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修羅場，前朝傳奇的誕生
良久，小家夥終於從沉思中醒了過來，麵色沉沉地看了看我，問道：“你說的，可是事實？”我就猜她會有此一問，當即起身，三指朝天起誓道：
“我陸尋今日所言若有半句不實，定叫我天打雷劈，家破人亡！”
我是一向不願意拿家人起誓的，畢竟flag立得太早很容易翻車，還是小心為妙。不過今日為了幫龔叔解決一個潛在的核武器，小爺我豁出去了！
如此重誓立下，饒是旁觀的三人都不覺變了臉色，唐巧妍長歎一聲，終於堪堪接受了這個事實。“成，本小姐今兒就信你一回，我這就傳消息過去，把那些…”
“姑娘且慢！”我急忙出言阻止，“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姑娘能留下鏢局方麵的探子。若是在下真的有朝一日遭遇不測，還望姑娘能幫在下傳個消息。日後若鏢局再遇到什麽難處，也望姑娘能夠扶照一二。”身為強勢的一方，我還是願意為家人的安危再放下一次身段。更何況搭上唐門這條大船，對我們來說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暫時…
唐巧妍頓時瞪了過來，眼神中滿是不知所謂的嘲諷：“你當本小姐是什麽人？你說不讓本小姐就不做了？別忘了，連你自己都不願承認自己是平安票號少東家，充其量隻是個規模略大的鏢局家的小少爺罷了，本小姐可是貨真價實的唐門三小姐，有權調動暗夜的哦！”
小姑娘說得忘形，卻一個不小心說出了個不得了的秘密。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慌忙用小爪子捂住了那張不知深淺的嘴。
然而除了索文昌，在場的其他三人已是睜圓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她，暗夜啊，那是暗夜啊！！傳說中可以媲美錦衣衛，也是江湖中唯一一股在朝廷的重兵圍剿之下以近零傷亡的代價成功脫身的強悍組織。
據說這股力量原本不叫暗夜，乃是前朝殘留至今的一股神秘力量。曾經的蒙古帝國建立元朝，其疆域之大可是說是史上之最，雖然建國的過程充滿了血腥和殺戮，可我們終究無法否認那個時代差點橫掃整個世界的蒙古騎兵的強悍戰力。
自元朝滅亡後，蒙元勢力幾乎被盡數誅滅，隻有一小部分得以保命，成功逃出了明軍的圍捕。自那以後這些人中有的銷聲匿跡，有的回到草原重新回到天蒼蒼、野茫茫的遊牧生活，還有極少一部分卻成了激進派，一心想要重回時代巔峰，再次成為這個世界的霸主。
在這其中有一位傳奇人物，名喚阿木古郎，是當時激進派中的代表人物。這個名字在蒙語中的意思應該是“安居”，可這位卻從小就不是個安分的主兒。
出身貴族的阿木古郎最為崇拜被奉為天神的天可汗鐵木真，從小就是聽著一段段傳奇長大的。後來，看著身邊越來越墮落的貴族同胞，阿木古郎高瞻遠矚地判斷出了局勢將亂，維持百年的龐大帝國在這些吸血蟲一樣的貴族領導下勢必會走向滅亡。
一開始他也選擇了較為柔和的方式，不斷在大都和周邊地區奔走演說，希望能重新喚起流傳至今的狂野血脈。然而語言在迷醉金迷的誘惑麵前往往都會變成無力的白紙，他的努力不光未曾受到任何回報，甚至因為在貴族階級中造成了不小的動蕩而讓他自己成了當局急於抹殺的對象。
為了抓到這個“妖言惑眾”的年輕人，當局動用了大股勢力，嚴密布防，圍追堵截，卻都被他機智地化解了。氣急敗壞的負責人一怒之下將責任怪罪在了家族的身上，原本風光無限的龐大家族一朝覆滅，上百口人成了威脅他現身的人質，包括他的雙親和一眾兄弟姐妹。
收到消息的阿木古郎心急如焚，卻苦於沒有能夠對抗當局的實力，隻能在自責和煎熬中拚命掙紮。最終，絕望的男人在行刑前一天下定了決心，要用自己的性命救下全家上上下下的無辜生命。
然而好巧不巧的，就在他星夜兼程趕回大都的路上卻碰見了山賊攔路。正所謂好虎架不住群狼，縱使他武藝超群、英勇無雙，也抵擋不住更習慣黑暗中狩獵的山匪們。
等好不容易順利脫身時，阿木古郎已是遍體鱗傷，胯下的駿馬早已被亂箭射死。他隻能強撐著殘軀，拖著一地鮮血向大都趕去。
然而一切都晚了，當他趕到大都時家中長輩的首級已經掛在了城樓之上，城門口張貼著猩紅的大字海報，細數著這一家人的種種罪孽，光是他一人就占了大半的篇幅。
阿木古郎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衝動和情況造成的。曾經妄想以一己之力喚醒世界的少年遭到了人生中最為慘痛的失敗，刑場旁的大街上流的不是他的鮮血，卻比在他身上砍一百刀都要痛。
