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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騎驢找馬,填飽肚子(下)

  猢猻們在正月裏大喜大悲,差點兒(大小)腦袋(選一個)落地,連賈蓉賈薔都吃虧甚大,調皮搗蛋的幾位大咖都收了神通!由是學裏風氣忽然一正!連賈寶玉也不敢無故請假。


  金榮誌不在讀書當官(當密探玩兒藝術做網紅多爽,來錢多容易?),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和老師照個臉熟。老師聽得他不過是拐彎關係來蹭學占便宜的借讀生,又強又擰的二愣子一個,有點小聰明,風評差,成績差,人品尷尬(賈氏權力中心評語),也就隨他去。


  一到自習,金榮便寫寫歪詩,畫畫水墨。說來也怪,用賈家筆墨硯,畫與字澀且拙,而用他自己的“非凡特性聚合”硯石,畫便如活了一般,頗有陸(探微)、顧(愷之)、李(公麟)之複古意味(真會自誇),自覺字從二王,直追董(其昌)趙(孟頫)蔡(京)孫(過庭)……金老師這臉皮,簡直了。


  諸同學早已習慣了金同學的爆炸屬性,他的畫與詩是絕對不看的,免得再鬧出風波來——他這個始做俑者沒事,旁人能氣得死去活來(賈瑞之死中求活是大功德呀,可惜沒人知道。賈瑞本人也剛剛離京,逃之夭夭,直奔南方)。


  張嗩呐又因為疫病暴發之事準備離京。關於疫病已經波及中原的謠言傳得到處都是,連林如海都中了招病死了。賈璉和林黛玉倒幸免。


  和張嗩呐最後一次見麵交作業時,金榮獻了十策:隔離病人,清潔飲食,保護水源,掩埋糞便,石灰消毒,口罩手套,遠離禽鳥蝙蝠,撲殺鼠兔,燒掉(病人)屍體,室內通風。


  這是何原理?

  金榮對張嗩呐回覆道,不過就是隔絕病氣而已!


  張嗩呐大受啟發,這十策可作為輔助措施推廣下去!波波波,感悟在心,張嗩呐貢獻了一點米粒大的仙靈微光,但金榮嫌少。


  第二日這十條建議被張嗩呐獻給皇城司上層,給太醫院一看,大獲讚賞!張嗩呐的上司三檔頭戴樂樂掙得好大麵子。


  金榮睡在床上穩穩地坐收一束高光,從印堂入,雙目出,混入血脈。


  這十策立刻發諸地方醫官,有大獲重視的,當地醫生細問原理,也在某幾處引起一些爭議。不過引用一句金榮的話,嚴格去做總比束手無策,找不到方向強吧?萬一有用了呢?


  再往下幾天仙靈微光就幾近於無了,看來中下層並不怎麽看好這十條。自己心意盡到了,聊勝於無吧。


  二月末,春風再怎樣憊懶,地氣也漸暖了,綠色春意便也就來了。楊柳枝發,桃杏漸開,眾賈們便約了踏春。賈赦賈珍深感子弟們耽於逸樂,失了上進心,武將世家風範何在?便要求凡賈姓子弟俱要至城外賽馬演武。


  金榮也想看熱鬧,不知賈氏子弟功夫是否如傳說中(自我吹噓的)那麽高強。可惜家貧無馬,又不姓賈,占不到公家便宜。


  最近胡氏活絡得緊,走親訪友,不知用了什麽招兒,替金榮混了個家將(?)資格,騎了匹高頭大驢,跟著賈璜去看熱鬧。


  眾賈皆是高馬華鞍金鞭銀蹬,最不濟的賈芸賈芹兩個小子也騎了族裏公中的幼齒駑馬。


  隻見眾人統一身著嶄新全黑戰襖,靛藍璞頭,戰刀懸腰長弓在背,鞍掛箭袋,狼皮戰靴。真真是英武不凡。尤其草字輩又得金榮齊步走訓練,深諳整齊劃一滋味,幾人夥同在一起,隊列排好,揮鞭引弓,好不威風凜凜。


  賈蘭與賈環年幼,一人一頭大青騾,未配弓刀箭,身後一個家將跟著。


  唯有寶玉派頭又不與眾同。想是王夫人或史老夫人嫌全黑行頭鄙陋,另置辦了一套。身側三個家將伺候著也不去說他了,但見寶玉頭戴紫金冠配青絨花綴(南海)黑珍珠。身著(成都購的)青緞大襖繡銀絲牡丹配飛燕紋。鬥篷是(靺褐人進的)全白狐皮至膝,腳踏(身毒印度人進的)犀甲戰靴。座下(羅斯人獻的)棕熊皮墊,手執(京城東市百年老店魯氏定製)絞銀蛇紋鞭。如二郎神下凡一般,隻差一柄雙尖兩刃刀了(如果他拎得動的話)。賣相真是不錯,完全可以去唱戲當網紅,或者賣裝備,喊“買它買它,把我也帶走”。時代差距啊,生不逢時啊,直播界痛失潛在的網紅,怪可惜了的。


  眾少年縱馬,魚貫出城,凡見金榮駕驢者盡皆大笑並欺他一記:或往返穿梭於驢側擠一擠,或超車揚塵掀土跑一跑,或鞭馬急躍衝刺跳一跳,或呼喝甩鞭疾轉繞一繞,或甩繩套驢耳朵拉一拉.……玩兒得那叫一個嗨。賈璜嫌他丟人,早跑得望塵莫及(成語能開發成這樣,金老師真不容易)。


