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挺尷尬，邱家夫婦吵架了
忽然，主屋裏傳來“啪啦”一聲脆響，若是沒聽錯，摔的應該是個瓷器，而且摔東西的人明顯內力深厚，就這一下，我瞬間感覺到了來自腳下的顫動。不用想，必是莫女俠在發脾氣，可這夫妻二人向來和睦，便是真的吵起來了也是邱大人一味忍讓，哄著讓著莫女俠，何曾發過這麽大的脾氣？
更重要的是，她這一動氣，整個尚書府都陷入一片陰冷之中，便是我都站在原地，遲遲不敢挪步。半晌，主屋大門忽然打開，就見莫女俠一路推著邱大人出了房間，邱大人麵上一片焦急，想說話卻都被莫女俠巨大的掌力給打斷了。
可憐的邱大人就這麽被一路推了出來，還順帶著一床棉被和一個枕頭，那架勢今天晚上分明是回不了房間了。好巧不巧的，兩個人幾乎同時抬頭，正對上我詫異的目光，三個人瞬間陷入尷尬。不過隨即，莫女俠就扯出一個異常溫柔的笑容：“糊糊啊，好孩子，別看，轉過頭去，乖~快點！！”
最後這倆字兒可是她怒吼出來的，嚇得我一個激靈，飛速轉身出門，然後乖乖站在內院門口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真後悔之前放淩朝回去瞧他爹娘了，若是有他在，好歹我也不至於被人嚇成這樣不是？
半晌，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動作僵硬地回過頭，卻發現是邱大人，頓時鬆了一口氣。我這麵是沒事兒了，邱大人卻依舊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帶著我一路去了偏廳用茶。
一入座，我小心翼翼地問了一聲：“您二位這是？”邱大人頓時連喝茶的心思都沒有了，愁眉苦臉地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擱，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道：“哎…還不是叫這幻月教的破事兒給鬧的…”
通過他的講述，我漸漸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來之前我有意讓幫忙鎮守尚書府的江湖俠士們參與行動，從而提升江湖人在朝廷麵前的地位。邱大人對此是舉雙手讚成的，可莫女俠卻死活不肯答應。原來這些日子隨著幻月教的計劃之日越來越近，不想驚擾聖駕的邱大人他們不得不調動手中有權指揮的所有朝廷人馬參與到城防工作中去。
正因如此，之前負責護衛尚書府的一隊官兵已經悉數去了城門外守衛。作為明麵上的保皇黨，邱大人如今正當紅，卻也容易在這次行動中成為眾矢之的。偌大的邱家若是失了屏障，這上下百餘口的性命可就危在旦夕了。
故此，莫女俠說什麽都不同意讓府中的江湖人士參與這次行動。可邱大人一心報國，又有意緩和江湖和朝廷的關係，自然也是不肯退讓的，這不，說了沒幾句急脾氣的莫女俠就來了火氣。可偏生這一次事關重大，邱大人也來了火氣，小…不對，是老兩口生平第一次急了眼，紅了臉。可惜邱大人武力值實在不夠看，分分鍾就被莫女俠物理製裁了，這不，連房間都回不去了…
聽完他的話，我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可憐的男人看著痛苦不堪，實則心裏跟吃了蜜似的，有這麽個能豁出一切護著自己的媳婦兒，他這輩子可還缺些什麽呢？
無奈地喝了口茶，我把這兩口子的矛盾放在一邊，將方才與趙家商議出來的結果悉數告知了邱大人。說實話我早就有些好奇，既然早知道有了這次的計劃，朝廷為什麽不肯提早行動、掐滅禍根，偏要來這麽一出甕中捉鱉，雖然並非不可，可終究容易引起民間的恐慌，實在沒有這個必要啊！
邱大人倒也作出了解釋，原來比起我這麵的情報，他們其實早一步就知道了其他據點的存在。隻是與大猛山有所不同，這些據點藏得更深，內部人手也不算多，比起人數過千的大猛山據點，這些小股勢力根本不容易引人注目。若是朝廷提前行動，搗毀了大猛山據點，不說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勢必會付出慘重代價，一旦這麵遭受打擊，其他各處據點必將龜縮不出，更難尋覓，索性就讓他們相信自己的計劃一直順風順水，這不，這次行動中其他幾處據點不也要參與其中嗎？以此才能達到一舉殲滅的最佳效果。
我這才明白，果真不愧是上位之人，看事情的眼光確實比我長遠，相比於我隻想著眼前一處的短淺，邱大人甚至連如何借此機會發兵西域，徹底粉碎幻月教都已經考慮在內了。
既如此，我這邊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正值這個當口，下人來報，呂捕頭登門求見。我和邱大人對視一眼，邱大人擺擺手讓下人引她進來，不一時就見呂捕頭帶著淩朝走了進來。見我在屋裏坐著，呂捕頭道：“不想尋兒已經來了邱大人這裏，那想必二位已有定論了？”
