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打不了,那就引蛇出洞吧
隨手丟下了手中的牌子,莊幕麵色陰沉地準備回去,卻正好踢到了我丟下的那塊牌子。剛才那一摸,我發現西廠殺手身上帶的牌子是金屬的,從硬度上來看應該是鐵質的,可剛才莊幕拿著的杜家牌子分明是木頭的,想必可以引起他的懷疑了吧?
果不其然,原本心情不好準備一腳把那礙眼的東西踢開的莊幕抬腿到一半時停下了動作,然後彎下腰撿起牌子細細打量起來。火光微弱,我隻能依稀看見個大概,不過為了象征身份而設計得異常醒目的“柳”字還是十分明顯的。
莊幕絕對不笨,雖然剛才在氣頭上,可如今出現了這樣的變故他也多少有些反應過來了。思索片刻,他對我們兩個下令:“把所有屍體身上的牌子都找出來,快!”我暗暗鬆了口氣,乖乖領命去扒拉那幾具屍首,莊幕自己也走到一具屍體旁,扯開衣服摸出了一塊牌子。
不一會兒,所有屍體身上的牌子都被我們翻了出來,莊幕稍一觀察就看出了端倪,所有帶著“杜”字牌的屍體都是一副家丁打扮,也沒有任何遮擋麵目的手段,一般來說是被卷入無妄之災的可能性極高。
另一邊,西廠殺手的屍體就完全不同了,不光每個人都是一身夜行衣,而且身材也極為相似,每個人都帶著麵巾,就連使用的武器都是統一的,一看就是組織紀律極強的專業人員。而在他們身上帶著的分明都是柳家的鐵牌。
平複了一下心緒,莊幕在一旁自言自語:“柳家?嗬,自己不願花錢,就給老子來這套,行,算你們狠!”說著,他又回頭看了看那頭散落著的杜家家丁們的屍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隻是看樣子有些對不起他們了,白白送了性命…”
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莊幕果斷下令:“你們兩個,現在馬上回山稟告西尊大人,讓她再派人手下山,最好能有其他馬赫魯帶隊,這一次,我誓滅柳家!”說著話,他便騰空而起,風一般飄向京城的方向。
等他走遠,我和淩朝終於鬆了一口氣,這傻小子,真不知道自己幹的是掉腦袋的活啊?那麽大一個家族說滅就滅,不說能不能做到,就說幾百個統一著裝,武裝到牙齒的黑衣人出現在京城,怕是連城門都進不去就被亂箭射殺了。
“我靠,這幾天可真把老子憋死了!”淩朝難得能毫無顧忌地開口說話,暢快地舒了一口氣。我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索性坐在原地休息了起來。想了想,我決定還是先將此事告知柳姨他們,單憑一個莊幕想在京城掀起什麽風浪怕是不太可能,可若是幾百人同時行動,那京城方麵還是要早做準備的。
打定主意,我們倆立刻上路,施展輕功很快就回到了鎮子。來到鄭掌櫃的店裏,已經準備關門打烊的幾個夥計見我們二人滿身鮮血飛奔而來都嚇了一跳,其中一個跑回去報信,剩下的幾個也擺開架勢準備迎敵了。
待到近前,幾人總算依稀看清了我們的容貌,可他們也隻知道我們是莊幕的扈從,深夜來訪的目的尚不清楚,說什麽都不肯放我們進去。
不一會兒,鄭掌櫃親自出來迎接,一路帶著我們來到廂房。房間裏,淩鳳、索文昌和娟兒都在,還有兩個陌生的男人,不過看氣勢也不是凡人,想必就是朝廷方麵的負責人了。
我們一進屋,淩鳳正向二人匯報這次行動的細節呢,其中一個男人麵色微慍,似有不滿,另一個則喜笑顏開,連聲誇讚手下得力,計劃成功。
見我們進來,五個人皆是一愣,不過三個小的隨即立刻欣喜地圍了上來,尤其是娟兒,我把人家一個姑娘帶到這裏,這些日子也讓她操了不少心,想想也真是挺對不起人家的。
感激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我又把目光轉向了兩個男人。鄭掌櫃適時地上前介紹,原來這二位,一個是六扇門第一行動小組組長,算起來是我的直接上司;另一個則是西廠督公的心腹之人,此次行動事關重大,又是在聖上麵前露臉的好機會,西廠的趙督公專門派自己的得力心腹來此領隊,力求圓滿完成任務。
珊瑚石已經被搬回店裏妥善保管,過些時日就會運回京城放進皇家珍寶閣,這次行動可以說是大獲全勝,不過付出的代價也著實慘重,要不是杜家的車隊誤打誤撞被卷了進來,西廠派去的人手怕是至少有一半兒要折在現場。
