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駿馬負圖
雖是牲畜，卻慶與君同行！——華夏鼎世
呼.……又有幾陣風襲來，吹得鼎又『叫』了幾聲！
由於知道這個鼎是沒有危險的了，所以這次鼎發出的聲音，眾人覺得還挺好聽的。
但好聽歸好聽，眾人的肚子還是咕嚕了起來。
女媧就問伏羲：「表哥，咱們，吃什麼啊？」
伏羲轉頭看了看元始天尊和道德天尊。
兩位天尊當然知道伏羲是問河湖在哪裡，於是就用手指了指一個方向。
伏羲說道：「走，帶你們向大自然討飯去！」
眾人知道要去摸魚了，於是就跟著伏羲一起走，包括靈寶天尊。
不久之後，眾人穿過了幾片小樹林，來到了一個靜謐的湖泊旁邊。
眾人才不管有沒有魚呢，先把身上的衣服丟盡了湖，好好地涮了一涮。
這個時候凸顯出來了不同的地域風俗了。
北邊的燧人和西邊的有巢穿的是處理過的獸皮，伏羲和女媧穿的是麻的，神農二者皆有，三位天尊穿的材質，亂七八糟的。
這些五花八門材質的衣物丟到水裡，伏羲和女媧當然沒有什麼，有巢和燧人就有點麻煩了，怎麼擰水都擰不幹。三位天尊最慘，身上的衣服由於被水浸泡后，直接散開了……
這下子真好，三位天尊都沒了衣服穿。
也沒辦法，誰都沒有多餘的。
還好有燧人，趕忙的在湖邊生了火，好讓三位天尊可以暖和一點。
咕嚕咕嚕，眾人的肚子叫的更頻繁了！
眾人未在火邊，邊取暖邊聽伏羲說捕魚的方法。
伏羲說道：「這捕魚一般有兩種，一種是釣魚，一種是網魚。」
女媧很早以前就聽說有這兩種捕魚方式了，於是好奇的問道：「表哥，你要用哪種呢？」
伏羲的首飾弄出個二來。
眾人以為伏羲要用第二種方式，但伏羲卻說兩種都用。
伏羲讓有巢和燧人去找些竹子來，然後讓神農去找樹皮和軟樹莖，自己負責偵查一下這個不大的湖泊。
說完后，伏羲便跳進了湖水裡。
撲通一聲，只見靜謐的湖水也僅僅是反映了幾下而已，便再次的陳睡了起來。
肚子越來越餓，幹活也就越來越起勁。
不一會，十幾根竹子和好多好多的樹皮與軟樹莖都拿到了湖邊。
伏羲早早的上了岸，並且說有魚。
有巢問伏羲這些個東西怎麼弄，伏羲便把這些東西都丟進了湖水裡。眾人不解，伏羲說得泡好一陣才能用。
女媧也是第一次看到原來就是身邊的些東西，就有大作用，於是問道：「表哥，你這些東西都是別人教你的，還是什麼？」
伏羲回道：「我用八卦算出來的！」
又是八卦，在伏羲的嘴裡，這個八卦無所不能。
也是太好奇了，女媧再問道：「那這個八卦，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吧！」
伏羲回道：「算是，也不算是！」
眾人更加不解了，所以都追問這個八卦的來歷。
伏羲看了看燧人，又看了看有巢，最後盯著女媧看了一會後說道：「當我知道，我可能不是燧人父親親生的時候，心情是格外低落的。母親在身旁的照看也感覺算是在贖罪一般。父母都沒有錯，我想這可能就是必須發生的事情吧，所以可以說從那個時候我就打算了解這世間的規律，也就是自然規律了。」
燧人若有所思，有巢嘆氣不止，神農在沉默，三位天尊不知所措。
最後還是女媧插話道：「這應該算是人性吧，表哥為什麼不研究研究人性呢？」
伏羲想了半天才說道：「不是不想，而是人性太複雜了，根本無規律可循，還是自然簡單點。」
女媧這才明白不是表哥不願意研究人，而是人太複雜。
伏羲說道：「我這個八卦也不是憑空想出來的，就在我心情極度煩亂，想出去走走的時候，母親送給了我一匹馬，說騎上這個，想走多遠就走多遠，所以我就騎著這匹黑白雙色的馬走天涯去了。」
三位天尊聽到伏羲也這麼說，心裡也變得激動了起來。
伏羲這時候又重新的在地上有手指畫出來了八卦的八個符號，然後說道：「這黑白駿馬的脾氣也挺大的，日行百里必不動，不過也好，可以趁機觀賞觀賞沿途的大好河山。」
