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承繼東夷
人生甚短,如似夢兮,若能於世得樂,當幸。若能以樂遺後世,當成功矣!——華夏鼎世
帝俊看在眼裡,嘆在心裡,心想反正自己都這個歲數了,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在這個所謂的有生之年去做,所以乾脆就懶得去管伏羲等人今後的行為了。
「不管如何,那個雷澤地域我可不去了,至於你們這些晚輩願不願意去,就自行打算吧!」帝俊喝了一口自己釀的生果汁子。
伏羲和燧人相視一眼,都明白現在不是去雷澤地域的最好時機。眼下才走運的把東夷族這個龐大的氏族接過手,所以只能等,等時機成熟的時候再去。
這頓飯眾人吃的五味雜陳的,包括算是賺了個大便宜的伏羲也是一樣,都在思考著今後的事情。
飯後,帝俊單獨的把伏羲留在了身邊,說了一晚上的話……
天亮之後,按照帝俊的命令,所有東夷族總部的人,除了必要駐守的人外,全都聚集在了昨日那個鼎所在的廣場中。
雖然一夜未睡,但伏羲的精神卻出奇的好,看著早已經習慣的日出,也感覺格外的不一樣。
伏羲是一步一步走到石台上的,看著面前從未見過的景象,心中的感覺可想而知。
「眾族聽令!」僅僅四個字,就讓本已經嘈雜到極限的廣場,瞬間的停止了所有聲音。
所有人都是站著的,所有人都是仰視的,所有人都是帶著一絲奇怪的表情的。
伏羲知道,沒有人不想做首領,沒有人不想做領袖,但大部分人都是主動放棄的,在年輕的時候便放棄了。他們當中不乏有異常厲害的人,在由於很多的原因,比如環境,比如心境,必有性格,這些多方面的因素加起來,才使得自己能夠站在這個地方,受眾人的仰視。
廣場上的人分了很多的層次,越靠前的人等級越高,最前方的,當然是帝俊的九個孩子。而剩下的那位金烏,則還是負責整個廣場的安全。在九大金烏的旁邊,則是女媧這些伏羲派系的人,這些人的臉上的表情,都是說不出來的興奮,好像在做夢一般。阿貪帶著其他的阿姓兄弟在女媧等人的後面,臉上是一種說不出的表情,但是心裡,著實是安穩的。
由於廣場上擠滿了人,所以伏羲根本就看不到整個廣場的全部,目光所及之處也僅僅是廣場中央的那個鼎而已。
所以,在廣場最外圍的幾個人,伏羲是看不到的。
但那幾個人,卻能看到石台上的伏羲。
「常先,看也看不太清楚,還是走吧,晚了就完不成任務了。」一個手拿石頭,在刻木頭的人說道。
這位叫常先的撇著嘴看了眼旁邊的這位刻木頭的人說道:「你找什麼急,那雷澤地域又不是真的地獄,怕什麼?有我常先在,保證完成任務。你……你就好好的刻你的木頭吧!」
那位刻木頭的也懶得說了,更懶得看台上的伏羲了,而是把目光轉向了廣場中央,那個比人還要高一倍的鼎上面。
「常先,你不是想看的更清楚嗎?來,咱們往前擠一擠,你看到那個東西了沒有,就是廣場中間的那個!」刻木頭的手指著廣場中央的鼎說道。
常先也覺得在這個廣場的外圍也是看不清楚,所以便答應了下來,一同和刻木頭的那位使勁的往前擠。
伏羲還在廣場最高的石台上,開始了自己的演說:「諸位東夷族的兄弟姐妹們好,我本是伏羲氏族的族長,而東夷族也是我非常敬仰的氏族。今天是我三生有幸了,才幸運的接手如此龐大的東夷族。我想你們都很奇怪,是不是我會什麼仙術或是妖術,能讓你們的族長帝俊前輩如此輕易的便把自己繼承下來的族群,拱手送我。說實話,我到現在也是感覺自己在做夢一般。不過想想也是,人生在世,誰不是在做夢呢?區別在於,這個夢,是不是自己想做的,夢有沒有成為現實。每個人的夢看起來不一樣,其實都一樣,都是為了活的好一點,活的久一點。在我的人生閱歷中,有許多美好的回憶,也有許多糟糕的經歷,但我相信,我的路是光明的,而東夷族在我的帶領下,一定會繼承帝俊前輩的思想,繼續的光明下去。」
下面的金烏也好,女媧等人也好,都以為伏羲會說一些驚天地,泣鬼神的豪言壯語,來顯示自己繼任東夷族的情感。但沒想到的是,伏羲的宣言是如此的平淡,平淡的給人一種感覺,那就是接不接手東夷族,是無所謂的……
伏羲在台上倒是真的看起來很無所謂,所以台下的東夷族人,也漸漸的放鬆了心態,表情也不像剛來的時候那麼緊張了。所以廣場變得鬆懈了起來,這也讓常先和那位刻木頭的不用那麼費勁的擠了。
「哎呀,我說常先你慢點,你剛才還不著急呢,現在又開始著急了,你的性格就是這樣,時而淡定,時而暴躁,就像打雷一樣,怪不得首領叫你去雷澤地域呢!」那位刻木頭的,在人群中擠來擠去,還不忘刻這木頭。
