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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 月迥臨關,行人夜吹(下)

  童隰取得的戰術優勢,全是因為這些議員手下多達上萬的士兵正分散開守著水焉、金瓏、賈蓉、水涗等天下城住戶,他們以為青城在自己手裏,老百姓的意誌不值得一提,而童隰似乎已經是砧板上的肉了。


  所以永遠不要低估一個冷冷地坐穩在敵占區的書生,特別是老得成了精的進士,哪怕他從未大聲吼過髒話,每天喝稀飯。


  童隰決定讓他們這些貴人們看看,被金榮尊重、喂飽的低層百姓,包括從維拉特移民而來的士兵們,到底站在誰一邊!他賭贏了,連敖斯爾巴特爾和達達巴圖都被城管大隊當場擒拿。


  必須要馬上做出的決斷。


  童隰是被淩三攴打壓了一輩子的雄才,太上皇都不太敢用的狠人,戴權都得罪不起的辣手書生。但是蒙元人不知道!他們平時隻看到過小老頭兒傻不拉嘰地逗女兒,戴著老花鏡讀報表,坐在馬車上細聲細氣跟泥腿子說話!


  你到底有幾分成色?你敢?巴圖——這個《我們的歌》的創作者——斷了一支胳膊,微微冷笑,嘲諷地看著童隰。


  這兩年達達賺到的錢比前麵三輩子積累的都多,但是,哪怕金榮不在,巴圖也覺得達達的話語權被剝奪了,達達必須要發出自己的聲音——


  童隰在十秒鍾內下了決斷:“背叛了盟約的人啊,你們忘記了騰格裏的嚴酷了嗎?”應援的公務員們都猜到了即將發生什麽,他們嘴巴張得老大,不可思議地想阻止童隰說出那句話……但是其他更多的滿腦子“他們騙我們去死,自己躲在後麵撿便宜”的蒙元土著人群接替了給童隰做應援的任務,他們同時高呼:“騰格裏!騰格裏!騰格裏!”


  童隰手落,“我代表金榮大汗,行使騰格裏的意誌,殺!”


  城管大隊是帶刀的,他們曾得到賈琮或者賈珩的訓練,他們要考試才能進入城管,他們有文指導做思想工作,他們和青城的導遊一樣是金榮的腦殘粉,他們早就被趙國賭場青樓老板喂飽……他們隻知道童隰才是給我們發工資的人,而巴特爾卻要我們去送死!


  一百多道刀光過後,鮮血衝天飛起,以維拉特移民為首,歡呼聲響徹雲霄。公務員們飛快計算接下來要做什麽,必須搶時間。童相,你怎麽還不閉嘴!


  幸好童隰也很清醒:“騰格裏的意誌得到了貫徹。我宣布青城進入緊急狀態!封城!拿起你的武器,殺掉外來的壞人,保衛我們的財富!讓騙人的野心家滾蛋!”


  一個王吤的同伴,來自四川的大帥哥,尖著嗓子喊:“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自由萬歲!”


  從今天起,這句話將流傳一千年,很多人以為是童隰第一個喊出來的,其實現場的蒙人根本沒有聽懂那句四川話……聽懂的隻有漢人,他們立刻翻譯了這句話,連童隰都高聲叫好應和!


  雖然沒有盧梭的口號——“天然的”、“生下來就有的自由”——反理性地誘使人們相信“個人財產”是罪惡之淵藪,而“不受限製”就是“解放”,追求“自由”就是對私人財產的公共處置權的合法化……


  他以為他喊的口號跟陳涉吳廣、黃巢、李自成的均貧富、分田地、不納糧相同,但是畢竟時代不同了。


  這句口號打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這個四川學子很快就認識到了他喊出的口號到底是怎樣的可怕——青城即將成為全草原的公共產業,所有的草原人都對青城擁有了權力……強大的草原新政府的出現反而成為摧毀青城發展動力的直接原因。


  童隰更不知道,群眾運動的力量和慣性絕不是他一手掀得起來就能隨便按得下去的。


  他於背水一戰中發動群眾,打了天下會一個措手不及,但並不意味著他能控製住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


  城管大隊殺掉了巴特爾,他們還不能封刀,必須要把敖斯爾和達達清理幹淨。天下城還有萬把外來軍隊,立場未明。


  由此恐怖的革命以革命的恐怖作為開場秀,拉開了帷幕,背景音樂《我們的歌》早已給無產牧民們指明了方向:拿起武器,戰鬥!趙國太遠,而且是朋友,酋長老爺們才是敵人。讓他們垮掉!自由的草原不需要這些愚蠢貪婪的貴人!你們應該消失。


  青城失控。踩碎了舊傳統的草原陷入了無所適從,打爛的盆盆罐罐裏麵的好東西一旦流失,就再也找不到了。


  法國的拿破侖還在積存力量,巴士底獄依然幽暗、陰森而神秘,英國、意大利、德意誌、奧匈帝國的皇帝們歌舞升平,茜茜公主還有四十多年才會出生……不起眼的青城,反倒成了大革命濫觴之地而載入了史冊。


  童隰一開始唱《我們的歌》,遠在天邊的金榮就感到了仙靈微光的衝刷,隻是如今的微光隻能在他皮膚下流轉,如果量太大,偶爾能讓人看到金屬光芒反射。


  金榮向青城方向看去,完全不知道這一波一波仙靈微光是怎樣的一個情況?難道青城人在唱戲?蜀王強搶不老婆婆?蜀王妃替父正名?江南劍伎與蔡文姬?山鬼畫皮?