女媧問道：「表哥遠行的時候多大啊，那時候咱倆認識嗎？」
伏羲回道：「是在咱倆認識之前我去遠行的。」
女媧疑問道：「那怎麼辦沒有見到您那匹黑白駿馬呢？」
伏羲有些失落的回道：「它跳河了。」
跳河？為什麼跳河？
三位天尊也是奇怪，馬這種東西他們三兄弟也是知道的，因為師傅養過。而且還知道這種動物的脾氣，它若不想讓你騎，你就是殺了它，它也不會跪服的。但若是它跪服一次，那麼它就會跟你一輩子，直到死為止。
但是三位天尊並未開口問伏羲，他們知道女媧會問的。
女媧也表示了自己的疑問，大體和三位天尊的差不多，都是圍繞著這種動物的秉性上面。
伏羲說道：「我和它一起跳河的。」
女媧和三位天尊隱隱感到伏羲經歷過一段危險到近乎危及生命的過往。
伏羲接著說道：「那時我在經過一條非常兇猛的河道，那條河的兇猛，我至今都難忘。以往遇到的河水再激流，也不急那條河的萬分之一。那條河的顏色也是異常渾濁，根本分不清是水還是沙，或者說是水又是沙。在遠行途中，我秉承著一個道理——萬路不離水，萬事要小心。我也嘗試過許多天沒有東西的感覺，但只要有信念，就可以頂過去的。但是若是沒有了水，那真是寸步難行。所以我這一路，其實都是順著水路或者河道在走的。說白了，水是什麼顏色的，我一清二楚。可到了那條沙河我就不敢肯定了，因為那河水的顏色有點貼近火的顏色，但比火的顏色渾濁多了。因為稀少，所以誘人，最終我帶著我那匹黑白駿馬暫住在了沙河邊上，想多休息幾日再另做打算。那時的我還不會燧人父親的生火之術，也不會有巢爺爺的築房之技，我就隨便找了個能夠躲風避雨的地方住了下來。然後.……」
伏羲沒有接著說下去。
在場的人都知道接下來可能有非常要命的事情！
可伏羲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就那麼僵持著。
最後還是女媧忍不住了，說道：「表哥，舌頭被你吃啦？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你是要急死我？」
伏羲看著女媧那調皮的樣子說道：「我不是不想說，而是被震撼了而已。」
震撼？何來的震撼？
眾人四處看了看，實在找不到震撼的來源在哪裡。
伏羲知道眾人都誤會了，所以就讓他們別亂找，被震撼的原因很複雜，得從人性開始。
一聽說伏羲也要從人性探討了，女媧的眼睛瞬時變得明亮亮的，期待的等著。
伏羲開口說道：「我從小就不信這世間有什麼神仙和妖怪，是個百分之百的唯物主義者，這種想法知道我獨自遠行的時候給破了。」
女媧插話道：「在沙河的時候？」
伏羲點頭回道：「在第一天的時候，那個沙河離我有一段距離，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沙河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有一天清晨，我聽見了近在咫尺的水聲。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遇到了危險，所以便翻身起來看情況，但沙土不知怎麼的，本是堅硬的它們變得異常柔軟，而且順著河水突然散開，我也就連人帶食物進了這沙河裡。進了這沙河，我就給自己下了閻王帖了，因為四周都是沙子，打的我渾身痛不說還看不清情況。」
眾人也感覺到了那種情況是在是難受，所以想知道伏羲是怎麼活過來的。
伏羲接著說道：「可是人吶，既然是有人性的，那就脫不開唯心主義。就在我變得越來越冷靜，越來越想活下去的時候，我被一個東西給抬起來了。」
一聽到東西，在場唯心主義最嚴重的的女媧有點害怕了。因為在這世間上，有很多東西或者事物是正常解釋不了的。
伏羲也怕女媧太過擔心，所以緊忙說道：「那個東西不是別的，而是我那匹黑白駿馬。」
