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賭局
“大哥!我們若真要獨吞這雷火石,那何必還回來找你了,不早點遠走高飛的好?”柳倩喉嚨仿佛被什麽扼住了,聲音竟節節嘶啞,“我們二人跟了你那麽多年,我們的為人你是知道的。”
淩絕頂想了一想,若就這樣便把這兩人處死,未免寒了這麽多弟兄的心,倒也不是劃算的買賣了,於是哼了一聲:“我不知道你們在盤算什麽,也不想去知道。我們走南闖北做下大案無數,若是信不過你們我也沒有今時今日。但不追究不代表我就好蒙騙好糊弄,這一回我且放你們一馬。若有下次,下場猶如此刀!”
淩絕頂手腕一抖,內力蓬勃而出,隻聽“當啷”一聲,手中鋼刀斷成了兩截,刀刃那一半掉在了地上。這一手隻教在場的人都汗毛直立起來,這樣的內力怕是雷行雲也要遜上一些。
張痞子望著掉在地上的短刀,畏縮著口中連連應道:“絕沒有下次,絕沒有……”
柳柳倩卻說:“這次也沒有背叛,何來下次,張痞子你糊塗了。”
張痞子愣了愣,腦子沒有轉過來,口中應道:“是是是,這次也沒有。”
淩絕頂哼了一聲,將手中斷刀柄擲在了地上。狄秋心中不禁惋惜,沒有離間這幾人的關係。這淩絕頂不愧是這夥人的大哥,馭下確實有一套。這番恩威並施,教人心服口服,不管柳柳倩與張痞子有沒有背叛他,今後決計是不敢了。
“狄秋,現在你落在我的手中,是服還是不服?”淩絕頂問道。
狄秋卻是不正麵答,卻道:“有一言我必須要說,隻是怕你不愛聽。”
“你知我不愛聽,那就免開尊口了,乖乖把雷火石交出來,我便給你個痛快。瞧你這細皮嫩肉的樣子,我看也受不了什麽折騰。到時候受盡苦楚,橫豎還是要交代。”
狄秋輕蔑地一笑:“你卻也別嚇唬我,既然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我不信你敢動我分毫。”
“瞧你武功平平,嘴巴倒是硬。”淩絕頂怒道,“你真當我不敢動你?”
見淩絕頂動了火,深知他脾氣的張痞子說道:“老大,那小子說將雷火石藏在他的褲襠裏,要不咱們先搜一搜吧。”
柳柳倩一巴掌扇在張痞子的臉上:“你這渾貨,當初被他騙的事情這麽快就忘了嗎?你還信那雷火石在他身上?”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把張痞子打懵了,他捂著臉說:“那雷火石不在地窖裏,可不就隻能是在他身上嗎?難不成還能長了翅膀飛了?”
這一番話卻教狄秋覺得有趣,這人卻還當那雷火石就在自己的身上。不過想想也能理解,那時隻有自己一人從地窖裏脫身,黑目淩身中劇毒動彈不得,自然不會是他拿的。
除非是他自己沒有找個仔細,卻被張痞子下去取那些財寶時自己偷藏了。但瞧這人性子耿直,還愚忠於這淩絕頂,不像是會生出這樣念頭的人。那這雷火石究竟身在何方?狄秋直到現在也想不明白。
淩絕頂對張痞子道:“那時從地窖裏出來的確定隻有他一人嗎?”
張痞子沒有遲疑,點頭道:“當時他與另外一人下到地窖裏頭,隻是另一人身上中了毒針,我下去救他的時候已經是神誌不清,我想不會是那人拿的。”
“救人?”淩絕頂奇道,“當初你告訴我,這小子分明是自己爬出來的,怎麽變成是你救的?”
張痞子忙道:“不是他,是他那朋友,之前我在那天臨教裏與王盤山相鬥,是他那位朋友出手替我擋了三枚暗器。後來他和狄秋都摔到那地窖裏去,所以我便救他一命,算還了人情。”
“哼,你倒是有情有義。”淩絕頂道。
張痞子還當淩絕頂在誇他,摸了摸頭笑道:“一碼歸一碼嘛。”
“既然如此,那先把他身上搜幹淨了。”淩絕頂下令道,“不隻是他的褲襠,還有糞門裏頭,頭發裏頭也都找了,最後再喂些瀉藥和糞便,教他吐瀉一番。”
狄秋一聽要喂他糞便和瀉藥人都嚇傻了,驚恐地說:“那雷火石當真不在我身上!”
