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定義女拳,難防渣男
金榮:“您一定要問men意見幹嘛?別人給您安排做事,一定是要害你!你師父想必是個male?他讓你嫁給賈赦,想必是要害你的。賈赦把你送給皇帝,想必也是在害你!”
??南霞再傻再自私也知道自己是自作自受,跟師父、賈赦或者皇帝無關。甚至他們還曾希望自己幸福……
??她怒道:“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冷嘲熱諷的好玩兒是不是?我個快四十歲的人居然來谘詢個小屁孩兒……還要受辱!氣死了。要不是看在琮兒一直吃你的用你的份兒上……
??金榮觀察到某個危險女人正在積蓄爆炸力量,立刻坐直:“我知道您是怎麽想的。賈夫人或者令貴妃這個名頭框住了你的freedom,剝奪了你的po ——這些名字哪裏配得上您的內涵?自然棄之不惜……”
??南霞陡然聽到順耳的話,雖然沒全聽懂,但依然有點小驚喜,點頭:“我憑什麽要被別人定義?特別是male!他們有什麽資格來定義我?”在生活中,床與榻間,南霞從未徹底放開過自己,和水焉一樣。她們要男人知道她們其實並不在乎——也並未因此產生道德上的負罪感。所以她們轉身離去的身姿隻是於冥冥之中遵循了她們身體的本能和心靈的下意識對現狀的背棄——俗稱“逃跑”。
??跟水焉待一塊兒時間長了,新鮮詞匯如“定義”也會用了,隻是聽眾尚不好完全確定她說得話是不是她心裏所想的那個意思……
??女人的言語說出口,通常有三個層次:字麵意思、字裏行間的意思和沒有直說需要你去體悟的意思……而且你永遠不能確定自己猜的對不對……因為哪怕去詢問“你啥意思”,你得到大白眼或者冷嘲熱諷或者指桑罵槐的回答往往也有三個層次:字麵上損你,字裏行間罵你,以及標簽。
??說“他們沒資格來定義我”,可能她真實的意思是:我知道我很美,但不用你來說!保持神秘感才是老娘的終極目的,你看透了我還怎麽玩兒?另外,憑什麽是“你這個male”來定義我而不是我神聖不可侵犯的閨蜜?你又不懂female!或者,“美女”不是我想得到的定義,你們傻且瞎,趕緊換個字眼——比如集美貌與才華於一體……以及,我懷疑你們men封我為美女就是瞧不起我們en的智商、瞧不見我的內在美、瞧不上我們的商業價值!被定義為美女,就是置我們於被欣賞被玩弄的角度,是對female(除醜女外)最大的汙辱!
??為什麽我們en不能定義你們men?
??金榮細思,從兩性的角度看,所有的男女互動關係都是源於生物屬性而非社會屬性。所以傳宗接代的本能才是核心!。
??情緒才會爆發。
??後世的大女主穿越小說之所以荒謬可笑,就是因為,女作家們以為“男人是下半身動物”隻是說說的——她們寫出來的男主、男配全是太監。
??意識到這個關係真相的女子,特別是文藝女青年,可能就會表現得如眼前這位一樣憤怒!她們臆想幻滅的代價就是:我不伺候了!你滾蛋!兩敗俱傷也再所不惜!
??如果更高端大氣點兒,索性擺脫這個性符號,幹脆地扔掉女人身份,去幹男人的事兒——像武則天那樣
??也對哦!為什麽這當皇帝一定是male的事兒?優秀的女子不能當皇帝?如果我夠優秀,憑什麽不能當皇帝?
