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講理不?真要把我抓走啊
門口的幾個人看著他奶凶奶凶的樣子不禁啞然失笑,為首之人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嘲諷道:“就…就這模樣,還敢說自己是淩二大人的關門弟子?告訴你吧小崽子,你們這樣的人我見多了,仗著知曉些內情在這裏胡言亂語,妄圖阻礙我們辦案,就等著跟你的嬌臀說再見吧!”說著便跨前一步準備抓人,氣氛再一次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沒辦法啊,什麽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這一屋子人雖然都不是秀才,可終究也隻是平頭百姓,我朝律法森嚴,官宦人家的子女隻是別人給麵子才高人一等,若放在尋常百姓中,便是被人給揍了一頓怕是都投告無門,邱離陌和淩朝的身份也自然沒了指望。
正苦於如何解困,我突然察覺到一絲目光正向我襲來,低頭一看,卻原來正是邱離陌早已發現了我在上頭,此刻正用眼神示意我趕緊去搬救兵。
點了點頭,我正準備抽身離去,卻不想背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年輕人身體健碩,相貌堂堂,怎麽竟有做梁上君子的癖好?罷了,本官就好生送你入獄,有我打點,保證不會讓你受太多苦的!”還不等我反應過來,一隻大手就死死揪住我的後衣領,將我拎著落下了房頂,那感覺,怎一個刺激了得?
一把將我推入房間,那人有些嫌棄地拍了拍袖口的塵土,隨即問道:“程毅,怎麽還沒抓到人?本官悉心培養你,將你提拔到如今這個位置,可不是讓你跟一群江洋大盜談天說地,浪費本官時間的,嗯?”
他那個“嗯”字一出口,叫程毅的領頭人已經不受控製地跪了下來,邊磕頭邊道:“淩大人饒命,淩大人饒命!非是屬下不盡心,實在是這幾個歹人中有二人自稱身份顯赫,下關求證花了些時間,正欲動手抓捕,淩大人您…您就來了!”
“哦?”被稱作淩大人的男人微眯雙眼,我這才有功夫看清,這貨不正是淩家長房長孫,如今的四大神捕之一,淩景寒的堂哥淩越嗎?此刻他正斜睨著跪在地上的屬下,抬腳就踩在他的頭上輕聲道:“你的意思,是本官突然出現,打擾到你辦案了是嗎?”
那人被腳踩著也不敢表現出一絲厭惡,誠惶誠恐地答道:“不不不!屬下不敢,屬下…屬下隻是覺得大人您身份高貴,不好屈尊來此烏糟之地,屬下是…是心疼大人您呐!”
淩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問道:“此話當真?”那人忙不迭地回答:“當真當真!千真萬確!屬下對大人的忠誠之心,天地皆知,日月可鑒啊大人!”
淩越這才滿意地抬起腳,隨即卻突然變了方向,重重朝下麵擦了下去。“哢吧”一聲響,程毅的腦袋就結結實實地被踩進了結實的地板裏,瞬間沒了動靜。不過我感覺得到,他身上濃濃的恐懼之情尚未消散,看樣子隻是暈過去了,並未傷及性命。
“來人,把這個辦事不利的廢物帶回去,找個郎中過去給他瞧瞧,等傷愈之後就發放到馬廄喂上三個月的馬,等想清楚了為什麽受罰再讓他歸隊聽用。”淩越將沾著血的靴底在地上蹭了蹭,毫無感情地發號施令。身後的幾個人哪敢不從?慌忙上前拖著可憐的程毅離開了房間,隻留下一灘明晃晃的血跡。
“咦?你這小子看著好生眼熟啊?本官是不是曾在什麽地方見過你?”淩越的目光轉向我,瞬間認了出來。麵對如此殺伐淩厲之人我自是不敢造次的,老老實實答道:“淩大人記憶超群,屬下曾在刑部邱大人處與大人有一麵之緣,勞煩大人還記得屬下。”可別怪我攀炎附勢抱他大腿啊,實在是這家夥身上的感覺太過逼人,滿滿的都是目中無人的狂傲和孤高,鬼知道這家夥會不會一個心情不好給我也來一腳,當初被大伯母踢中的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痛,雖然已經痊愈了,可心理陰影這玩意兒可不是那麽好克服的…
“哦~”淩越認真地點了點頭,正欲開口,邱離陌卻已搶先說話了:“淩大人許久不見,這一身官威倒是越發淩厲了!”
有些不滿地抬頭,淩越這才開始打量屋內的眾人。不想這一看不打緊,屋內還真有不少熟人。除了他見過無數次的淩朝和邱離陌,便是大伯竟也與他有數麵之緣。
後來大伯曾跟我說過,同為漢中名門,龍門鏢局和淩家素來被漢中百姓視為神明般敬重。後來有一次姑姑遇險,正是淩騰雲出手相救的,算是給兩家的往來打開了局麵。
可惜淩虎為人素來霸道,瞧不起我爺爺。老爺子也不是個好脾氣的,本是一樁強強對話的沒美事,卻因為兩家主人的態度不歡而散。後來龍門鏢局大舉遷到束河,與淩家得勢也有一定關係,兩家這梁子也算是結下了。雖然中間也有淩騰雲在小心調和著,可畢竟不是一般的仇怨,雙方的男兒身上還是多少帶著些怨氣。
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大伯緊盯著淩越嘲諷道:“哎呀,真四沒想到呀,當年那個被額嚇滴尿褲子滴小娃娃,如今也敢踩著人家的腦袋耀武揚威咧?哎媳婦兒你說說,這世道四不四真的要變咧?這水渠裏滴耗子,也敢在人麵前叫喚咧?”