另一邊的六扇門就十分幸福了,除了被我和淩朝打傷的幾個人無一陣亡,是真正意義上的全盤勝利,這也使得現在的二位大人臉色一陰一陽,氣氛有些尷尬。
六扇門一組組長袁天齊,名字挺囂張,做人倒是很圓滑。聽了鄭掌櫃的介紹很是欣賞地起身來到我身邊:“陸小兄弟年紀輕輕就有這份膽氣,敢深入虎穴搜集情報,這份魄力絕對當得起我六扇門特勤組員的名號,好好幹,日後飛黃騰達了我們這些沒用的老家夥還都指望著你照應呢,啊,哈哈哈……”說著話,他還十分親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老大哥的派頭。
我倒是不反感這樣的人,起碼第一印象會覺得這人挺豪爽的:“袁長官所言過重了,我們這些後輩經驗不足,實力卑微,應該是您要多多照顧我們才是啊!”說罷,我像模像樣地對他鞠了一躬。袁天齊立刻滿意地哈哈大笑:“好小子,好好幹,日後…”
“袁大人,你們內部人員的寒暄咱家沒興趣聽,既然二位已經在敵營潛伏了一段時日了,那還是趕緊把現有的情報拿出來供大家分享吧。”說話的是西廠的齊大人,這調調一聽就是個太監,沒辦法,誰讓人家死了那麽多手下呢?再加上這可是西廠督公麵前的紅人,我可得罪不起。被他這麽一堵,連袁天齊都不敢吭聲,其地位之高可見一斑。
我依言回過頭看向索文昌,這小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趕忙從懷中把我白天交給他的地圖拿了出來,鋪在桌麵上向眾人細細解說起來。
大猛山天險,當初朝廷之所以選在哪裏鑿官道就是想著旁邊地勢險峻,難做埋伏,不想這群家夥竟然真的在這裏弄出來一處基地。看了我的地形簡圖和描述,兩位大人都深深皺起了眉頭。這等天險已經不是用易守難攻就可以形容的了,若是我所言不虛,那恐怕隻有從空中打擊才有效果,正麵突擊簡直就是找死。
另一方麵,朝廷對四大尊者和馬赫魯的消息也做過細致的調查,眼下此處鎮守的是西尊,其手下的馬赫魯們也基本清楚了,隻是沒想到突發變故,西尊竟下令除掉了田奇,還有已經向京城而去的莊幕,現在山上隻剩下六個馬赫魯了。
“別說對方占據天險了,有這群家夥在,就是直接硬碰硬咱們恐怕也沒有勝算啊!”袁天齊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根據淩鳳等人之前的匯報,莊幕的恐怖實力已經人所共知,但從數據來看恐怕直逼在場的兩位高手。作為與之平級的馬赫魯,其他人的實力應該是極為相近的,也正因如此,袁天齊才覺得眼前一陣昏暗。
一旁的齊大人也覺得難辦地皺起了眉頭,西廠最大的特點就是團結,不像東廠和錦衣衛那樣時不時就來場內鬥,上司對屬下也是極其護短的,如今為了一塊破石頭白白折損了這許多人手,齊大人恨不得立刻抓住莊幕千刀萬剮,可其強橫的實力和霸道的功法卻讓他進退兩難,不知道如何是好。
見二人為難,我趕緊接著向他們介紹了馬赫魯的選拔標準和具體情況。作為當日廝殺的見證者,我能清楚地感覺到田奇廖罡之流的強大和他們與莊幕之間的差距。聽了我的分析,二人的臉色頓時緩和了很多。
“也就是說,失去了莊幕,如今他們的整體實力也損失了一大截啊!”齊大人有些興奮地開口,我隻能無奈地給他潑了一盆冷水:“小人愚見,恐怕並非如此,雖然失去了莊幕,可單憑隘口的火炮機關就能抵十萬大軍,還有山上數不清的陷阱機關,即使我們的人真的攻進去了也定會死傷慘重,如此一算,即便那些首腦人物不出手,咱們單是麵對那些普通的戰鬥人員都會付出極大的代價,更不用說與他們正麵交鋒了。”
“雖然莊幕的實力確實可以單換起碼兩個馬赫魯,可山上終究還有六個坐鎮,就連死去的田奇都是能以一當百的高手,而且還是實力最弱的一個,更何況還有背後的西尊大人,雖然隻是女流之輩,可能讓強如莊幕等人甘居其下,其實力之恐怖可見一斑。”
說著話,我脫下上衣,上次被西尊一腳踢中的傷痕到現在都還留有淤青,時不時地就會有陣陣酸麻的感覺傳來,真不知道這娘們練得是什麽功夫。
別人不知道,可齊大人卻一眼就認了出來。作為眼下最強大的朝廷機構,西廠的情報網遍布全國,對諸多功法流派都略知一二,身為督公親信,齊大人自然認得:“這…這不是西域獨有的‘腐生大法’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