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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不死不休

  廖亞先見此心中已經大亂,眼前之人他壓根就未見過,更別提有什麽恩怨,怎的此番找上他來也不知是何目的。最要命的是,自己還要去尋那寧勳三人,若是遲了還不知會發生什麽變故。


  “這位好漢,你我素無瓜葛,為何逼人太甚?”廖亞先道。


  淩絕頂聽廖亞先既不動兵器也不作勢要鬥,衝著身旁的柳二娘笑道:“我便說此人膿包一個,那言北辰還在我麵前胡吹大氣,道這廖亞先是個人物,我瞧著也不外如是。”


  柳二娘幹笑一聲道:“老大說的在理。”


  廖亞先見淩絕頂提到言北辰的名字頓時傻了眼,難不成這夥人是他叫來殺自己的?可仔細一想又覺不對,那言北辰若是聰明就該等他北方的援兵抵達,怎會半路尋了這些人?

  “這位好漢,認得那言北辰?”廖亞先試探道。


  淩絕頂斜眼睥睨,冷笑道:“是又如何?”


  “那言北辰與我素有嫌隙,我怕好漢受了他的挑撥所以才……”


  廖亞先話還未完卻聽淩絕頂已經不耐煩地擺手道:“什麽挑撥不挑撥的,我但聞厲害的好手,就忍不住技癢,既然你就是廖亞先,那便出招與我打一場吧,不要囉裏八嗦個不休。”


  廖亞先心中一緊,暗道此人真是個莽夫,不知那雲眠霞是如何敗在這些人的手中的。可如今自己手無寸鐵,要想在這群人手下脫身卻是難於登天,還需另想辦法。


  “這位好漢倒也是性情中人,隻是這比試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現在這三樣卻是樣樣都沒有。若是閣下贏了,也隻怕勝之不武。若是在下僥幸贏了,那更是……”


  淩絕頂聽見這話,嘿嘿一笑:“你這老頭倒是有趣得緊,就憑你也敢談贏字嗎?你倒是說說這天時地利人和,哪樣不對了?”


  廖亞先見對方上鉤,幹咳一聲款款說道:“一者,在下剛動過武,這體力未在巔峰之態,是以有違天時;二者,此處樹木亂石叢生難以施展武功,是以有違地利;三者,在下用的煙杆作為武器,現如今卻手無寸鐵,是以有違人和。所以,方才我才說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你我均不占。”


  淩絕頂略一沉思,覺得也有幾分道理,他與一夥兄弟到達這鎮上,好酒好菜吃了一頓,還困飽了覺,精神頭可是足得很。想必是這廖亞先剛與人才鬥了一場,所以才不願與自己動手。


  淩絕頂不想占廖亞先的便宜,便道:“你說的倒有幾分道理,這地利之說倒也好辦,你我移步到林外即可。若是還不如意,到那山頂的浮雲寺去,想必那處地方肯定寬敞得很。再者,你既然說自己以煙杆為武器,卻也不難,我的弟兄也有好這一口的,給你一杆便是了。”


  說罷,淩絕頂一招手,身後的弟兄便從懷中掏出一杆煙杆出來,朝著廖亞先丟去。


  廖亞先愣愣地接過,本想著找個借口不打,卻被此人三言兩語都給說脫了過去。而且,那山上的浮雲寺他是萬萬不能去的,這些人若是發現狄秋在山上,那自己運營良久的計策豈不全然白費?

  “怎麽說?百丈木先生還請移步吧,還等著我請你不成?”淩絕頂道。


  廖亞先有苦難言,若真的上了山去,自己再輸在這廝手上,且不說丟了自己的臉麵,到時候哪裏還有餘力去找那寧勳幾人?


  廖亞先長歎一口氣,心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又何苦拉不下這張老臉呢?於是口中道:“這一戰便不用打,算我輸了吧。”


  “什麽叫算你輸了?”淩絕頂怒道,“方才是你說這天時地利人和不妥,我皆依你變化了,怎還是不打,就要認輸?”


  廖亞先道:“我方才才遇了一場惡鬥是以現在沒有餘力,便是答應與你一戰也贏不了,不如提前認輸的好。”


  “廢言,廢言!”淩絕頂惱怒不止,“早要認輸你與我說這麽多話做什麽?”