大伯母畢竟是涵養極高的名門閨女,總不會想大伯這樣毫無顧忌地嘲諷別人,隻是偷偷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少說兩句。
不想淩越竟不生氣,捋了捋鬢邊的頭發反唇相譏道:“豈敢豈敢?佟大俠聲名遠播,威震四海,我一個晚輩,自然不敢在您麵前造次。隻是佟大俠如此英雄,到頭來家業家業被人家占了,寄予厚望的弟弟被人家殺了,便是連那潑辣的弟媳如今眼看著也要成為別家人了,卻還有時間帶著嬌妻遊山玩水,這份魄力,怎能叫晚輩不佩服呢?”
嘩擦?!不說他敢對我大伯不敬,單憑他侮辱鏢局和我雙親,甚至連陸叔都被罵進去了,我若再不反擊那可真要叫人看扁了。
“淩大人慎言,您身為當朝高官,位居四大神捕,嘴上如此無德,怕日後難有寸進,還是替自己多多積福的好!”我緩緩起身說道。不想淩越竟抬腳就朝著我胸口踹了過來,不過隨即臉色一變,雙眼一眯到:“你胸前是什麽東西?怎麽如此堅硬?”
被他一腳踹開了胸口的傷疤,我倒不覺得有多疼,邱離陌迎上來一把接住我,臉上難得浮現出憤怒的表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我拍拍胸口從他懷中跳下來道:“我身上有什麽是我的事兒,淩大人論官銜也不過是區區司獄級別,連五品都論不上,若沒有上級公文似乎無權過問我身上帶著什麽東西吧?”
“你!”淩越的表情也變得憤怒起來,本來一個大伯就夠讓他難受的了,偏我一個毛頭小子也敢跟他嗆聲,他又怎能不氣?關鍵是我說的沒錯啊,原本六扇門指的是三法司衙門,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後來為了方便管理,幹脆就單獨設立了一個部門,其他三司依舊不變,不過苦活累活都交給新分出來的六扇門去幹了。
由於其地位特殊,執行的又多是些稀奇古怪的任務,不好按照尋常官職定位品級。隻是作為錦衣衛等專門的特務機構之外最適合幫皇上在民間辦事的機構,他們的地位還是極高的。我這麽說純粹是按照他們的每月俸祿標準來判定的,這也是民間的普遍看法。所以一談到身份六扇門的人往往都很尷尬,升到捕頭撐死也就相當於個八品官袁天齊他們這樣的隊長最多也就算個九品。下頭的起點一低,連帶著地位尊崇的四大神捕都被拖了下來,實際上他們的品級還不如司獄,隻是二者的月奉相差無幾罷了。
身後的眾人紛紛開始偷笑,大伯更是高聲喝彩:“瞧瞧,瞧瞧!這就四額們佟家滴娃!能說會道,了不起,了不起啊!”
我邀功似地朝他們鞠了一躬,然後回過頭挑釁地看著淩越。這一刻我也想明白了,他雖然實力恐怖,氣勢驚人,可那一身官服就是他最重的枷鎖。有這一身衣服在身,他就不敢說殺人就殺人。更何況小爺我是什麽身份?堂堂龍門鏢局少東家、平安票號的未來繼承人(有可能)、當朝大員尚書家的新侄兒!拋開這些身份不談,還有呂捕頭他們護著我,實在不行我就讓淩朝去找他爺爺,這淩越再怎麽囂張也總不能不給自家二叔麵子吧?這世上像邱大人和呂大人那樣的冷麵明吏畢竟是少數,懂變通、講人情的才是多數。
不過我終究低估了淩越的殘忍和無恥,隻見他跨前一步厲聲喝道:“放肆!你如今也是六扇門的人,竟敢對上官如此說話,真真大膽!依照門規,本官如今就可抓你回去受罰,打你個皮開肉綻都不為過!這在場之人誰若是敢攔,那就是漠視朝廷律法,藐視我六扇門的權威!哼,我就明著告訴你了,隻要你還是我六扇門的人,我想打你就打你,想罰你就罰你!理由我是要多少有多少,別說邱尚書知道了,就是告到當今聖上那裏去我也說得清!”
說著,他便跨前一步伸手要來抓我。我這時也算徹底看清這家夥的狠辣嘴臉了,頓時有些後悔惹了這麽一尊煞神。便是付陽峰那瘋子殺人也得找些由頭,可這位呢?也不殺人,就是打罵責罰。可六扇門的門規我是清楚的,若前前後後全都受一遍,除非薩迪克幫我把全身上下的骨頭都改造一遍,再讓瓔珞姐隨時在一旁待命,否則我是非死不可啊!
好在我身邊的一大幫人也不是吃素的,大伯和大伯母當即閃身在前將我護住,凝兒在後頭用力一拽,直接將我拽到了牆角,邱離陌手扶刀柄,隨時準備出手,淩朝也握著短刀虎視眈眈地盯著淩越,便是床上的薩迪克都掙紮著想要起來幫忙,可惜身體狀況不允許,他也隻能繼續躺在床上喘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