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生或死?未來命運的抉擇
“哼哼哼…”我和白姑父不約而同地邪笑起來,看得旁邊的兩個小夥子一陣陣地打顫。良久,兩人就像蓄謀已久的老搭檔一般默契分開,白姑父恢複了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清了清嗓子道:“嗯哼,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說與知縣大人看看吧,不過嘛,你小子也要做好被追蹤的準備啊,這麽大的行動,不成功便成仁呐!”
嘁,老狐狸,到了這會兒了還想拋下我置身事外?門兒都沒有!我心下一動,突然大聲嚷嚷道:“哎呀,我最親愛的好姑父,聽說今兒個您店裏生意異常火爆,可是大賺了一筆啊!具體是多少來著?嗯…我想想啊,好像是八百兩…不對,應該是一千兩吧?啊?什麽?還有可能更多啊?哇,白姑父你真是好厲害啊,經營有方,姑姑能加給您這樣優秀的男人那是何等的幸福啊!您說…”
話音未落,白姑父已經臉色煞白地衝上來捂住了我的嘴,距離太近,我甚至都能聽得清他此刻急促的心跳聲。
白姑父輕功身法天下一絕,可終究比不過聲音的傳播速度。我們的雅間就臨著大路,此時下麵已經有不少路人駐足仰望了。我大概掃了一眼,然後得意洋洋地看著姑父煞白的臉暗自發笑。
“這熊孩子,這是真打算害死你姑父是不是?”白姑父嚇得趕緊關上了窗戶,怒氣衝衝地斥責我道。我故作優雅地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閉上眼睛學著白姑父最經典的形象擺擺手道:“哎~姑父您這可是真真冤枉小侄了,我那不也是一時間控製不住內心對您的敬仰之情,有感而發的嗎!再說了,我方才所說也沒有半句謊話啊,白姑父就突然跑上來捂住我的嘴,哎呀,這事兒要是讓我姑姑知道了,恐怕不好解釋的吧?”
白姑父被氣得不輕,坐回椅子上恨恨地盯著我。可是沒辦法啊,打蛇打七寸嗎,誰讓您老人家偏偏取了這麽個視財如命的好媳婦兒,而這個媳婦兒又那麽巧正是我的親姑姑呢?
這一局,我完勝!看著兩個小的在一旁伺候這姑父,又是端茶又是捶背的,我心中的鬱氣總算是散去了大半兒。最後,白姑父無奈地笑了笑:“嘿,你這小兔崽子還真跟你那後爹一樣,鬼精鬼精的,連你親姑父都得坑一把是吧?行啊,這次算你厲害,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啊!”
一麵說著,白姑父一麵站起身來準備離開,不過臨走前,他還是叮囑了我一句:“背後有我們,你放心大膽地去幹,不過記住生命隻有一次,你的命,可金貴著呢,別讓你姑姑太擔心了,知道不?”恍然間,我似乎又看見了那一日陸叔的背影,眼淚頓時有些控製不住地往外湧。站起身來朝著他的背影深施一禮,這才回身向兩個小的祝福了些細節後離去。
語言的力量是無窮的,短短兩天時間,“縣衙即將發兵,一舉拔除黑風寨”的傳言就遍布了七俠鎮的大街小巷。在此期間,我也第二次和大當家的人取得了聯係。還是上次那名黑衣男子,不過這一次卻化妝成了普通的行腳夫,由於不知道我住在哪裏,隻能呆呆地站在大街上,最後還是我讓淩鳳過去領的路。
活該他大當家的被奪權,手底下的人連個情報網都沒有,怎麽跟人家拚?我哀歎自己這位盟友的天真,還是客客氣氣地招待了這位使者。
酒過三巡,男人表明了來意,原來是這位大當家的收到了風聲,頓時有些坐不住了。被段昌林這麽一折騰,原本都是鐵骨錚錚好男兒的黑風寨如今人人自危,沒幾個肯為山寨效命的,都忙活著收拾家當準備跑路呢。
這本是好事,可對於從小就以山寨為家的大當家等人來說卻是最不願意看到的。他們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手筆,此次前來就是想看看我又沒有辦法幫他們保住最後的基業。
聽完他的話,我沉吟了半晌,有些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當今天下,尚有這般俠骨柔腸之人已是少數,可說到底他們終究是為禍一方的山賊,幹得是殺人越貨、草菅人命的勾當,於情於理我都不應該允許他們存活於世。當初的結盟是為了能夠從內部分化他們,可如今已沒了這個必要,我又是否應該果斷地斬斷這層關係呢?