  廖亞先隻是淡淡道:“現在說,也為時未晚。”


  “好,二娘你便去看看這廖亞先的身體情況,若是他說的沒假,我便放他一條生路。”淩絕頂衝柳二娘道。


  柳二娘知道淩絕頂的脾氣,今日若不與這廖亞先打上一場,決計是不會罷休的了。若拂了他的意,隻怕事後還要怪罪自己。隻是她沒有想到,老大會讓自己去察這廖亞先的情況。


  柳二娘攥了攥拳頭,鼓起勇氣走向那廖亞先,將手搭在廖亞先的脈門隻上。可這廖亞先哪裏經過了什麽惡鬥,不過是偷襲了了生大師一掌,現在早已經恢複過來。


  淩絕頂緊盯著二人,口中道:“若是教我查出,你沒有……”


  淩絕頂話音未落,隻見柳二娘走到近前,廖亞先忽然出手反扣住柳二娘的手腕,將其朝著自己一拉,擋在了身前。廖亞先是打穴的好手,認穴極準,這一扣剛好扣在關鍵穴道之上。柳二娘頓時渾身一軟使不上力氣,已然完全被製住。


  淩絕頂驚呼道:“老賊你做什麽?”


  “閣下實在逼人太甚,無論如何你都是要與我一戰。隻是今日我有要事在身實在無法奉陪,還望閣下能抬一抬手。否則,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卻要在這樹林裏香消玉殞了。”廖亞先冷笑道。


  廖亞先隻當這柳二娘是淩絕頂的姘頭,隻要將她掌控在手中,就不怕他不答應放過自己。卻不知淩絕頂與柳二娘兩人早就心生嫌隙,這番威脅卻是廖亞先一廂情願罷了。


  淩絕頂正愁沒有借口動手,一見柳二娘被擒,心中閃過一絲憂慮,但更多的卻是興奮。這廖亞先一見人去察探他的情況,就急忙出手,已然不打自招方才說什麽經曆了一場惡鬥都是謊話罷了。現在自己出手,便沒的什麽占便宜之說了。