邱大人輕笑著讓二人入座，隨即便把二人商議的結果告訴了她，聽完，呂捕頭點了點頭，畢竟隻是一股江湖勢力，又不是上萬大軍攻城，隻要能在實力上穩壓對手，在如此嚴密的防護之下京師必能無憂！
隨後，邱大人又打起了外頭那些江湖人的主意，偷偷讓呂捕頭等會兒走的時候把這些人全都帶走，分配在幾處較為重要的地方。呂捕頭不知道這兩口子的事兒，上頭有令，她自然全力照辦。有我在這，她便也放心地將淩朝留了下來，自己則立刻轉身出了院子。
我不禁有些擔憂道：“邱姨夫，您這麽整，若是讓我莫小姨知道了…”邱大人臉上一變，趕緊出言製止道：“噓！去去去，別瞎說，這孩子，明知道讓你小姨知道了你姨夫要倒黴，還說什麽說？”隨即輕歎一聲：“哎…罷了，左右等她知道的時候青檸已經將人都帶走了。她呀，就是個愛操心的命…”最後一句話說得何其寵溺，聽得我和淩朝虎軀一震，總覺得嗓子眼兒裏甜得發齁。
淩朝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我將之前的事情簡單告訴了他。淩朝聽完頓時一愣：“呃…隻怕呂捕頭那頭應該早就將此事告知邱夫人了吧？”
我和邱大人皆是一愣，隨即就聽到後頭傳來一個聲音：“景寒這孩子倒是收了個聰慧的徒弟，也不想想，青檸這孩子自小是在誰身邊長大的？”
嗯…呃…好吧…不得不說莫女俠說的是實情，呂大人四十歲中舉，才搬去青州做了知府，在此之前一直都住在七俠鎮。青檸姐十五歲之前可都是在姑姑他們身邊長大的。作為孩子王的莫女俠自然不肯放過教導後輩的好機會，可惜敬哥是個滑頭鬼，被劃歸“不成器”的那一波人；青橙姐自幼被姐姐打壓，也沒什麽機會接受莫女俠的“悉心教導”，算下來，他們這一輩裏也就是青檸姐和莫女俠最為親厚了。
莫女俠話音剛落，呂捕頭就從她身後走了出來，麵上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可她實在不適合做戲，明眼人一眼都瞧得出來，那表情分明是故意做給邱大人看的。可沒辦法，拋開官位身份不說，她可是這兩口子從小看到大的，即使當初莫女俠出去闖蕩，整日裏血雨腥風，還總時不時地記掛著她們幾個孩子，總會寄些小玩意兒哄孩子們開心。
邱大人見著媳婦兒頓時“噌”地一聲站了起來，一副如臨大敵的驚恐模樣，弄得我和淩朝都緊張了起來，跟著站在原地不敢動彈。莫女俠卻是十分親切地走上前來拍了拍淩朝的腦袋：“好孩子，慧眼識人，聰慧機敏，阿姨喜歡！”說著，就從手腕上擼下來一個通體碧綠的精美鐲子塞到了淩朝手裏，看得我一陣嫉妒…呃…羨慕。
淩朝哪裏肯要，受寵若驚地推脫了半晌，卻拗不過莫女俠的“堅持”，在右手手骨即將被完全捏碎的最後關頭“勉強”收下了那鐲子。見狀，邱大人頓時就急了，跳著腳得要說話，卻被莫女俠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拿到鐲子的淩朝半是羞澀半是欣喜，忙不迭地跑到呂捕頭麵前將鐲子遞給了她，完全忘記了二人之間的身份。見狀，我忙不迭地咳嗽了兩聲，他這才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呂捕頭。不等他解釋些什麽，莫女俠就率先開口道：“瞧瞧人家家的孩子，有什麽好東西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娘親，哪像我家那兩個沒良心的，這都快過年了也不肯回來讓做母親的瞧上一眼，半分孝道都沒有，哎…這兒子孝不孝順娘啊，主要還是看當爹的是個什麽態度，有些人家寵妻成魔，這孩子才與母親如此親近。可有些男人，麵上一套背後一套，根本不把媳婦兒說的話當回事兒，也難怪孩子們會如此冷漠，怪不得別人啊…”
說著她竟抬起袖子輕輕拭起淚來，那模樣與尋常人家受了委屈的女子一般無二，哪還有半點兒叱吒江湖的颯爽英姿？看來這麽多年久居京城，這京中貴婦們的宅鬥手段她多少也學了個七七八八吧。
不過話說回來了，她的一番話卻也勾起了我的一番相思情，如今與鏢局的大夥兒遠隔萬水千山，想到過去一起度過的每一個新年，那股子溫馨的感覺還是會在胸中燃起，照得心裏暖烘烘的，眼眶也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察覺到我的異常，邱大人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忙不迭道：“你看你，當著孩子的麵說什麽呢？”說著便來到我身邊，將我重新按回椅子上，還順手拍了拍我的腦袋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