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聽故事,癡傻少年會是誰
我有心調侃他,湊到跟前小聲說道:“那無雙阿姨…”“去去去!”大伯果真被刺激到了,一蹦三尺高,上來就要捂我的嘴,鬧騰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傻娃子呀,你不懂,撒是白月光,撒是朱砂痣,等你以後有咧愛情也就明白咧…”
看著他一臉通透的表情,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許是這個話題勾起了薩迪克的回憶,躺在床上的男人也無比哀怨地歎了一聲:“可我的白月光,又何時才能成為我的朱砂痣呢…”
大伯立刻將收拾的工作都交給了我們三個小的,自己則跑到床頭跟薩迪克聊愛情去了。認命地點了點頭,我們三人轉身就去收拾。這時韓老頭又湊上前來:“哎,我說小兄弟啊,這錢,你們鏢局可是收了的,那能不能…”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今瓔珞姐可是全國知名的大人物,鏢局的重點保護對象,豈是隨便什麽人都能見到的?我笑了笑,也不計較那銀子究竟落到了誰的手裏,左右我也不缺那點兒錢。伸手進懷裏掏了掏,我有些為難道:“呃…不好意思啊前輩,您稍等一下,我這身上貌似還真沒什麽能作為信物讓您帶走的東西了。不如這樣吧,您今兒個先回去,等明日我找到了合適的物件,便請離陌堂兄給您送去,到時候您就直接去束河龍門鏢局說明來意即可。”
有邱離陌作保,老爺子歡天喜地地出門離開了。可隨後我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不迭地追了出去。這老東西也總沒個正形,知道大門不好走,此刻又不知從哪兒搬過一架梯子,正順著往牆上爬呢。
“前輩且慢,晚輩尚有一事不明,還請賜教!”我邊跑邊喊,韓老頭聞言也回了頭,有些不耐煩地咂咂嘴爬下來嗬斥道:“你這娃娃真是煩人,我老頭子年紀大了,這一上一下的很費體力的知道不?”說著,還裝模作樣地錘了錘自己的腰。
老狐狸,方才若不是我叫得及時,您老人家此刻怕都已經翻過牆頭了吧?我心中腹誹,麵上卻是一片和樂,從懷中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塞到他手中道:“哎呀,真是有勞前輩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啊!”說著,便半拉半請地帶著老頭子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話說方才聽老先生說起一位姓楚的故人,聽起來也是個有些故事的,可否請前輩講述一番,讓晚輩也多知曉些江湖事?”我客氣地說道。老頭子卻眼光毒辣地戳穿了我:“少來了吧,怎麽?你認識那楚老頭?別尋思了,我可聽說他已經死了十年有餘了,便是將他的故事說與你也不過是些前塵往事,有什麽好聽的?”
說完,老爺子起身就要離開,那銀子也被他理所應當地揣進了袖子裏,壓根兒就沒有還給我的意思。沒辦法,我不得不忍痛又掏出一張一千兩的塞到他手裏道:“哎哎哎,老前輩老前輩,稍安勿躁,實不相瞞,此人可能與晚輩的一位兄長有關,實在想知道一些關於他的消息,還請前輩告知一二,若是真的有用,晚輩還有好禮贈與前輩!”
這老東西,眼光毒得很,看樣子不說實話是不成了。可偏生他還是個貪財的貨色,一聽還有好處,自然無不答應。見他又坐下了,我趕忙跑回屋裏,端著茶壺和薩迪克的酒精燈,又拿了兩個幹淨的杯子就出了門,看得淩朝他們一愣一愣的。
把茶壺放在酒精燈上架著,不一會兒壺裏就“咕嚕咕嚕”地沸了起來。我趕緊在下麵多加了幾張墊子,讓茶水能燒得慢一點,又給二人各自斟了一杯茶。韓老頭端起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隨即說道:“說起那個老楚啊,倒的確不是個尋常貨色,我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家夥的時候,他被人打得渾身是傷,足有三道致命傷口。”
“可就是如此重傷,他竟硬撐著捂著傷口獨自走到了我的醫館。等我見到他的時候還是一副麵色如常的康健姿態,一度讓我覺得他身上的傷口怕不是什麽戲劇效果。直到幫他看診之後我才發現,在別人身上絕對是致命傷的三道傷口在來我這的路上就已經開始愈合了。這份恢複能力,換任何人都絕不可能!”