常先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邊走邊刻木頭的那位說道:「你整天就知道研究些沒有用的,真要是打起來,你那套根本不行。難道你沒注意嗎?這位伏羲前輩的聲音洪亮,整個廣場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猶如雷鳴一般。這樣厲害的人接手東夷族,咱們首領的萬世大計,就很難實現了。」
二人說著說著,邊走到了廣場中央,那個鼎的旁邊。
這時候二人才發現,這個鼎可真是大啊。
二人摸了摸鼎,覺得從未摸過這種材質的東西。
「常先,這伏羲有多厲害我是懶得管,因為我想的比你遠。就拿你剛才說的萬世大計吧,即便咱們首領最後贏了又能怎麼樣?人嘛,早晚都會死,但我那個東西要是能成功,絕對比打贏還要重要,你信不?」這時候,刻木頭的終於把木頭上的圖案刻好了。
常先仔細一看,原來刻的圖案不是別的,正是面前這個鼎的形狀。
但常先是不知道這個東西叫鼎的,所以便問道:「倉頡,你刻它幹嘛?有用嗎?」
這位叫倉頡的人連頭都沒抬,而是專心的看著自己手裡那木頭上的圖案,慢悠悠的說道:「你懂什麼?這東夷族為什麼把這個東西放在這裡,肯定是有特殊意義的,我把這個東西的圖案先刻好,然後在自己琢磨叫什麼,等到萬世之後,後人都會這麼說的。」
常先知道倉頡就喜歡往後世想,而自己是只看眼前事的,所以也懶得搭理倉頡的這個話題,轉而一變,換了另一個話題:「倉頡,你說若是東夷族的和咱們開戰,咱們有幾分把握?」
「一分吧!」常先一直注意台上的伏羲去了,所以沒有注意,這個話,不是倉頡回復的。
「一分?不至於吧,打可能打不過,但跑是沒人跑得過咱們的!」常先還是沒有注意自己在和誰說話。
「說一分都是多的,要我說,就是零分,一點成功的可能性都沒有,還想跑?你試試你現在能不能跑得了?」常先這才發現,回話的不是倉頡。
於是常先把頭轉了過來,看到了讓自己絕望的一幕。
自己的族群倉頡,正被東夷族的人團團的圍住,而自己身邊,也就是剛才和自己說話的,是個中年人。
中年人看著常先臉上冒出的汗水,既冷酷又嚴肅的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季瑆,是東夷族首領帝俊的四兒子,負責警衛工作的。」
常先和倉頡也不是第一天來到東夷族的地界了,所以對東夷族還是比較了解的。而季瑆是幹什麼的,他們二人當然知道。
就這樣,常先和倉頡就被季瑆帶領的警衛隊,給押上了石台上面。
伏羲本來是以拉家常的方式在和台下的東夷族人聊天的,而且效果還不錯。
帝俊沒有說話,好像很享受伏羲這種平易近人的樣子。
「首領,父親,這二人不是咱們東夷族的人,在廣場閑聊的時候被我抓到了,現在是你去處理,還是教給伏羲首領處理?」季瑆不知道現在,到底應該誰來做主。
帝俊示意,讓伏羲處理,意思是自己已經是一個退休的,無所事事的老人了,不應該再越權處理族裡的事情。
季瑆便把常先和倉頡教給了伏羲,然後站在了伏羲的旁邊。
伏羲看著常先和倉頡,不知道此二人是做了什麼事情而惹到季瑆了,所以便問道:「他們二人是在哪裡被抓的?」
季瑆手指著廣場中央的那個鼎回道:「族長,就是那裡,那個東西所在的地方。」
伏羲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那個鼎的位置啊!」
一聽到鼎,倉頡立馬來了興趣,也是自言自語道:「原來這個東西,叫鼎啊!」
伏羲鬱悶的看著倉頡,心想這人的腦子是有問題吧,都這個時候了,自己下一步是死是活還不知道,竟然還有閑心關注鼎究竟叫什麼.……
「他們二人,都做了些什麼?」伏羲覺得,自己雖然現在接手東夷族了,但歸根來講,也不算是東夷族的人。所以不知道這二位都做了什麼事,才讓季瑆直接給拉到了台上來。
季瑆就把剛才在旁邊聽到的所有話都告訴了伏羲,順便告訴伏羲,東夷族對企圖刺探的人,不管是成功的還是不成功的,都是要處以極刑的。
在聽到極刑的時候,常先和倉頡的反應是極為不一樣的。
常先說道:「哼!真沒想到,原來東夷族的規矩還這麼的暴虐,好在我們氏族的人沒有歸順你們,要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隨後常先做了個要殺便殺的姿態,在也不看伏羲和季瑆了。
而倉頡的回復,卻更是讓伏羲驚奇:「我說你幹嘛老是擠我,原來是在聽我和常先的對話啊,你這太不要臉了!」
要說常先的硬剛使得季瑆很難受的話,那麼倉頡的話就直接讓季瑆的臉都丟光了。畢竟自己在東夷族這麼多年,除了上一任的警備護衛隊的頭目罵過自己,還沒有人敢這麼直接了當的說自己不要臉呢。
季瑆雙眼等著倉頡,又看了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常先,心裡的怒火愈發的強烈,最後到達了頂點。所以季瑆最終還是把首領的木棍抬了起來,想動手打這兩個出言不遜的外族人。