  “這可是你自找的!”淩絕頂鋼刀一展,已然劈頭砍來。


  廖亞先驚了一跳,這一刀全然不顧他手中柳二娘的安危。若是砍實了,兩人都要死。於是,趕緊撒手將柳二娘推開,手中煙杆抵了一招。


  淩絕頂哇哇大叫道:“老狐狸,這下看你跟不跟我打?”說罷又是一刀刷刷砍來。


  廖亞先左支右絀,未戰之前已經露了怯意,這被逼得這真打將起來,更是全無章法。


  淩絕頂來勢凶狠,幾刀都直逼要害,這哪裏是比武,分明是要取廖亞先的性命。廖亞先手中煙杆回護,已然知道此人要以命相搏,自己別說守著不敗,隻怕這性命也已在懸崖邊上。


  廖亞先隻能全力以赴,手中煙杆雖不趁手,卻也是用慣的兵器,總比赤手空拳來的好。手中一勾一帶,左斜身搖點向淩絕頂的下脅。


  淩絕頂喊了一聲:“好!這才像話。”手中直刀相接,打在煙鬥之處,頓時火星交迸,化解而去。


  廖亞先鬥誌激發,手上也迅捷起來,撩著煙杆而起,身如猿猴騰挪步展,巧迎巧打,不落下風。


  淩絕頂打得興起,刀掌並用,近招還掌,遠處進刀。廖亞先知對方是好手,不敢鬆懈,急忙將手指插入那煙鬥之中,使出煙霞六式。


  淩絕頂從沒見過這般奇怪招式,被廖亞先踢中一腳,頓時怒上心頭。手中鋼刀回撤,掀往廖亞先的手腕。隻道打落他這兵器,自己將立於不敗之地。


  廖亞先亦非等閑之輩,摶著煙杆急忙招架,隻聽得“叮叮”兩聲,準確抵開刀刃,沿著刀脊一壓,直捅向淩絕頂心窩。


  這一招甚是毒辣,淩絕頂急忙撒手放刀,左手一掌打向那煙杆。頓時,手心一陣劇痛襲來,半隻胳膊都酸麻不止。


  廖亞先以為得逞,忽然蓄力衝前,橫招一攔,打在淩絕頂的腰間。淩絕頂隻覺一個巨力撲來,急退兩步,右手又跟著還了一掌。


  廖亞先又是急攻,淩絕頂失了兵器卻不膽怯,運起雙臂與廖亞先纏鬥。廖亞先煙霞六式,端的厲害無比。淩絕頂又被煙杆打在脖頸處,人身稍斜,急忙反手要去握那煙杆。


  廖亞先最知自己這打穴手法的短處,若一落近戰,便施展不開,趕緊腳下連退躲開淩絕頂那一抓。


  淩絕頂身後眾人見老大落了下風,都紛紛呐喊助威,其中一人拔出刀來朝著淩絕頂擲去,口中喊道:“老大接著!”


  淩絕頂見空中刀光一閃,卻是一掌將那柄鋼刀打落在一旁,口中道:“不用管我,我自料理他!”


  廖亞先見他狂性大發,自己非得速戰速決。足下一點,飛身上前,如鷹隼撲兔,高下而去。


  淩絕頂愣是不怕,舉臂來擋,另外一隻手已經蓄積真氣,就要拚招。廖亞先手發虛招,忽然回撤,足下一個梯雲而起,在淩絕頂的臂上一踏。淩絕頂另外一隻手急忙打出,卻打了個空。隻見廖亞先已然在自己頭頂倒掛下來,點在他右肩之上。


  淩絕頂哎喲一聲,吃力不住,單膝跪倒在地。廖亞先知是機會,翻身倒絞,煙杆伸出就要點淩絕頂背後。卻見,淩絕頂似身後長了眼睛,反應端的快速無比,急忙一個滾身躲到一旁。


  雖然凶招已避,自己這右半身卻怎麽也使不上氣力。想必這穴道已經被廖亞先點住,若不及時用真氣衝破,行動定會受製。


  廖亞先見機會已現,又是搶攻而來,煙杆破風而來迅捷無比,這一招打的便是淩絕頂的右眼。淩絕頂還未回力,這一招屬實危及。竟直接不再站起,側身倒下一腳踢出。


  廖亞先若要得手,淩絕頂這一腳定是要中。與取敵一目相比,這一腳端是必受不可。可廖亞先卻也一個翻身,倒在地上,淩絕頂已然一腳踢空。


  廖亞先見自己勝勢已定,不想浪費氣力,若受這一腳待會兒去尋寧勳等人,隻怕還不穩妥,隻是將這取勝之機就這樣放了過去,想著再尋良機製敵。


  淩絕頂見廖亞先這般打法,隻當對方瞧他不起,見廖亞先落地,竟然迎著臉頰而上,似逼著廖亞先取自己那眼珠子不可。


  機會轉瞬便逝,廖亞先豈會錯過,以為淩絕頂氣急敗壞已然昏了頭。趕忙一杆猛出,直戳淩絕頂的招子。這一招不偏不倚,正好將煙嘴戳入淩絕頂的眼睛,已然將其戳瞎。


  淩絕頂慘叫一聲,手下卻沒停頓,一把抓住那煙杆再不鬆手。廖亞先嚇得魂飛天外,沒想到此人竟狂暴至此,此時再要抽手卻已經不及。


  隻見,淩絕頂攥著煙杆直墜,想要就此拗斷廖亞先手中兵器。這煙杆畢竟不是廖亞先特質的那柄奇兵,手指從那煙鬥處脫出,人也被帶著向淩絕頂一摜。


  身後眾人驚呼一聲,隻見淩絕頂左手狠狠一掌,直打在廖亞先的心窩。廖亞先瞪著眼睛難以置信,這劇痛之下淩絕頂竟還有餘力出招,整個人立時被打得翻了出去。


  他不知,淩絕頂練的其實是外家功夫,那鋼刀不過是個幌子。其內力之強,連那戚成海也要忌憚三分。一掌打在心口之處,頓時教他五內劇顫,身似要裂作數塊。


  淩絕頂緩緩從地上站起,將那煙杆從眼中硬生生地拔出,血水汩汩湧下,直滴落在草地上。


  廖亞先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嘴角也掛著血跡,眼看著淩絕頂緩緩朝自己租來。竟然伸手入懷,還想要摸身上的暗器。