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韓老頭繼續說道:“當時啊,我這醫館也是才開,還沒多少客人,也不好亂來。雖然心中好奇但還是強忍著拿他做研究的欲望送他離開了。”
“自那以後,我對那副身子竟有些茶不思、飯不想,接連幾天閉門不開張,左右也不是什麽知名的醫館,倒也不怕惹出什麽麻煩。隻是忽然有一天,來了一夥家奴打扮的東西,二話不說就拆了我的大門兒,架著我就上了路,著實給我嚇得夠嗆。”
“可到了地方一看,原來是一位三品大員的家裏,他家老太公常年身染惡疾,整日裏臥床不起,那一日終於命懸一線,魂不在身。這家人也不知道從哪兒聽說我定能治好他家老太公,就立刻派了家奴過來請了。好在我正巧知道治療之法,施針過後便叫老爺子回了魂兒,還幫他起碼延了三年壽數。這一家子對我是感激涕零,敲鑼打鼓地把我送出了門兒,還奉上了一大筆診金,自此,我這醫館的名聲算是正式打開了。”
“後來我也時時去他府上幫老太公查看病情,把前前後後的人都混熟了之後才問起了他們是從何處得知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醫生的。那位大人也不曾隱瞞,道是一個姓楚的漢子告訴他的。那漢子本是府上的一位槍棒教頭,在老爺子發病之前曾因與人鬥毆被刺成重傷,就是來我這裏治療了才恢複得那麽快。隻是後來那漢子怕再留在府上會給大人家裏惹來麻煩,索性就留了一封書信悄悄離開了。”
歎了口氣道:“此後足有兩三年的時間,我都未曾再見過那家夥。直到一日我出診歸來,就看見一個身形佝僂的老頭兒帶著一個半大小子在我門前坐著。上前一打問,那老頭眼角含笑,對我說了一句:‘幾年不見,恩公別來無恙否?’”
“我當時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這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不過還是將他帶進了醫館。直到看到他身前的三道傷疤我才發現,這家夥可不正是那個姓楚的漢子嗎?”
“想當初我剛見到他的時候看起來不過是個三十出頭的精壯漢子,怎麽短短幾年就變得如此蒼老了呢?那楚老頭兒貌似也知道我要問什麽,索性就悄悄把我拉到一邊告訴了我。原來這家夥本就應當是這副模樣,隻是早年間用了一種獨特的功法將自己的容貌身形維持在壯年。隻是那一次與人動手,傷勢太重,為求自保也不得不破功自救,這才導致日後出走官邸,就是怕被人見到他的變化,惹來心思詭詐之人搶奪秘籍。”
“我恍然大悟,他也嗬嗬一笑,說當初若不是我處理妥當,他怕是還要平白折損幾年壽數才能痊愈。說不管怎麽說我也算是有恩於他,這才將我推薦給了府上大人,也算是報答那一日我免費為他看診的恩情。”
“可惜啊,可惜…其實當年我哪裏是好心幫他?實則是想著等日後有借口好好研究研究他這份肉體。卻不想這廝竟如此狡猾,一句話幫我換回無數錢財,也就無形中讓我打消了挾恩求報的念頭,真真是氣死我了。”
“不過那一日他來尋我也是有事相求的,就是想讓我幫他帶過來的那個孩子施針。我幫那孩子細細檢查過一遍之後就發現,那孩子的精神狀態有些不對,呆呆傻傻的,也不認人,隻是會對一些基本的語言指令做出反應。楚老頭就想著讓我幫著看看,說不定會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可惜老夫素來專精內外科,這精神方麵的問題實在不是我的強項,幫他施了幾針之後也隻能讓他安安穩穩地睡一覺。須知所有的心病都需心藥來醫,我便問起了這孩子變得癡傻的原因。楚老頭也是深深歎氣,說這孩子是他遊曆江南的時候遇上的,當時還是個心地善良、開朗活潑的天真少年。家裏也條件不錯,是當地大戶,雙親俱在,底下還有三個弟弟妹妹。”
“可這生意場上的事兒,除了鬥智鬥勇,爾虞我詐,也免不了刀兵相向,屍山血海。才認識沒幾天,那孩子的家人就被對頭家裏找上門兒來。作為家中長子,那孩子親眼目睹了一家五口慘死麵前的悲劇,當時腦子就不太行了。若不是楚老頭突然出現救下了他,隻怕他連接受治療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也是可憐這孩子,答應讓他留在我這裏觀察觀察,隻不過條件就是讓我好好研究一下楚老頭的肉身。為了那孩子,楚老頭也算是豁出去了,二話沒說脫了衣服就任我折騰。”
“這做實驗嗎,有時候手段自然是會殘暴些的。須知那一次我施針的手段和部位可比今兒個用在你朋友身上的凶殘多了,可那老家夥愣是一聲不吭,雙眼死死盯著昏睡過去的少年,硬生生扛過了兩個多時辰才算完。”
“隻是可惜啊,自從他破功自愈之後肉身就恢複到了尋常人的水平,隻是作為習武之人來講身上的肌肉含量和各項指數比起常人要高那麽一些罷了。我的研究沒得出結果,那孩子的病情也穩定不下來。終於,三個月後我徹底宣告放棄,不是我殘忍,實在是這神經方麵的治療手段最講究一針見血,若再讓我這麽折騰下去,這孩子怕是非得徹底變成瘋子不可。”
“得知結果,楚老頭也沒有抱怨,帶著孩子跟我道過謝後就離開了京城,後來聽說他是在關中一個叫七俠鎮的地方附近逝世的,不過貌似留下了一個兒子。可我很清楚,直到我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還是童子之身,所謂的兒子十有八九就是那個癡傻的少年。”
“隻是後來這小子也不知去向了,我有意去尋,可惜京中找我排號的人已經排到了一年多以後,實在分身乏術,我也隻能老老實實呆在那小破醫館裏當我的坐堂大夫。時間一長,這件事我也就漸漸淡忘了。若不是今日見到你這位朋友的鋼鐵意誌,我怕是真想不起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