??比如剛才南霞說:“他們看不到我的內在美……”這就已經是把males 的眼光當作評判自己價值的唯一標準了。
??這是萬惡的封建社會!女人想上位?困難不少:思考得有條有理,不能任由情緒主宰邏輯(秒殺九成九);身體得有持續爆發力,不可有須臾虛弱(秒殺八成八);語言得明確鏗鏘,不能模糊含糊讓人猜(秒殺七成七);談吐要高屋建瓴,鞭辟入裏而且不能隨時隨地發嗲(秒殺六成六);胸懷要寬廣,不能斤斤計較一時得失;放眼大局不能拘泥於一城一地(秒殺十成十);立身要公正,不能預設立場偏幫偏向閨蜜(全滅);行動果斷,不能糾結猶豫、三心二意,動作得迅捷,不能像化妝般拖延(全滅);能力要不弱於男人,且接受公平競爭;輸了要認賬,別腿軟嘴硬——買定離手,落子無悔,絕不拖泥帶水地糾纏不清(全滅);凡事適可而止不能貪得無厭,導致過猶不及:無論勝負留下三分餘地,不能把事做絕、把話說盡(全滅)。
??一輩子靠男人養著,沒上一天班,沒帶過孩子的南霞……有過“意識主體”這玩意兒嗎?隻有自私自利吧!憑生物本能把性別歧視運用到極致:我是女人,你們得讓著我。占了一輩子男人的便宜而從來不承認!她們心思複雜,意願強烈,但意圖不明,意識模糊,前後矛盾地一心想“找到真我”……
??您指望換個男人就能改變命運?但換來換去,找來找去,挑到的全是優質渣男!他們強大得讓自己佩服,從而被控製,他們優秀得總讓女人覺得被輕視——從而覺得委屈,不值。
??說到委屈……賈赦不得不把您送皇子,他不委屈?孩子沒有親媽照顧,他不委屈?皇帝養了你二十年沒落個好,被說成囚禁,他的委屈誰知道?
??合著全世界都欠你?
??初次見麵,以上的話不好直說。又是長輩,隻能哄騙……哎呀,我還是個知音姐姐呢。真沒想到。
??金榮嚴肅地道:“既如此,賈琮母親這個身份自然是更加拖累您了!大徹大悟者無不以為親情、家人不過是累贅,幸福更是鏡花水月。與其食之無味,守之無趣,不如盡棄之。”
??南霞偏過頭,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是不是在說反話。自己回來尋求賈琮的感情……正是當年自己親手扔掉的“守之無趣的”玩意兒。
??金榮:“何如以出家人身份遊走四方,放棄外人加於你的標簽,從頭開始?何妨絕聖棄智,絕仁棄義,絕學棄巧,絕慈棄孝,絕俗棄世,返樸歸真?拋掉恚怨、厭足、嫉妒、掛礙等心靈枷鎖,求個大解脫,尋大自在?”
??南霞悚然而驚、汗出如漿,這是讓我老無所依,孤老終生的意思?
??金榮:“別人給您端菜,就是把你定義成沒手沒腳的殘疾人!誰給您錢,就是把你定義成寄生的蛀蟲!他們幫你打退流氓,就是把你定義成武功低微的廢物!那些給您片瓦存身之所者,就是把你定義成失棲的叫花子!誰幫你與賈琮牽線搭橋,就是挑撥你們倆關係,將你們定義成母子不能連心的仇讎!”
??南霞麵紅耳赤。
??水焉也若有所思,桃葉和托婭連“繼續假裝沒有偷聽這邊的八卦”都忘記了,目瞪口呆地看著金榮。
??金榮又道:“人有天性,母慈子孝——為母則剛,為子則恤。吾未聞棄子他適者可稱人母,亦未聞棄父拋母者可算人子。”
??南霞臉色蒼白,委屈的情緒漸漸為慚愧所代。
??金榮道:“夫人所求怕是癡心妄想,隻除非……”
??南霞捏碎了椅子把手,道:“除非我跪下求他諒解不成?”
??金榮冷笑道:“天下有誰受得了夫人一跪?沒的折了賈琮陽壽。我有一策,定能讓你一家三口破鏡重圓。”
??南霞撇嘴道:“三口?我要賈赦幹嘛?把我送別人……圓個鬼鏡?”
??金榮穩穩地道:“賈琮已答應金朵朵……”他轉對水焉道:“就是紅衣大主教的車夫——前麵那個金朵朵是假貨。”又對南霞道:“這個真金朵朵也是趙匡胤後人,為以色列複國而奔走。賈琮已然有八分願意入贅金家,做紅衣大主教的女婿。”
??水焉和南霞被這大劑量的信息淹沒,好半天才明白這個金朵朵不是那個死掉的鬼女人,而是其表姐,也是男扮女裝的車夫,也是宋朝亡國公主,也是一賜樂業人的王女(嚴重懷疑是她們家自封的)。
??水焉弄明白後莞爾一笑。
??南霞快暈過去了:兒子怎麽可以入贅番邦?
??金榮反問:“為什麽不可以?這二十年來,他最開心的一段時間就是跟著我拚死打生的這三年。或許入贅了,就不礙你們眼了——大家互不打擾,各自兩便,就都安好了。”
??南霞怒道:“我不許!”