  卻見淩絕頂狂笑一聲道:“百丈木廖亞先也不外如是,今兒個世上便少了一個煙鬼了。”說罷,將那手中的煙杆拗成兩截,擲在廖亞先的身上。


  廖亞先目眥盡裂,這一幕何等的似曾相識,當初戚成海、狄秋也像今日這般將他的煙杆毀在自己的麵前。他輸了,輸得一塌糊塗。


  屈辱、不甘、惱怒齊上心頭,廖亞先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縱橫江湖數十載,最後竟死在眼前這個自己連姓名都不曾知曉的人手中。


  隻可惜,隻可惜到最後,自己也沒有一睹那雷火石的真麵目。廖亞先動了動手指,手指上還殘留著黑色的煙灰與長年來吸食土煙的煙氣。臨了,他忽然想著再抽上一口,卻是再也做不到了。


  難道自己真如淩絕頂所言,自己真的不過上一個煙鬼罷了。


  廖亞先恨恨地軟在地上,身子再不動彈。隻是那雙眼睛卻是死不瞑目,望著頭頂的古鬆。


  一隻青鳥,從他的頭頂上掠過,口中銜著新鮮的蟲子,回巢哺育新生的小鳥。一切仿若輪回,一處身死,另一處亦得新生。因果循環之中,廖亞先已然無法再去回想,自己當初是否該去參加那王洛生的英雄大會。又是否該對那雷火石如此執著,追狄秋到這浮雲寺來。


  直到廖亞先氣絕,淩絕頂終於支撐不住倒在地上。身後一行人這才趕緊圍攏過來,取出丹藥喂淩絕頂服下,幫其裹傷。


  “二娘,雖然這般勝了卻是慘勝,隻怕上麵的浮雲寺暫時是去不得了。”淩絕頂虛弱道。


  柳二娘默默無言,淩絕頂不顧自己安危揮出的那一刀,已經斬斷她與淩絕頂之間所有的信任。他們二人之間的緣分已經盡了,又或許早在那晉州城外的破廟之中就已經盡了。


  “老大,你看這老頭的懷裏有一封信!”忽地一名屬下喊道。


  淩絕頂道:“什麽信?取來給我看看。”


  淩絕頂屬下本就是土匪強盜,既然廖亞先身死,也不忘在他身上尋些財物。廖亞先臨死之際還想著要偷發暗器,卻因手中已經力竭無力發出,無意之中倒把狄秋的那封信帶出了懷。自是,淩絕頂的屬下還沒找到其他,便先看到了這封信。


  淩絕頂接過信來展開一看,瞬間麵露喜色,身上的痛感頓減。口中道:“好啊,原來狄秋這小子竟躲在這浮雲寺當真,這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手下人一聽這狄秋就在山上的浮雲寺之中也都興奮起來,可是見老大傷重如此,又不由地擔心道:“老大,現在你受了這麽重的傷,我看還是暫時不要去這浮雲寺的好。”


  “哈哈哈……我這傷小事而已。”淩絕頂笑道,“晾在這姓廖的老兒與我打得痛快,就當送他一隻招子陪葬好了。”


  手底下眾人知淩絕頂的脾氣,隻是賠笑不敢答應。


  “你們幾個,把我那眼珠子,還有那煙杆拿去與廖亞先一並埋了,他這也不算白死一場。”淩絕頂又道,“記得不要拿他身上半分半厘的東西,這般是我比試贏了他,不算是咱們劫道殺的人。”


  手下人聽了,隻好又把剛從廖亞先身上找來的東西又塞回了他的懷裏。其實,廖亞先身上除了一些碎銀以外,隻餘得幾包煙絲,倒也沒什麽值錢的物什,自是大夥也不放在心上。草草掘了個坑,將廖亞先與淩絕頂的眼珠和那兩截煙杆埋了。


  一旁的柳二娘緩步走到淩絕頂的身旁道:“老大,我有話要對你說。”


  “二娘,我知你要說什麽。”淩絕頂又不是傻子,早已經看出柳二娘的心已經不在此處。


  還未等柳二娘說話,淩絕頂又道:“隻是你可知道,說出那番話後,就再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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