  金榮心想,你們不上奧運馬術真是虧了,個個人馬合一的半獸人模樣。


  金老師唯恐驢脾氣犯了,想跟馬較勁兒,緊緊拉住韁強,時刻準備著跳下來自救,腿也有些抖。


  好在這驢心態好得很,穩如泰山,平靜如井.……頗有慣看春花秋月白發漁樵江渚之古風,也可能是老態龍鍾帥不動了或者自慚形穢充耳不聞視而不見置若罔聞以免自取其辱。


  到了城外,處處是“近卻無”的新綠,風涼水冷,畢竟出馬(驢)太早而春來太遲。好在陽光喜人。


  眾賈揚鞭催促跑得快,等金老師到郊外跑馬坳,人家走得連灰都不留你吃了。


  金老師溜著驢,叉著腰(顛得直不起來了,不是腎虛,看官須知),左支右閃。大路小路行人車馬不絕,裝著貨呢,挨著碰著可不是頑的。


  前方有一村落,金老師喜出望外,終於可以喝熱水,吃熱菜,躺一躺了。沒有酒店鍾點房,真不習慣呀。


  但是家家關門閉戶,終於尋了一開著門的人家,一個少年木板夾著大腿,正瘸著掃地。


  金榮問你家大人在不?一婦人冒出頭來,金榮遞上一小串錢,借灶借火燒水,準備大吃一頓-——烤餅夾鹹菜。


  灶邊那半大小子,一邊坐地上送柴一邊盯著鹹菜流口水。金榮細細打量,這孩子眉毛一高一低,眼睛圓溜溜,嘴巴倒占了半張臉,鼻子重若泰山,耳朵如招風蒲扇,牙齒倒還挺齊整雪白,窮人家應該多黃色大板牙七拱八翹才對嘛,整體看……真心醜呀。


  金榮像讀漫畫書般把醜孩子從頭到腳以批判的眼光欣賞了一遍。


  餅熱了出鍋,一看食物夠吃了,便送了那少年一塊餅夾鹹菜。那少年嚅嚅不敢接,金榮直接塞他手裏。“一塊餅而已,小事兒。”這是春遊時分點心給班級裏的小孩子標準動作了。金老師受孩子們歡迎真是有原因的呀,而且孩子們的回禮都是十倍起,一大盒薯片換金老師一粒鴨肫之類。


  那少年捧著餅,小口小口如品山珍海味一般。二人正默默吃著,忽然那婦人閃出,雙手叉腰,指著少年罵道:“你個餓死鬼投胎喂不飽的囊求,吃光了家裏也罷了,還跟客人討吃的!吃不死你個黑心爛肺的玩意兒。”


  金榮忙道,“他沒跟我要東西,是我自己給的。”


  那婦人道,“客人太好心,這摧腸戳肚的吃貨就是欠!就為張嘴活著,怎麽吃不死你……”


  那少年漲紅了臉,放下剩下的餅夾鹹菜在灶台上,低頭,手微微顫抖。


  那婦人道,“哪怕斷了腿,也要出去幹活兒,洗洗衣服,劈柴,燒水,誰家養得起你個吃不飽的閑人廢物點心?”


  那少年掙紮站起,扶著桌椅瘸著拐著出門。金榮跟著,默默地看他熟練地一隻腳踮地,舉斧劈柴,一揮兩段,又齊又快。


  金榮低聲道,“你的腿怎麽斷的呀?”那少年不語。問之再三,說:“上房修屋,被木頭砸斷的。”


  那女人衝出來吼,“幹活兒沒力氣,說話倒又來勁了。”


  那少年忽然扔下斧頭,匍匐跪在金榮麵前,“爺,帶我走吧。我能幹活兒,什麽都能幹。我不多吃,剩點兒給我就行。求求您了。”


  咚咚咚。


  金榮盯著他良久,“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想著跟我?你的夢想是什麽?”嗯,說好(慘)了,我就為你轉身。


  那少年叩頭,“您願意分享食物與我,沒笑話我瘸,還慢聲細言問我腿是怎麽斷的?從來沒人這麽關心過我,哇哇。”哭得婦人直翻白眼。


  “家裏都嫌棄我吃得多,弟弟吃多少都沒關係。但活兒都是我在幹,哇哇。我隻求有口吃的。”


  婦人臉紅。


  金榮道,“我對下人要求很高,達不到我會趕你走。”


  “爺,我可以學,可以學。”叩頭。


  金榮對婦人道:“那麽大嫂的意思?”


  婦人急急道:“我們養這仔子到大,花費了多少心思氣力金錢.……”


  金老師笑道,“那你留著吧,還能幹不少活兒。”


  女人翻個白眼,堅定地道,“帶走!留在家裏多少也耽誤了大郎前程,爺是個讀書人,鞍前馬後(金老師腦補:鞍前驢後。哎,不抖機靈會再死一次伐?)的也缺個牽繩挑擔的。給口吃的餓不死就行。”


  金老師笑道,“算是雇傭吧。從今兒個起,你是我的人了。”哇,幸福來得好突然!我金榮也是有小弟的人了!前麵孤單寂寞詩,都白寫了啊。


  “收拾收拾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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