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華容婀娜,庶士有朅(上)
彩虹武裝男團(就是字麵意思,若有歧義,純屬巧合,無他義)在大門口下馬,無數馬僮搶著上來牽馬,並且如願以償地得到了大小不一但絕對壓手的銀子。騎士們身高多在八尺開外,個個膀大腰圓,卻隻覺得輕靈,絕非鬆垮垮的軟胖子。觀眾們咦,唏,啊,讚歎不已。
一個身穿白袍紅衣的騎士回頭看了門外如山的觀眾一眼,引來了無盡的歡呼和口哨聲。
有個川妹子大喊:“金榮!金榮!金榮!”那個白袍小將用完美的京片子回道:“金榮沒在這兒。”
哇,那個川妹子激動地昏迷了過去。
另一個著藍袍的小哥回頭招呼道:“蔣弘,走了。”
眾人一看,哇,好帥氣的小哥哥!濃眉大眼,皮膚雖然黑,但是牙齒雪白……是個西域人。眼角的一抹風流是怎麽回事?愛了,愛了。
大車繞到側門進了府,也把閑人們火辣辣的目光隔絕了。
到了二進,胡氏在桃葉和托婭的攙扶下跳下車。其實是不用人攙,但是有兒媳和托婭伺候著,王母娘娘般陶醉感就冒了個泡兒出來,讓本有些緊張的胡氏放鬆了下來。連太上皇、大公主咱都應付下來了,小小的郡主,府尹夫人,不夠壓秤的。
早有管家婆子丫頭站了一院子迎候貴客,大管家嬤嬤前頭引著,胡氏諸人進了後院,郡主和母親王妃和府尹夫人正在門前相迎,身後跟著十幾二十多個花枝招展的女人。
五六十隻鳳眼鶴目炯炯有神地看將過來,除了郡主早已見過胡氏婆媳,其他人,包括王妃,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這就是京城人物?
蔣弘等家將在王府總兵官的帶領下進入偏殿,茶酒,戲班子,小麻將桌,演武場,隨便各位消遣。大管家三四個,領著十多個小廝丫頭穿梭不停地給男人們續茶添零食擺麻將桌。
台上正在演三岔口,店主劉利華為救焦讚而與任堂惠發生誤會,正在玩兒夜戰。蒙元下來的這些家將雖然沒有參與任何一場陣戰,但被金朵朵一刺激,在高原上每天苦練。賈琮那個變態,朝魯那個話癆,不陪著他們每天打夠十場八場的休想過關。這些人瞧了舞台一眼,便各自找地方坐了,閉目養神或者吹牛打屁。直到一個刺耳的聲音道:“我川人的戲劇竟然如此入不得諸位之眼麽?”
張炣扭過頭,馬賊脾氣上來了,冷笑道:“這個算是打架麽?沒見過這麽打的。”他站起身來,“或者你願意陪我玩兒玩兒?”
對麵是個巨漢,居高臨下地看著張炣道:“小娃娃,斷奶啦?敢打架了?”
張炣雖然十二三歲起就混馬賊圈,卻還是個娃娃臉,身材又不高,在這巨漢麵前簡直就是個白菜。
張炣回首,笑道,“這個大哥要教訓教訓兄弟我呢。”
賈氏的家將們不耐煩地喊,“打啊,打啊,你這個小白臉(張炣一喜,我臉白?),不,欠揍臉,早該有人教訓你一頓了。”
七嘴八舌的,簡直是把張炣損成了隻會吹牛說大話,本事屁點沒有的花花公子。
那巨漢本來隻想完成挑釁任務就撤,忽然發現對方是個菜雞,膽子大了起來,伸手來摸張炣的粗糙臉皮,“小弟弟……”語帶調戲。
蔣弘立刻知道不好,高聲喊,“下手別太……”好吧,已經不用喊那個重字了,巨人正躺在白菜梆子腳下一動不動,不會被那手黑的小子弄死了吧?
咣當,舞台上假打的焦讚他們停了戲,傻傻地看著張炣。馬賊張高舉雙手道:“大哥哥,你怎麽了?別嚇弟弟啊,弟弟膽小,經不得嚇,怎麽推推就倒了?”