種種情緒加持之下，本就有些意識模糊的阿木古郎竟拖著殘軀衝進刑場，紅了眼地要替家人報仇。雖然滿身血汙，可主審官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罪魁禍首”，當即下令左右將此人拿下。
強弩之末的阿木古郎被順理成章地擒住，然而主審管卻並不著急處理他。這個病態的家夥竟然讓手下將他帶到刑台前，親眼見證餘下的親人們被處死的過程。
餘下的多是些小輩，對死亡的恐懼更加強烈，再加上親眼目睹了家中長輩們人頭落地的慘狀，如今早已是泣不成聲，癱軟在地，被劊子手們像拖死狗一樣拽上斷頭台，然後刀光一閃，早早結束了他們年輕的生命。
突然，囚犯中傳來淒厲的哭喊聲，阿木古郎立刻認出那是平日裏最疼愛自己的表哥的聲音。當初在他眼中風光無限、英姿颯爽的表哥如今身著白色囚衣，雖然麵上已經遍布淚痕，卻依舊堅強地用身體支撐著哭到昏厥的小妹妹。
“不孝的東西！孽障！都是因為你！看看我們家族所遭受的苦難吧！都是因為你這個愚蠢的家夥！看著吧，長生天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它會懲罰你的，會降下最為可怕的天雷懲罰你的！”表哥的話炸雷般在阿木古郎的耳邊響起，刺穿了他的鼓膜，更深深紮進了他的心。
主審官麵色不悅地吩咐道：“都要死了還這麽大嗓門兒，下一個就他吧！”手下領命，立刻上前將表哥拖了上去，連同那個靠在他身上的柔弱女孩一起。
四目相對，阿木古郎看著曾經無微不至的表哥泣不成聲，而在那對原本滿是溫情的眸子裏竟然隻剩下滿滿的恨意。劊子手手起刀落，表哥的人頭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遠遠落地。詭異的是自始至終他的雙眼都沒有離開過阿木古郎的身影。
滿腔熱血噴泉般灑在他的臉上，擊碎了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阿木古郎終於徹底瘋魔，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雙手一揮就將兩個人高馬大的衛兵甩飛了出去。眼前的突然變故將眾人都嚇了一跳，主審官也是嚇得不輕，慌忙命左右再將他拿下。
縱使爆發出了全部潛力，阿木古郎的身體終究堅持不了多久。麵對突刺而來的長槍，他義無反顧地迎了上去。就這麽死了吧，結束我這段荒唐而罪孽的人生，這是當時他的腦中所想。
然而臆想中的兵刃入肉並未發生，隻聽半空中“噗噗”兩聲，衝在最前麵的兩個兵士立刻應聲而倒，隨即就是一陣鋪天蓋地的暗器亂射，尚未發現敵人位置的衛兵們就猶如秋後的稻草一般紛紛倒地，甚至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
一陣齊射之後，半空中落下兩個人影，皆是一身黑衣，一左一右架住阿木古郎的胳膊後旋即騰空而起，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將他帶出了法場。
領走前，阿木古郎再次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不過這一次他倒沒有關注那些還在哭嚎著的家人們，而是將正慌慌張張組織反攻的主審官那張令人反胃的麵孔牢牢印在了腦海中。
獲救後，黑衣人們將阿木古郎帶回去小心藏好，好生照料，總算是保住了他一條命，這才放心離去。從始至終，這些人沒有一個與他進行過溝通，所有的工作都是通過手勢比劃完成的。臨分別時，阿木古郎終於再也忍不住主動開口：
“諸位大恩，阿木古郎窮盡此生亦無以為報，懇請恩公告知姓名，日後隻要我阿木古郎還存世一日，定不敢忘記此恩！”
看著跪在地上以頭觸地的年輕人，幾個黑衣人對視一眼，最後其中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過來：“我姓唐，蜀中人士，報不報恩的倒是無所謂，我們也隻是看不慣那狗官的所作所為才出手幫你，無需掛懷。不過日後你若走投無路了，倒也可以回來投奔我們，好歹有口飯吃，不至於餓死，哈哈哈…”
“恩公高義，阿木古郎感激不盡！隻是日後我卻又該如何尋到恩公？”
男人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丟在地上道：“這是我們兄弟幾個獨有的信物，我們也是一群走江湖的可憐人，居無定所的，日後能不能碰上，就看天意啦。”又像是想起了什麽，男人低下頭小聲叮囑道：“對了，我們也不是什麽高門大派，你可別拿著這玩意兒到處去問，左右也是塊好玉，當心被人搶了去，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