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好為難，龍潭虎穴誰去闖
我先是裝作驚訝的樣子道：“哎呀呀，這可真是失敬，失敬！沒想到原來二位之間竟是這種關係，晚輩唐突，還請淩捕頭莫要見怪！”說著便裝模作樣地對淩景寒施了一禮以示賠罪。接著，我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又繼續說道：“不過若真是如此，那讓這位小兄弟前往就更為合適了。據我所知，一直以來外界都在傳言兩個部門向來不和，六扇門仗著地位崇高對下屬的密探組織頻繁打壓。這些話於百姓來說隻是茶餘飯後的談資，可於朝廷而言卻是管理不善、分配不周的一個漏洞，若是不能妥善處理，遲早兩個部門的負責人都會被上頭問責。”
“故此，若是能讓小兄弟出馬，一旦成功那就是兩個部門聯合行動的勝利，這樣一來，外界的傳言不攻自破，代表我朝最強偵辦力量的兩大組織也能更加團結，一舉兩得，豈不樂哉？”我所說的話顯然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兩大部門不和的傳言由來已久，據說之前就是因為作為組織領導人的白三娘曾被六扇門抓捕，甚至連手腳筋都被挑了，後來升任探長之後兩個部門之間更是劍拔弩張，連最基本的互通有無都做不到，一來二去的留言自然就多了起來。
“不錯，這招兒好啊，我在京城的時候就聽說了不少類似的消息，要是小尋兒提的計劃成功，那還真是件好事兒啊！”說話的竟是一向不怎麽有主見的燕叔，這些年在京城任職，看來他也學到了不少東西，隻是他對我的昵稱竟然是“小尋”，要知道他可是天津人，自帶兒化音屬性，一連起來的“小尋兒”總讓別人覺得我是被他包養的小女子，著實有些尷尬。
姑姑他們對此也紛紛表示讚同，尤其是見識了淩朝那一劍的燕家兄妹，雖然隻是一瞬，可平心而論此子的身手應該不在淩鳳之下。事實也確實如此，二人火力全開估計也就是個半斤八兩，隻不過比起燕舞姐姐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更重要的是，那一日淩朝的扮相眾人都看在眼裏，麵罩一遮，誰都不相信他會是打入內部的探子，這麽看來，這小子去應該是最合適的了。
淩景寒依舊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淩朝卻顯得有些坐立不安。這小子應該也不是膽小的主啊，之前就能單槍匹馬打入敵人內部，若不是碰上我們那應該早就順利完成任務回京城了。有如此本事怎麽到如今卻猶豫起來了？要知道這也算是個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啊。
我這正奇怪著，眾人都已經將目光投向了淩景寒。畢竟是他的“愛徒”，行與不行都得他點頭。迎著眾人的目光，淩景寒緩緩起身，高大健碩的身軀如山嶽般緩緩升起，不同於楚廣淵形象上的壓迫感，這家夥是完全以自身多年沉澱的氣勢hold住全場，那一舉一動還真他娘的就是一個字——帥！連我竟都有些看得呆了。
可惜這家夥不知道是不是專門來跟我作對的，一開口就讓我想打死他的衝動，偏偏還技不如人，隻能幹瞪眼。“尋兒所言不無道理，說起來我也確實有讓徒兒外出曆練的打算。可惜此番臨行前他母親特意拜托我好生照顧此子，雖然他走的是江湖路，磕磕碰碰在所難免，但若是我就這麽任他深入虎穴，未免也是一種對其安危的不負責任，日後怕是也難以對其家人交代啊。”呸！什麽特意拜托，分明就是你自己不舍得兒子，要不是怕呂夫人當場暴走，我還真想就這麽把你倆的關係給曝光了！
我這頭自顧自罵得興起，那頭大家卻似乎已經接受了他的說辭，雖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可畢竟人家雙親尚在，常言道：父母在，不遠行。這孩子小小年紀就跟著師傅出門闖蕩，已經是犯了這一條，如果還非得讓人家豁出性命去執行這麽危險的任務，那未免也太不人道了。在場的都是有子有女的長輩，誰聽了這話還能狠下心去推人加入火坑呢？
雖然有些失望，不過呂大人還是在一旁安慰大家：“無妨無妨，雖然此等青年才俊不能出麵，可咱們大家集思廣益，應該也能找到其他合適的人選。”哎…呂大人啊，你這還真是總想把親外孫往火線上推啊，這要讓你家大女兒知道了還不得跟您老斷絕父女關係啊！
