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堅石非石,此馬非馬(下)
和原著走向一致的是,秦鍾居然頭上還是挨了一板凳,可見此劫難逃。寶玉一麵喊隻管打,萬事有我,一麵眼睛不離戰況,還沒耽擱他為秦鍾揉傷口。
代班主任賈瑞拉了這個哄不住那個,自己也差點中招兒,一隻鞋子飛來,觀其方向,目的明確,很讓人懷疑是故意衝賈瑞的臉來的……
階級矛盾很尖銳啊。打鬥漸入酣境,潮水越來越高。金榮終於從穿越混沌狀態完全脫離,吸收原身記憶完畢,洗盡負能量,變身陽光男孩雞湯教主.……並且開始欣賞這難得一見的真實版“奪命書生”武術對決。
金榮首先注意到,居然這幫孩子打架都很專業的樣子。在從來不參與街頭開片的金老師看來,個個都是吳京或子丹水平,招招力大勢沉,虎虎振風,拳拳到肉。可能是賈家是將門的原因,娃兒們自小就要拉筋骨,打磨氣力,挑選刀劍當玩具(寶玉抓周,拾起胭脂把賈政氣瘋,是有原因的)。
細看眾人武藝,有大開大合腳法驚人的,譚腿!有專門玩兒小擒拿關節技的,朱聰傳人嗎(二次元串場了)?有舞動板凳當兵器的,是魯智深的瘋魔禪杖?另外還有卷了衣服當馬鞭使的,揚起無數杯盤毛筆書紙筆洗筆架墨條硯台,連牆上名家條幅也遭了池魚之殃,原地爆炸粉身碎骨。
哎喲,那邊燕青十八翻,緊接著地趟拳,滾得不錯,讚一個。這一拳真給力,鼻子打歪了一個哎。那一腳也不差,踹到賈瑞肚子了。你故意的!否則為什麽笑?呦,這位使出了分筯錯骨手,高級呀!.……這幫流氓文人破壞力真是相當驚人,雖然沒真的拆了房子,但隻見墨灑教室,黑了一地;椅倒桌翻,橫七豎八;紙片如蝶,櫻花碎落。
半吊子藝術家金老師哪兒會這個?碰上這些個假裝來讀書的功夫流氓,弱雞如金老師者挨著必死。秦鍾沒怎麽著呢還挨了一記,得躲遠點。俺又不是江湖說唱家,既動口嗶嘩嗶又動手摸摸摸,連嫂子都不放過.……金老師看得心潮澎湃,能再來一把瓜子就好了。
哈,這胖子靈活得緊,滑而不倒,就是他飛了自己一硯台……那和尚說的非凡石頭原來是那個硯台!
金老師恍然大悟。如四腳蛇般撿起硯,又爬回角落。翻來覆去地研究這石頭。問你一句你能回答不?難道你能磨出五彩斑瀾的黑?那硯台紋絲不動,就是塊磨過的石頭,最多有點滑。
終於寶玉的長隨李貴忍不住進門,大吼幾聲,將鬧得最歡的庶子派瘋魔們給鎮住,再維持住了主流高端掌權派,教室安靜下來。其他仆從見有人出頭,且安頓了,便奮不顧身地衝進來將打鬥眾人隔開。
撕羅一番之後,厘清始作俑者乃金榮是也。
主要矛盾的關鍵人既已找到,寶玉便追問金榮底細。李貴哪肯明說?
秦鍾哭道,“有金榮在,我是不來讀書的。”
茗煙因先前受賈薔挑撥,汙言穢語惡了金榮,隻怕打蛇不死,便躲窗外揭底:金榮乃分家出去的賈璜夫人的侄兒-——連帶著璜大奶奶也被嘲弄了幾句。
眾人一起投之以藐視鄙視無視的目光與神色。可見原來那個金榮人緣不咋地啊,也對喔,邊緣人為搏出位,什麽幹不出來?金榮腦筋急轉。後台不硬,實力孱弱,還喜歡花樣作死,這就是原版金大少人設。
穿越到這貨身上……還是怪自己作死!怎麽就實名舉報貪汙腐敗呢?又沒貪到你頭上,公家的大米,就算沒人貪也落不到你碗裏。
風氣如此,憑你一頭蠻牛,能改變什麽嗎?你想做烈士還是苟且於草深林密之處?紀念吹哨人再轟轟烈烈,但人也死了.……也沒看到誰抵命啊。
李貴壓住茗煙,又刺了代班主任賈瑞幾句,便勸寶玉息事寧人。
秦鍾隻是不依,真嗲!偽娘!
寶玉卻知大族家長難為,你便是打滾喊冤罷課告狀也隻最多是兩敗俱傷的下場,反顯得你玉公子器量才具不足。
隻是那茗煙表現神勇,一副極品家丁模樣,將打群架都安排了,還知道煽風點火,隔山打牛,裏應外合,上樓抽梯,十麵埋伏,狐假虎威.……真真不是個東西。賈寶玉用“讚你今天有功、但是戰鬥力略顯不足、而且親自下場連累了本少”的眼光剜了茗煙一記,便一把推開賈瑞,高聲叫金榮來給秦鍾磕頭賠罪。
金老師遲疑,不知道怎樣應對寶玉才不使人懷疑這人的靈魂已經被穿越來的老鬼占據……原來的金榮,心比天不高,命比紙很薄,肯定是會磕下頭去認栽,然後背後找媽媽告狀,讓璜大奶奶去找尤氏賈珍族長夫人說理,最終讓秦氏賈蓉媳婦兒沒臉.……這個計劃雖然可能有用,但是變數卻多。璜大奶奶是親姑姑,自然這個麵子丟不起,一定會找補回來。但尤氏又不是賈蓉親媽,在秦氏麵前未必硬得起來。如果鬧得賈蓉甚至賈珍親自過問,自己這個前身闖的禍說過的“葷”話被掀出來,恐怕接下來就是整頓學堂,搞的不好就會被攆出去。
賈瑞哪裏將金榮放在眼裏,大刺刺地過來,一記黑虎掏心將金榮釘在牆上,一副你答應不答應老子都要壁咚你到死的樣子,“聽見沒?老子看你小子不順眼很久了。老子就納悶,怎麽就十處打鑼九處有你呢?”
茗煙起哄,“還不是薛大爺看不上他了就作怪。”
眾生大笑。薛蟠和原先那個金榮有染.……先吐為敬,嘔……怎麽破?
金榮道:“茗煙你……嗬嗬,過兩日薛大爺來了,你有種就把這話再說一遍給他聽聽,看他給不給你穿心一腳。”
眾賈又起哄大笑。
茗煙被李貴一腳踢到視線之外,道:“金哥兒今兒理虧,就道歉一聲,了結了這場官司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