結合之前伏羲的話，眾人明白了為何伏羲會說和他的黑白駿馬一起跳河了。
伏羲有些感嘆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的那匹黑白駿馬是什麼時候跳進沙河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我的，反正我就給它這麼舉著，舉了好一陣子。」此時伏羲從感嘆變成了傷心：「我是身子基本都在沙河之上，而它只有腦袋在。我永遠忘不了它的眼睛。雖然不斷地有河水襲來，衝擊到它的臉上，但是我分明看到了它在流淚。那時候的我即便累的已經不行了，但我知道，我必須活下去，至少要對得起母親送我的黑白駿馬。所以我奮力的雙腿一夾，駿馬吃痛一躍而起，在連續幾次之後，我終於跳上了岸。我不敢久留，便要離開那裡，但是啊，我的駿馬是走不動了。」
說到這裡，伏羲的眼睛濕潤了。
在場的人也是非常難受，幹嘛勸伏羲節哀……
女媧安慰道：「表哥莫悲傷，黑白駿馬不在，但表妹在，對不？」
伏羲笑了笑接著說道：「我之所以對這黑白駿馬記憶猶新，是因為這件事情對我的影響實在太大了，直到今日我都在琢磨這事情。」
聽到伏羲說琢磨這事情，眾人都感到疑惑？伏羲琢磨的事情不是自然規律嗎？怎麼還有其他的事情？
女媧把想法說給了伏羲聽，伏羲笑著說道：「這件事情，就是自然規律。」
道德天尊說道：「當然算是自然規律了，這世間的所有事情，都算是自然規律的。」
伏羲知道道德天尊已經明白了自己對於自然規律的理解，所以欣慰的說道：「你說的沒錯，這世間的所有事情，都是自然規律。但是我要說的是，那沙河脫險並不是普通的自然規律，而是在我心中的一個起點。」
「起點？」眾人都疑問道。
伏羲說道：「是起點。我的八卦，也就是對於這世間的所有看法，就是從那沙河脫險之後開始的。」
眾人知道這是一個徹底了解伏羲的機會，所以都緊繃著神經等著伏羲開口。
伏羲指著地上的八卦說道：「我給你們畫的那八個符號，就是我脫險后，黑白駿馬身上留下的。」
眾人明白了，這八卦符號不是伏羲創造的，但也是伏羲創造的。可為什麼黑白駿馬身上的符號，伏羲之前沒有注意到呢？
伏羲當然明白眾人的想法。所以解釋道：「我敢肯定，那黑白駿馬的身上本來是沒這些符號的。因為那是我第一次騎馬，我才知道原來人和動物可以相處的那麼融洽，所以我里裡外外仔細看了我的那匹黑白駿馬，除了黑色就是白色，再無其他顏色。而我在沙河脫險之後，我發現我的黑白駿馬身上有了這些符號，所以我那時在想，應該是它潛入沙河裡救我的時候才出現在身上的。」
女媧雖然是唯心主義者，但此刻也做了一次唯物主義者：「那會不會是你的那匹黑白駿馬身上本來就有，但你不知道，結果它下去救你的時候身體被水衝擊了，才露出那些符號的？」
伏羲說道：「不可能的，遠行沿途中，遇過幾次暴雨，那種暴雨的程度能把你的身體刮下一層皮來，所以我斷然相信，是在那沙河裡才顯現出來的。」
道德天尊問道：「會不會是在沙河裡，你的那匹黑白駿馬被河裡的沙子給划的？」
伏羲說道：「有這個可能，但是幾率極低。你們想想，周邊都是河沙，怎麼就偏偏的劃出這麼些符號？所以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伏羲等了半天：「可能是巧合吧。」
眾人都知道伏羲沒有說實話，也知道伏羲為何不說實話。
因為伏羲是個百分之百的唯物主義者。
但不承認又怎麼樣呢？這件事能從唯物主義找到答案嗎？
伏羲知道自己的話沒法成立，但他實在不想做唯心主義者，所以只能接著往下解釋道：「那黑白駿馬由於要馱著我，所以身體一直在沙河裡，就連整個馬頭也不斷的被沙河之水擊打著，這馬雖然聰明，也通人性，但畢竟不是人，不懂得閉上嘴憋氣，再加上我不斷的夾擊它的腹部，想快些逃脫危險，導致它喝了不說河水，整個身體都被沙河之水給撐大了。」