??金榮:“你許不許的有用嗎?赦老爺許不許有用嗎?刑夫人許不許有用嗎?”
??隻怕賈赦剛說一句不許,賈琮立刻就會叛出賈家自立。他擺脫榮府能有何損失?反正爵位已斷,該痛惜的是趙國朝野。
??金榮:“我說的一家三口指的是你們母子倆加上金朵朵。”
??南霞捏著鼻子道:“請問計將安出?”如果你金榮說不出朵花兒來,老娘拍不死你?盡讓你痛快嘴了。
??金榮:“從明日起,你既非貴妃,亦非賈母,而是鄢國公主身邊老人,以前教公主的功夫嬤嬤。本在宮中養老,此次救了受傷的公主,一起逃離。因你隻會武功卻不會照顧嬰兒,於我無用,所以鄢國公主將你轉贈賈琮,指點他的功夫。你看意下如何?”
??南霞遲疑道:“所以我的新身份是……”
??水焉秒懂,道:“你是我功夫師傅,熟識天下功夫,一等一的眼光,正好賈琮武功到了瓶頸,缺少一個指路人……”
??南霞臉紅道:“我這微末功夫哪能算是公主宗師指導?”
??水焉:“我的身法不就是你當年教的嗎?金榮也學會了,救了他自己好幾次。說你是我們的老師正是實至名歸。其他家將都有宗師做師父或者師公,隻有賈琮,他的基礎是賈赦和矛落如雨教的,行軍馬戰是餘立根和蒙元人教的。金瓏也有指點,但畢竟軍隊武功路子和真正高深武功是南轅北轍。賈琮的基礎是極好的,懂的也多,但是對適合自己的東西一無所知。”
??南霞道:“明白了。請稱呼我南霞嬤嬤。琮兒一日不認我為娘,我便當一日教養嬤嬤。”
??水焉:“既然扔掉了舊身份,便當放下身段,自食其力!衣服要自己洗,家裏的其他活兒也得做,可別穿幫了。”
??金榮:“托婭,領這位南霞嬤嬤下去換衣服,順便教她如何幹活兒,先挑一兩個她能做好的事兒,一件一件來。”
??南霞拍案而起,“不就是幹活兒嘛?又有何難?以前伺候師傅的不都是我?”話說得硬氣,可惜貴妃穿個衣服從來不會穿第二次,上身就扔,就地處理掉。她多少年沒有穿過洗過的“舊”衣服了?
??金榮咳嗽一聲,“這苦日子倒要看你能堅持多久?”
??第二天,金榮還賴床,窗外有人低聲咳嗽一聲,“大汗起床了沒?”窗外本是花園,種著幾株極美的絡石,主要是防蛇鼠的,還能開花。金榮挑選這個房間就是看中了後麵有花草,且正好遠離前院的金瓏、水焉、大將軍、段妍妍、莫姒姒,那幫人耳朵靈得像鬼,聽到些什麽少兒不宜的東西……
??金榮聽出來是苗敢,“敢兒啊,這麽早……”
??苗敢打斷他道:“宗師們來者不善,要當心。”然後呼地一聲跑了。
??金榮一激靈就醒了,他正穿衣,就聽前屋桃葉在喊,“蔣兄弟,這麽早呀,飯吃了沒?”
??蔣弘道:“嫂子,大汗起床了沒?”
??桃葉剛說句,“快了。”蔣弘已經極粗魯地推門而入,對正在穿褲子的金榮低聲道:“時刻莫離蟲老師左右。”然後高聲道:“大汗恕罪,小的在外頭等……”隨後一道煙跑了。
??金榮從起床到吃完飯,來報警的家將有十多個,人心可用!金榮一邊吃一邊笑。桃葉也瞧出了不對勁,問金榮這幫子人怎麽了。
??金榮笑,“總算沒白養著這幫子人,良心還是有的。”
??桃葉這些年見多識廣,也不是吃素的兔子了,道:“咱們沒招惹誰,他們就占不著理!大不了拚了。”
??金榮摟著她,把幾個寶寶一個一個親一遍道:“咱們鬼神都不怕,還怕人?”