淩朝不能去，但在場的年輕人中符合條件的還是不少，呂大人說的倒也不錯，可是應該選誰呢？縱觀所有男兒，宸璃一夥應該是最為合適的，可他們畢竟是楚廣淵收養的孩子，又是邱大人的救命恩人，就連楚廣淵本人現在也在護送邱大人回京的路上，此去千難萬險自不必說。若是還要讓他們跳火坑，大家自是於心不忍。
除此之外就隻剩下我們小哥兒仨了，可作為東家佟掌櫃的親戚，她肯定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這麽看下來，在場的合適人選是不少，可都由於種種原因不能去。難道真的得從外圍的保鏢勢力中選人嗎？可柳探長卻又有些信不過，討論一時陷入了僵局。
又是淩景寒，這老東西是把和我作對的方針貫徹到底了。正在大家一籌莫展之時，這廝再次站出來說話了：“我倒覺得此次行動未必非得讓一人潛入，這樣做雖然成功率較高，可一個人終究力量有限，內外情報的傳遞也不方便。”
他這麽一說大家就都明白了，原來不是放棄喬裝潛入的計劃，而是一個人不可行。既然一個人不行…那就兩個人一起去唄！意思就是總之隻要是人數不多的小組行動就可以了。
可這麽一看，最合適的似乎就是我們哥兒幾個了，常年相處的默契和實力都有保障，成功率自然是最高的。聰明人的眼神已經落在了我們身上，可姑姑也沒有令我失望，頓時麵色不善地看向淩景寒道：“淩捕頭的意思，那就四讓額家滴娃去是吧？”
好樣的姑姑！不愧是龍門鏢局千金，這氣勢端得不是蓋的。聞言，淩景寒立刻對她施了一禮道：“佟掌櫃誤會了，其實在下的意思是，要讓小徒前去未嚐不可，但必須要有其他信得過的同伴一同前往。這樣一來他的生命安全能獲得更大保障，任務的成功率也會大大增加，既沒有違背他母親的意願，也沒有耽誤朝廷的工作，兩全其美，豈不妙哉？”
姑姑的臉色這才好了點兒，小敬安立刻端上一杯茶水替她降降火氣。我卻是有些奇怪，方才聽淩景寒的意思讓愛子涉險他是千萬個不情願，怎麽這會兒反倒這麽看得開了？
“淩捕頭言之有理，不過依您之見應該讓誰陪同小兄弟更為合適呢？”白姑父說話了。幾杯酒下去他對捕頭的恐懼再次被壓了下去，又恢複到了本身英明睿智的狀態。
淩景寒不緊不慢地抬了抬手，正指向我的方向。“依我之見，尋兒才思敏捷，身手不凡，先有剿滅黑風寨之良策，又有深入敵後解救人質之勇武，此等本領在同齡人中絕對是出類拔萃的存在。更何況要想參與此次行動必須得有朝廷方麵的身份，若是尋兒肯去，我將上報呂捕頭，為他安排一個六扇門的位置，至於是否應該作為密探前往，那就要看柳探長的意思了。”
說完，他向我投來一個玩味的眼神，這老小子窺探人心的本事真不是蓋的，一眼就看出我最初是想親自上陣，其目的也是讓自己躋身官場。作為號稱選拔最為嚴苛的刑偵部門，這樣的機會的確十分難得，看看燕叔他們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就知道了。
可是這麽較量了一番，我現在已經沒了當初的衝勁兒，總覺得自己是輸了一籌，一點兒興趣都提不起來了。更何況還有姑姑擋著，今兒個怕是橫豎都不能讓他得逞了。
更重要的是，我總覺得他的眼神中透著不善，雖然看上去親密無比，可隻要他一看我，淩朝那一劍造成的傷口就會隱隱作痛。陪著這麽個心思不明、甚至對我飽含殺意的小少爺去一處未知的環境執行任務，我還真怕他會隨時從背後再捅我一劍。
在場的眾人都陷入了沉思，論合適在場的自然舍我其誰，可畢竟是兩大勢力都捧在手心的寶，雖然我沒有這個自覺，可架不住人家寵著我啊。有些犯難地看了看我，姑姑顯然也有些意動了。作為我的血脈長輩，她自然是舍不得我去冒險的。可另一邊，淩景寒提出的條件也十分誘人。長年形成的商業思維讓她在二者之間權衡起了利弊，鏢局可以自此與朝廷搭上線，我個人也算是得到了一層新的保障，從這一角度來看顯然是利大於弊的。
但所有的前提都在於我此行能否平安歸來，如果出了什麽意外，那之前所想的一切都將無從談起。畢竟是憑血肉之軀去對抗一個未知的龐大機器，誰知道會碰上什麽樣的危險。
抬頭看了看我，姑姑終究妥協在了極大的利益麵前：“既然如此，那糊糊，就讓你自己做決定吧。”這麽多年過去了，姑姑的心思更深沉了，可對一應感情的珍視似乎也越來越淡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