男人見我犯難,臉上的表情更加迫切,看得我心裏有些發虛。良久,我隻能試探性地問道:“貴當家的難道就沒想過借此機會回歸正道,重新做人嗎?”
聞言,男人一愣,隨即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我。自古以來對山賊這等惡黨都是人人得而誅之,還從來沒聽說過有誰能如此大度地包容這些家夥的先例呢。梁山好漢有名不?但說到底終究是一群嘯聚山林的悍匪罷了,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隨意觸犯法律,這樣的行為即使能夠有效震懾腐敗的當局,卻終究不是什麽名正言順的行當不是?看看他們的結果,死的死,傷的傷,七零八落,何其悲慘!
“兄弟的意思是…”男人有些遲疑地開口,我倒不甚在意,所謂人之初,性本善,沒有誰會是天生的惡人,如果這一次他們真的能下定決心,重新做人,那我倒是也願意給他們重活一次的機會。
點了點頭表示如他所想,我接著洗腦道:“諸位之所以對山寨被摧毀如此恐懼,我想不僅僅是因為那是飽含諸位回憶的場所吧?說到底,不還是覺得失去了這個容身之所,天下之大卻再無寸土能立身了嗎?可是試想,這天地何其廣袤?有誌者,事竟成。放棄過去的黑暗生活,轉而擁抱新的朝陽,憑各位的一身本領,去鏢局,去投軍,或是自立門戶開武館應該都不是問題,又為何非要認準了這一條道走到黑呢?”
男人深以為意地點了點頭,看樣子應該也早有改頭換麵的打算。可隨機,男人還是有些猶豫地開口:“可那些兄弟們…”“兄弟們?嗬!”我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的話,也打斷了他僅存的一絲幻想。“閣下難道真的還要繼續自欺欺人下去嗎?時至今日,那些家夥們的嘴臉閣下難道還沒有看清楚嗎?你喚他們一聲兄弟是為情義,他們喚你一聲兄弟卻是為利益。大難臨頭各自飛,好一群生死與共的好兄弟!”
我毫不留情的嘲諷鐵錘般重重擊打在男人的心頭。看著他迷茫又有些呆愣的表情,我竟不覺也對這個可憐的家夥生出了一絲同情。生而為人,也不是每個人都這麽天真的。
留下他一個人思考我說的話,我帶著吃飽喝足的小哥兒倆出去練功了。我也想清楚了,說到底我與他們也沒什麽交集,若是今日他能想明白,也能讓他身後的那位大當家也想明白,那我到不介意助他們一臂之力。可若是他們仍舊執迷不悟,那也別怪我心狠手辣,為民除害了。一句話,機會給了你們,你不中用,那就不要怪別人。
男人似乎很是糾結,我們三人在外麵紮了足足一個多時辰的馬屋內都毫無動靜。隨後,三人回屋去擦把汗,卻見男人依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坐在那裏。不同的是他的眼中似乎有了光,那種眼神更像是看到了希望。
聽到我們的動靜,男人這才回過神來,看向我的眼神也不再陰鬱了。我心下了然,這頭算是搞定了。可之後的事情才更為重要,為免出意外,我還是決定先把一切都處理好了。
這一次,男人主動開口:“兄弟,你說得對,生而為人,誰都不是為了奪取別人的性命而生的。殺人者,人恒殺之,如果我們的命運終究會走到這一步,那倒不如在此之前作為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好好享受享受這個世界!”
我欣慰地笑了笑,在他對麵坐下來。索文昌給我遞來了毛巾,我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後回複他道:“閣下能想通實在是件幸事,不過與我而言,做到這樣還遠遠不夠。”說著,我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男人。
能在山寨裏混到高位,這小子的社會經驗可能有所不足,可察言觀色的本事也不比別人差。被我這麽一看,他頓時反應了過來,忙不迭地承諾道:“兄弟放心,這次回去我就將你的意思告知大當家。隻消三天,還請兄弟盡量想辦法讓進攻時間拖到三天後,到時候若是成功了我自會想辦法告知兄弟你。但若是三天後還沒有動靜,那…”
男人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我表示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又簡單囑咐了他幾句就送他離開了。男人一走,索文昌立刻湊了上來:“我說老陸啊,你覺得這事兒有譜嗎?那可是山賊的大當家啊,就算你再怎麽心善也不能什麽人都想救一下吧?”
我淡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傻兄弟啊,就是因為這世上會這麽想的人太多,那些家夥們才會孤注一擲,鋌而走險。試想,明明麵前有一條生的大道,誰又會那麽腦殘地選擇擁抱死亡呢?”無心之語,純粹是無心之語,隻是沒想到若幹年後,在場的三個人居然都成了我今天所說的腦殘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