眾人想了想當時的場景，能把一匹駿馬的身體都撐大了，那得喝多少沙河之水。尤其是最後那脫險一躍，黑白駿馬不知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怪不得伏羲會學著它的樣子流淚呢。
伏羲說道：「這也就是脫險后，那黑白駿馬死活動不了的原因了。因為沙河裡不光有水，還有沙。我記得第一次聽目前說過救落水之人後，最先要做的就是把落水之人肚子里的水給排出來。方法是用手擠壓人的胸口，肚子等。被救之人身體里的河水排的越多，被救活的希望就越大。但我當時真的不知道怎麼去救一匹馬，那時我看馬的肚子都快撐爆了，所以便以它的肚子為準使勁擠壓，以此來緩解黑白駿馬的痛苦狀態，從而祈求能救它的性命。可到了最後我才發現，它肚子里的根本就不是誰，也可以說不完全是水。」
眾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在那種沙河裡面，不是水就是沙，既然水排出來了還未見效果，那麼結論便只有一個——黑白駿馬的肚子里，儘是沙子。
那得多痛苦啊！
伏羲也知道此刻眾人明白自己心中之痛了，所以便說道：「我知道我那新朋友是救不活了，因為我實在沒有辦法把沙子也排出來，除非把它的肚子割了，然後把沙子挖出來，要不然它就得撐死，對的，他是被撐死的。」
撐死的！
伏羲突然感覺自己的話里竟然有話，不禁的怔住了。
眾人正感覺伏羲的言辭有問題的時候，便看到伏羲有那種表情。因為伏羲從來不會一個詞連說兩遍的。
女媧碰了表哥一下，示意他別光思考不說話，但伏羲就是在自言自語——原來是這樣。
不斷的說這麼句話，導致女媧認為表哥伏羲是不是想起了當時的什麼恐怖場景了。
沒有人敢繼續的打擾伏羲，只能靜靜的等著。
不久之後，伏羲擺脫了那惶恐的樣子，重新的回顧了自信的神態，而且此刻的自信，比往常更加的顯眼。
伏羲說道：「我之所以一直在研究自然，就是為了確認心中那種唯物主義的思想，可看到自己的黑白駿馬最後的樣子，唯心主義的思想就不斷的浮現在我的腦海里。因為脫線之後的駿馬身上的圖案，是在解釋不出來。但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當時的情況是我想錯了。」
女媧問道：「那快說，我一定要看看錶哥你是怎麼翻身的。」
伏羲笑著說道：「因為脫險后，黑白駿馬身上出現在那些符號，並且顏色竟然是灰色，就是是石頭的顏色，所以我一直因為這樣唯心主義的事情耿耿於心到現在。而就在剛才，我終於想明白了，這本身就不是唯心主義的事情，它就是唯物主義。」
道德天尊問道：「是跟沙有關係嗎？」
伏羲讚賞的看著道德天尊說道：「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那駿馬肚子里的沙太多，撐碎了駿馬的骨頭，然後骨頭在駿馬縱身一躍的過程中撐破了身體，擠了出來，由於受力點不一樣，導致駿馬背上的斷骨不一樣，所以展現的形態也不一樣。」
眾人都想了想伏羲那視為八卦的八個符號——雖然相似，但都不同。
女媧問道：「表哥，真的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伏羲回道：「沒有其它的了，而且我可以確認，那些類似石頭的顏色就是擠壓出來的馬骨。」
女媧繼續問道：「那後來那匹黑白駿馬錶哥是怎麼處理的呢？」
伏羲悲傷的說道：「既然自然選擇了它在那裡，那我也就只能順從了。我把駿馬背上的符號記了下來，便朝它拜了拜就離開了，我知道這是它最好的歸宿。而且我走後沒多遠，那片剛才還算安全的地方便被沙河淹沒了。我知道，我的黑白駿馬回家了。」
眾人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