可讓季瑆沒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下狠棍的一瞬間,手裡的木棍卻不見了……
季瑆左找右找,找了很久都沒找到,所以便往台下看。
台下的幾位金烏都在努嘴,而努嘴的方向,就是伏羲所在的位置。
季瑆從伏羲的手裡拿回了木棍后便不停的思索,想著這個棍子是怎麼到了伏羲的手裡的。可想了半天,都沒有一點印象。
其實就別說季瑆了,就連台下的人,都沒有看清楚伏羲是怎麼把木棍拿到手的。
不過阿貪由於站位的緣故,多少看到了一些,知道伏羲是從季瑆的右後方出手,僅用兩根手指便把木棍給……順過來的。
阿貪的心裡,除了對伏羲又多了幾分敬佩之外,也多了幾分畏懼。因為這一路上都沒過伏羲出手,所以一直以為伏羲是那種運籌帷幄的首領型的,不適合在戰鬥中衝鋒陷陣的。而現在再看伏羲此刻那面帶微笑的樣子,便覺得這個人……真的是看不透。
伏羲是從倉頡的口中得知旁邊的這位硬漢叫常先的,於是便開口說道:「常先,我伏羲繼承東夷族,不是為了要滅掉其他氏族的,反而是想更加和諧的和世界上所有的氏族一起共同生存。你剛才應該也聽到我說的話了,人這一生就是一場夢,幹嘛要把夢用在暴力上面呢?」
常先本來聽到季瑆所說的極刑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的,但此刻一聽伏羲的話,心態立馬就變了。
季瑆還在提醒著伏羲,意思是這二人如果不殺的話,那麼台下的很多人,便會覺得新首領的身上沒有殺氣,會在今後的統治中,出現一些麻煩。
伏羲一直搖著頭,最後用廣場上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喊道:「諸位同族的兄弟姐妹,我伏羲都說了,而且說的很清楚,人這一生,就是一場夢,我伏羲希望你們所有人,都能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活一輩子。而你們能不能快樂和無憂,有很大一部分是取決於我這位新首領的。」而後伏羲把手指向了常先和倉頡:「你們看看他二位,雖然有過錯,但罪不至死。而且你們仔細想一下,他們二人的所作所為,是不是也是為了自己的氏族可以更好啊,對嗎?」
對!對的!說得好……!
台下響起了無數讚譽的話!
季瑆最後看了看父親帝俊,想讓他出點主意。
看看到父親帝俊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后,便後退一步,把整個舞台交給伏羲了。
伏羲問常先旁邊的這位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對廣場中央的那個鼎如此的執著。
常先把旁邊的倉頡介紹給了伏羲,而後又告訴了伏羲倉頡在他們氏族裡面是專門研究字的。就是把一個東西的形狀給刻在木頭上,然後給這個刻在木頭上的圖案起個名字,最後讓這個名字流傳萬世。
伏羲一聽就來了興緻,這不正是自己想把發生過的事情記載下來的事情嗎?
「倉頡,如果你願意留在這裡,我伏羲絕對歡迎。」伏羲看到自己說出這話之後,倉頡的臉上有些為難,於是接著說道:「如果不願意的話,那你也留在這裡一段時間吧,我有事要和你探討一下。」
倉頡看了看旁邊的常先,發現常先沒什麼反對的時候,便同意了伏羲的提議,暫且在東夷族裡待一段時間。
伏羲高興的很,真的高興的很。
本來以為這次東夷之行,會遇到什麼危險。尤其是在渡江前的江邊遇到的那位無名氏,更是讓自己的心裡充滿了疑惑和擔心。但沒想到的是,自己等人來到東夷族后,不僅沒有任何的危險,反而白白的撿了個這麼大的便宜。
自己還以為需要組織一支東夷族內的隊伍,來專門研究字,以方便把知道的事情記錄下來,好供後世觀賞。可偏偏陰差陽錯的遇到了這個叫倉頡的小伙,實在是上天的眷顧。
伏羲此刻的心情興奮到爆炸了,所以不知不覺的開始拍起手來。而等到自己注意到自己失態的時候卻發現,台下的很多人已經跟著排起了手,甚至還有人跳起了舞。
所以伏羲乾脆就大聲喊道:「來吧,今天是個好日子,讓我們高興起來,讓我們東夷族的明天,更好!」
伏羲話一說完,真箇廣場就爆炸了起來,所有人都歡快的跳了起來,有的人還唱起了歌。
而這歌聲確實是可以傳染人的,廣場中會唱的都一起唱了起來,整個廣場在太陽還未升到最高的地方的時候,就已經異常熱鬧了。
伏羲看在眼裡,樂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