  此時金榮正帶著孩子們跑到了黃河岸上,河水顏色暗黃,水量充沛,打著漩吞噬著空氣和風。兩個小車夫抱著兩個小娃娃坐在馬上,金小小獨自騎一匹大馬。今天的黃河之旅對孩子們來說太疲勞了些。


  金榮做了個手勢,幾匹馬轉身下了河堤,向來路奔去。


  秋風蕭瑟,寒氣逼人,孩子們卻必須要適應,這是金榮的堅持。環境險惡,氣候卻是最安全的敵人。如果連秋冬之風都打得倒你,你還能幹啥?


  金小小腰跨短劍,身背短弓,袖子裏全是連飛教他玩兒的箭、刀、刺、石,一邊走,一邊嘀咕,怎麽還沒截道的?伏牛山,熊耳山,傳說中的那麽多山大王,莫非死光了?從良了?還是看不上我們這幾匹千裏馬?


  大概金小小還不知道,豫王府、河南府和賈氏早就給綠林道打過招呼,敢衝撞金榮的死全寨。皇城司早就一路清場,閑雜人等稍微表情猥瑣點的就是死。


  明月千丈高升,光照星空萬裏,官道上根本沒有過客,金榮一行急急趕路,忽然金榮一指林深處,“一隻老虎!”金小小大喜。


  這倒黴的老虎本想伏擊一隻鹿,結果金榮老遠就把它指給金小小看。金小小立刻騎著馬持弓向老虎衝去,那馬衝到一半忽然警覺,原來是要上山打老虎?馬頭一擺,轉身想逃。那老虎被攪黃了狩獵,氣得不行,向金小小衝來。金小小回身射了兩箭,可惜在慌亂疾馳的馬背上開弓夜射,難度太大了點,兩支箭都走了空。老虎閃電般追到馬屁股後,臨危不亂的金小小用飛蝗石打到老虎鼻子,又抽刀砍了老虎一記。


  巴雅爾摟著金美美想幫小小一把的,畢竟那老虎正值壯年,天色又暗,萬一有閃失呢?


  金小小大喊不許幫我,然後離開那沒用的馬背,躍起半空,避開了老虎空中兩掌,輕巧地坐到了老虎背上。他知道貓科動物頸後的軟皮是破綻,虎媽媽從小銜著這個部位跑東跑西的。果然那虎後頸被擒拿,立刻就是一愣。金小小顧不得破壞虎皮的完整,刀從脊柱縫裏刺下,結果力氣不夠沒有刺穿,也沒控製住老虎跳起三丈高。


  哎呀,不是誰都像連飛一樣天生神力,就像武鬆重生似的。金小小還有心情歎氣。


  金榮看看兒子打成了爛仗,歎氣道:“沒那個本事還逞能。”身形一動就橫跨十多丈到了老虎麵前,一個耳光把三百多斤的老虎打得橫飛兩丈,翻滾著將一棵老樹撞斷。而金小小則被金榮提著腳丫子倒掛在空中,手舞足蹈。


  金榮問:“知道錯了沒?”


  金小小喊,“知道了,知道了,我應該從脖子下麵下手。”人體解剖課是金瓏親自教的,從哪個部位下手對方死得最幹淨、自己用力最小——換老虎就不會殺啦?

  金榮將金小小扔下,小小連翻五個跟鬥,才化解了力量,沒被老爹摔個屁股墩兒。


  畢力格摟著金當當,小心翼翼靠近那老虎,腦袋已經被金榮那一巴掌打得稀爛。自從被道書千刀萬剮之後,金榮早已成了人形怪物,眾家將跟他輪流過招,全部是一招死。南霞一直在奇怪他這麽厲害,但怎麽看也不像宗師,但是大家同意大概宗師的肉體也沒他那麽變態。


  兩個小車夫也曾有幸挨了道書一擊,功夫大進,估計能獨鬥猛虎,但仍然吃不得金榮一擊。賈葆出雲道士功夫從來沒有顯露過,不知道吃了道書一擊後進展如何。


  金小小撫摸著驚魂未定的馬,安慰了一會,隨即又狠狠批評了一頓,逼著它駝上死老虎……那馬一路走得屎尿橫流,顛三倒四。估計回去要麽就廢了,要麽突破成了宗師馬。


  草叢裏、大樹後、官道側埋伏的河南府、豫王府、皇城司、黑道、土著宗族的無數眼線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六七歲的金小小天都黑了還敢單挑壯年華南虎。然後金榮幫兒子出氣,一個耳光把老虎打爛……


  回去添油加醋地報告一番後,河南地麵上從此安靜下來……便有人猜測恐怕奣凮宗師不是主動退出江湖,而是被金榮逼的。


  回到豫王府時已經過了半夜,女人們一陣子大驚小怪:打老虎?嚇著當當美美怎麽辦?傷著小小怎麽辦?馬驚了摔著怎麽辦?老虎皮壞了不值錢了怎麽辦?……


  金榮不耐煩地道:“女人!哼!”然後招致更猛烈的炮火攻擊。桃葉眼淚鼻涕地滾在金榮懷裏,一旦孩子有事,我也不活了,巴拉巴拉。


  金榮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再懷孕一個,讓桃葉忙起來……自從他有了個新的金小榮,桃葉感覺完全不同了,一碰就酥,一動就討饒……


  如果是宗師躺在身下的話,金榮不由想,那會是怎樣的風情?……水焉,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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