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花刀之議,三年實錄(下)
還沒等羅姥姥、段妍妍、冼晴晴進藏,水焉的信使——莫姒姒——倒先到達了固原。眾姐妹相見分外眼紅,這莫姒姒胸前掛著的極品天珠是怎麽回事?頭發上的一串珍珠白金冠是什麽情況?好像手指上的戒指是全碎鑽鑲成的?腰間一塊玉佩怎麽看都是罕見的羊脂玉球,三層嵌套,九孔十八葉……
你在高原上不是說吃苦的嗎?呈暴發戶作派來顯擺啥?皮膚也沒有變粗糙嘛?難道高原的白毛風還挑人?粉嫩的小臉蛋,太陽躲著你走怎麽著?
胡氏跟莫姒姒不太熟,人家是公主跟班,並不侍候公主的婆婆,但也禁不住輕薄地摸了她的細皮嫩肉的臉頰一把……
莫姒姒紅著臉道:“太太萬安。公主讓奴婢給您請安,並獻上,”她從腰裏取出來一張單子,桃葉湊上來和段冼二人一起正大光明地偷看。全是首飾、貂皮、雪蓮、天麻之類的硬貨。桃葉當然也有好東西拿,黃金為主,各種寶石鑲嵌在環、佩、冠、琢、釵、鏈上,價值不菲。
胡氏看著禮單,有些發楞,這些東西哪兒來的?
莫姒姒輕描淡寫地道:“攝政王從拉以薩隨便挑了些,從西域選了點,一賜樂業人賠償了一些。來源複雜,但都是幹幹淨淨的,沒有人命在裏麵。”
好吧,你不說我們還真沒想那麽多。
光看著禮單,段冼二人眼睛都不夠用了,然後莫姒姒從身後的小廝手裏取過一個大包,眾人這才認出來這個小跟班居然是賈琮的副將,賈琛。冼晴晴不急讀公主的信,先問賈琛,“你們回來了幾個?賈琮為什麽不下山?其他賈氏家將呢?”
賈琛一向以一本正經、一板一眼、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固執死板著稱,屬於“打死也不肯多說一句多行一步,但你交待他的事你就可以不用再盯了,肯定做得比你想像得還要好”的那種人。
看到眾人眼睛挪移過來,賈琛道:“心裏鬱結,沒有歸屬感,金榮也需要保護。”
這是胡扯!
有金瓏五千人守在金榮身邊,寶音在拉以薩坐鎮……根本就是賈琮的借口。
胡氏歎氣道:“和家裏鬧別扭鬧成那樣,何必呢?”
賈琮本來有無數機會回京,但是人家就是拗脾氣,不回!
賈琛退後一步,溶入背景。
莫姒姒從包袱裏排出一溜首飾,金光閃閃,銀光閃閃,冷光閃閃,五彩斑斕,亮瞎了幾個年齡不一但是對閃閃發光的東西毫無抵抗力的女人們。
精挑細選,你推我讓地客氣了好一會兒,一人分了兩件,段冼羅柳才滿意地將東西收了。
莫姒姒悄悄出了口氣,幸好多帶了幾款,真沒想到柳氏和羅姥姥也在……差點出大醜。
詳細詢問了公主的情況,練功走火入魔癱瘓了,但是也快臨盆了,大家歎息。桃葉眼睛都紅了,好可憐。當然如果她知道公主當了三十秒宗師,寶寶差點流掉……隻怕會更受不了。這個秘密天下隻金榮知曉。
莫姒姒又說,老爺在高原苦練刀法,連成娟娟都已經不是對手了,引起了胡氏和桃葉一陣歡呼。當然誰都沒太相信這話,包括賈琛,悄悄撇了撇嘴。成娟娟是誰?她一袖子能拍死一地板的金榮。
這半年的分離簡直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直到莫姒姒咬牙切齒地把金朵朵的彎彎繞繞給詳詳細細講了一遍,桃葉第一句話就是,“那個金朵朵漂亮嗎?”