一個距離靠得最近的賈氏家將摸摸大漢脖子,又是哀聲又是歎氣搖頭的,張炣這回是真嚇到了,別是鬧出人命了吧?我可不知道蜀人這麽不經揍……你麵粉捏的啊?老子還沒下陰招呢……
那個蒙古醫生一樣的家將搖頭道:“你這漢子年紀輕輕的,怎麽就昏倒了呢?難道是肝氣旺盛,痰氣上湧?你該少吃點肉,減減肥啦。”
張炣鼻子都氣歪了,好你個苗敢,不想好了是吧,回去收拾你。
那個叫苗敢的家夥小小地戲弄了張炣一把,立刻閃到蔣弘身邊作無辜狀。
周圍便有人圍了上來,探探巨漢的鼻息,議論兩聲,一人指責張炣道:“你這個人,下手恁的狠辣,真是個蠻夷好殺之人。”
張炣已經認了自己的蠻夷命,他冷笑道:“那好,我現在就殺了他,以證實我蠻夷好殺的本性。”
你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我可以罵你蠻夷好殺,你別真殺啊,乖乖地挨罵不香嗎?
苗敢冷冷地道:“或者你把這個打抱不平的也殺掉,方才能足夠證明蠻夷“好”殺的好字。”
那個說話發抱不平的家夥立刻混入人群。
蔣弘感覺自己再不開口,賈琮封的臨時小隊長就要當不下去了,道:“我們是不是殺的人太少了,以至於好好地坐著閉目聽戲,都有人來挑釁挑錯蹬鼻子上臉?”
眾家將將目光向四麵八方掃去,一副誰開口誰倒黴的青皮像。
兩個管家忙衝進來隔開對峙雙方目光,求爺爺告奶奶地平息情緒。
台上再演不下去了,換了出“步月殺熊”的關公戲,又唱又打。
胡氏抬起頭來,眾人隻覺得一道光平地冒起,照亮了整個院落。說這胡淑人眉目五官吧,隻是尚可,這裏比她漂亮的姑娘夫人也不是沒有,但人家怎麽就透露出來的風情如同鮮花在朝露落地的那一瞬嬌豔,又似晚霞照亮了整個天空自己卻隱身雲後的那讓你遍尋不得的神秘。頭冠如月光,硨磲長鏈下吊著一塊極品紅色珊瑚葫蘆,灰青長衣暗金鑲邊,外麵罩著粉白的素色褙子。看著她,炎熱的夏日中平生了一縷活潑潑的沁人心脾的涼爽。身上的首飾寶光燦燦,竟不能奪走她本人一分一厘的神采。
蜀王妃讚歎一聲,息了跟對方鬥豔的心思——女兒話裏話外都在挑撥自己去壓人家一頭。嘁,年紀比人家大了一截也不說了,就算當年能打之時,這個風情咱們也沒有啊!雖然對方這樣不是大家子作派,略有些小家子氣,但是男人不就好這一口嗎?大家作派又怎麽了?人家說你儀態萬方,不就是暗指你不夠漂亮嗎?更難得人家媚意天成。
晨曦郡主稍打量了胡氏淑人幾眼就知道母親輸了,這是天災,非人為打扮就能挽回的。她湊上來努力地想看清楚金榮王妃陶氏打扮的細節,或者我可以和陶氏別別苗頭呢!
府尹夫人心下不忍,將目光轉開。
隻見陶氏頭發上簡簡單單地插著一支鑲著鑽的步搖配兩朵鮮花,鮮活少婦範兒就立了起來。耳墜是那著名的北靜王妃所賜,自己耳朵裏已經聽出繭子了。衣著比胡氏鮮亮些,玫紅袍上麵壓著銀鍛麵喜鵲叫枝頭的暗紋,頸下一串極品黑色天珠,圓潤細膩,光澤洶湧,正好將大紅銀鍛子的擴張勁兒給收束著,壓下三分。左手白白嫩嫩的腕上有一支碧綠如水的玻璃種翠鐲,右手是三枚一套碎鑽拚接的鬆竹梅大戒麵戒指。材料綠藍玫紅配白銀底,色澤整齊配合衣服也罷了,那工藝可真是非同凡響,雅正合,大師工!光這三枚戒指加鐲子,就能買下整個王府別業了。
晨曦郡主拉著桃葉的手,親熱地往裏讓,蜀王妃則攔住胡氏行禮,介紹了府尹夫人,大家互相攙著走在後麵。
其餘女人們看著桃葉清秀豔麗的五官,勻稱的身材,嫋娜的步伐,文鄒鄒的漂亮的京片子跟郡主應和,都深深地吸一口氣。唉呀,到底誰才更像是郡主呀!京城人物真正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