??蜀王已經回成都了,他也看出了事情不大對勁,隻把水礫扔在這兒盡地主之誼,掏錢就完事兒了。天下第一有錢人開宴,招待宗師,那不用說了,山珍海味,連洗菜的幫工都是從成都帶來的。
??到了晚間,宗師們聚攏過來,談論著白天遊覽縣城所見所聞……忽然發現南霞裙布荊釵立於水焉身後,眾人目光立刻去找賈琮——他在外麵忙著搬酒缸——然後又掃了掃鄢國公主和南漁宗師。這二人,一個正襟危坐養神;另一個抱著兒子說悄悄話,對外界的目光恍若無覺。
??開席前,水焉將賈琮喊了進來,一指南霞道:“這位是當初我小時候的教養嬤嬤,南嬤嬤。”本來餐廳裏人聲鼎沸,宗師們大笑大鬧,說得不亦樂乎,水焉話音剛落,立刻廳內死寂,針落可聞。無數道炎炎目光向賈琮射來,然後又去照南霞。
??賈琮有點摸不著頭腦,他的身份離鄢國公主差距大概相當於十個賈珍,公主要說什麽,隻得耐心地聽著。
??水焉將兒子當當反過來坐在膝上,麵朝眾人,讓當當仔細打量室內緊張的麵孔和幸災樂禍的笑容,“我的意思,”水焉笑笑,“既然每個人都有事要做,那麽我這個教養嬤嬤自然也不能閑著。她是武學大家,天下功夫就沒有不了解的,雖然因為重病,”她看了看南霞蒼白緊張的臉,“她本人功夫失了一半,但是眼光仍然是一等一的好。當年本宮習武,受南嬤嬤的教誨良多。”
??南霞不自然地歪歪嘴,可能是笑,但跟哭差不太多。
??水焉道:“我觀你的功夫正卡在關鍵時刻,需要有見識的老師貼身指導。”她一指南霞,“這個南嬤嬤就做你家的供奉嬤嬤如何?得她指點一二,遠勝你跟連飛瞎練。”宗師們哄堂大笑,也不知道在笑啥。連飛聽到有人點名自己,忙鑽進來打聽,然後看看賈琮又看看南霞,若有所思。
??南霞臉紅,賈琮臉白,南漁臉青,金榮臉紫得都要憋出內傷來了。從京城來的宗師弟子立於窗外偷聽,聞言麵麵相覷,然後咬著後槽牙,按摩雙頰,可能是扭傷了笑肌。
??賈琮求助地看向金榮或者金瓏,但一個人都不理他,賈琮口吃起來,“誒,這位嬤嬤我這麽一看,脾氣想必是最好的……”宗師們再次哄堂大笑,南漁凶悍的目光向他們殺將去,然後發現沒個卵用。
??賈琮弱弱地道:“我應該付多少薪水啊?”
??金榮抬頭,擦掉流至嘴邊的淚水,道:“這筆錢我來出。”
??賈琮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宗師們再次指著賈琮大笑。這點兒出息,根本不像賈家人!
??水焉道:“按理說你應該磕頭拜師的……”宗師們大聲起哄,拜師拜師,今日良辰吉日,就是拜師的好日子。
??水焉道:“可惜我這個教養嬤嬤眼光挑得很,未必看得上你,”
??宗師們嘻嘻哈哈去看南霞。南霞板著臉,全身上下掛著冰。
??水焉加速推進,“待日後你們看對眼了,再說吧。”
??金榮道:“既然不磕頭,”賈琮怨念濃重地看了金榮一眼,“茶總是要敬一杯的。”南霞感激地看了金榮一眼,目光中隱有淚花浮動。
??賈琮噢了一聲,僵硬地敬南霞一杯清茶。他也不傻,雖然不知道公主為什麽塞這麽個人過來,但既然金榮不反對,自然就沒意見。自己的武功有從簡單粗糙的軍旅功夫向高深精微玄妙的江湖功夫進展的趨勢,有人指點多幸福。
??南霞手指好幾次險些把不住杯子,在賈琮疑惑的注視下將茶一飲而盡。
??賈琮拿眼睛去看金榮,“這是高手?”
??金榮扭過脖子,將美美接過抱在手裏,把看熱鬧越湊越近的托婭攆走。
??南霞和賈琮一起退下。
??賈琮去找連飛他們,而她則和桃葉、胡氏、托婭、段妍妍、莫姒姒她們一桌吃飯。席間各種古怪目光,尷尬表情,稱呼的別扭,也不用說了。南霞剛才就像被當眾處刑一般,但是最後還是堅持住沒有逃跑,這是進步。
??……當然憑她本人的本事,也跑不遠。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