊牌子的人不一定身份顯赫,但一定十分有錢,而且是非常非常的有錢。
眼見得老頭子看得眼睛都快陷進去了,我笑著打趣道:“既然老先生喜歡,不如晚輩就將這塊玉牌送給您吧?”聞言,韓老頭竟真的鬼使神差般地伸出了手,不過在接觸到牌子的一刹那,他便如同觸電了似的將手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