莫姒姒大大地貶低了對方一頓,“這會子多半正刷馬桶呢。”結束了對此人的討論……其實她還想補充一下,金朵朵的腰身還是很可人的,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居然把這話咽了下去。
情緒一激動就是容易出事!莫姒姒回來後第三天,桃葉胎氣動了。賈珍正審問賈琛等賈氏子弟,聽報後忙跑來慰問。
穩婆和胡氏、柳氏、羅姥姥都是接生老了的,經驗豐富,加上桃葉生二胎,養得又好……可能養得太好,沒有金榮逼著她每天運動,居然二寶比頭胎還難下來……哭喊了三天才生下一個大胖妞兒。
胡氏歎氣,居然看走眼了……難道圓女尖男辯識法不靈光了?
羅姥姥、柳氏捂著嘴大笑,天下之事若都這麽簡單倒好了。
好在過程雖然艱辛,結果倒是好的。桃葉這麽個小女子,竟然產下那麽大一個娃娃,真是奇跡。這個女孩兒雖然胖大,然眉目如畫,兼有金榮的秀美和桃葉的俏麗,日後必然會長成個大美人。胡氏欣賞半天,這孩子美美地睡著,絲毫不曉得外麵的世界如此凶險醜陋。
“不如就叫美美吧。”胡氏憐愛地撫摸著小娃娃,金小小和叮叮輪流去抱妹妹,三個人和和美美,讓人眼睛潮紅。
桃葉笑嘻嘻地道:“美美,你好好看看哥哥姐姐,他們好喜歡你。”
金小小和金叮叮連忙點頭,以後妹妹就是我們罩著的了。
賈珍和賈琛等人其實不熟,早兩代就分家出去了,雖然正好五服六服之內,可年齡差著二十來歲,平時根本沒有交集,連祭祖時都碰不到麵對麵。
賈琛他們再怎樣擰巴,也不敢在族長麵前玩兒高冷。除了臉上肉皮抬起,當作是笑容,語言也詳盡許多,問一答十。尤其賈琛,內向自卑的人思維通常都極縝密,前因後果的推測分析深中肯綮,剖玄析微,擘肌分理,井井有條,其條分縷析的過程讓賈珍大為驚豔。
族裏竟然有這樣的大才,不輸賈薔。
為什麽那些剩下的家將們不肯回京?
賈琛笑道:“在外麵,我們結團衝殺,雖然死了好幾個賈家人,家將也折了幾個在馬賊手裏,但是我們自由自在,任意揮灑才能,成就了莫大的事業和名聲。他們回去之後能幹什麽呢?給賈璉牽馬還是給寶玉當保鏢?”賈寶玉讓保鏢教自己功夫要揍六皇子,最後在矛落如雨那裏練了一個時辰不到,就逃之夭夭……這個笑話傳遍了四麵八方。寶玉保鏢成了一個典故。
最後留在金榮身邊除了賈琮外,還有二十多個家將。
賈珍默然。賈氏雖然有私軍,但也不能把這些人都放進去衝跨原有體係。若要讓他們行商,還不如放他們在外邊打拚呢……這個難題無解。
賈珍:“琮哥兒還不肯回家?”其他人也罷了,這個賈琮是要回來繼承……雖然沒什麽爵位給他繼承的(賈璉也沒有!),但是爹娘要見一見的吧?表麵功夫,母慈子孝,總要表演一個的。
賈琛沉默,這話不好接,已經超出了“外人能置喙”的邊界。
賈珍自然不會讓賈琛貢獻意見,他命賈琛將這兩三年的前前後後全部寫下來,便打發了。
這是個大工程,需要多人回想印證,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完成的,先著手準備,記錄資料——想到什麽寫什麽——再串聯組織,修飾分節。
賈琛這人是一根筯,領了這個任務,居然不折不扣地一一采訪當事人,尋找隻文片字,確定每句話出自何人之口,每次會議取得什麽成果,對比校驗,去偽存真,寫出一部叫作《三年實錄》的大書來。除了焦山會議無一人露出一句口風,其他的天下會活動最終全部整理好了,並得到了所有當事人的認可。
這本一出版就風靡一時的大書成了後世曆史學家和陰謀論者、幻想臆症患者、玄幻小說作者、演義說書人、民間史學家、文明大融合提倡人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