淩絕頂哪裏會聽他囉嗦,上去一把薅住他的頭發:“這可由不得你了,我看你這小子詭計多端很不老實,等我手下擺弄完了,就知道有沒有了。”
一旁的雷行雲見狀不由地哈哈大笑:“狄秋,枉你聰明一世,到頭來卻落個被人喂便溺的結局。”
淩絕頂道:“你休要狂妄,別忘了你現在還是我的階下囚。待會兒便拿你的性命去祭我那些死在晉州城裏的兄弟。”
雷行雲麵無懼色:“你們不過是一群蟊賊,若不是被你偷襲,我武功上可不差你。”
雷行雲這一番話倒勾起了淩絕頂的興趣:“你的意思是,要是單打獨鬥,我未必能贏你是嗎?”
赤砂知雷行雲武功高強,若是與這淩絕頂比,勝負卻也是五五之數。於是趕緊替雷行雲答道:“那是自然,就連那北極門的掌門言厲,也敗在我們門主的陰陽兩儀刀法之下。”
“北極門?我倒是沒聽說過這個門派。”淩絕頂道。
柳柳倩見狀,忙勸道:“大哥不要聽這人挑釁,當下最要緊是取了雷火石速速離開這晉州城,不然……”
淩絕頂擺了擺手打斷柳柳倩,隻是說:“這晉州城的人物全癱在那王洛生的府邸呢,卻還有誰能攔得住我呢?他既然不服,那就與他比試一番,教他死也死個明白。”
不多時,王洛生便被淩絕頂手底下的人
“你們幾個把網扯了,放他出來。”淩絕頂一聲令下,手底下的人便把網解了開來,將雷行雲放出。
“說吧,要比兵刃還是拳腳?”淩絕頂道。
雷行雲活動了一下手腳:“這隻單純比試,卻有些無趣,不知閣下覺得如何?”
淩絕頂道:“那你說說看,有什麽花頭可以耍弄的?”
雷行雲想了想道:“不如這樣,我們比試個三場,每一場各賭一個人。”
“賭一個人?怎麽個賭法。”淩絕頂落草十餘年,平日裏與燒殺劫掠來的財物不計其數。除去花銷出去的,剩下便是和手底下的人賭錢取樂,而且賭品很好,從來沒仗著自己是大哥的身份賴過賬。自是手底下的人,與他親人兄弟,都願舍命跟隨。這雷行雲一提到賭人,這還是他從來沒有試過的,頓時意興情燃,躍躍欲試起來。
那柳柳倩心思細密,聽雷行雲這麽一說,覺得其中有些蹊蹺,便道:“老大小心上了他的當。”
淩絕頂掃興地道:“你還怕這幾人插翅飛了不成,賭便賭了,卻怕什麽?”
柳柳倩見勸不住,也沒了法子,隻好站到一邊去不再說話。
“淩大當家可準備好了?若是答應了可沒有後悔的。”雷行雲問。
“我淩絕頂這輩子就沒有做過後悔事,你且不要囉嗦,快快說來怎麽個賭法。”
雷行雲心中甚喜,道這光頭雖然爽快,卻不知這十賭九詐,隻要是賭的,就沒有不輸的。自己且慢慢把他騙入甕中,教他做下這輩子第一件後悔事。
“這規矩很簡單,比試三輪,每一輪都賭上一個人來,贏的一方可以把輸的一方押上的人任意處置。三輪比試,誰先贏兩輪,那便勝出。”雷行雲款款道。
淩絕頂點了點頭:“規矩倒是不麻煩,隻是你的賭注可在哪裏呢?”
雷行雲想了一想,若要賭錢卻也沒什麽意思,這群人怕是個個都有些家底,對平常物什肯定不感興趣。便指著赤砂道:“我這屬下對我忠心耿耿,而且武功也不賴,會製毒也會解毒,手底下暗器功夫也不錯。你看他可否做賭注呢?”
赤砂一聽這話急道:“門主,我對你可忠心耿耿呀,我從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拿我做賭注可萬萬不可。”
雷行雲見狀罵道:“既然對我忠心耿耿,那就聽我的吩咐,你就當我一定會輸嗎?”
這一句話卻教赤砂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忠心,到頭來不過是雷行雲換得性命的棋子。聽了這話,隻覺得心寒不已,垂下腦袋默默無語。
淩絕頂一聽,讚道:“好氣魄,你這賭注我承認了,現下那便輪到我下注。”
淩絕頂環顧四周後,忽指著張痞子道:“我這手下跟了我十餘年了,辦事倒也還利索,你瞧著如何?”
張痞子這邊聽淩絕頂拿自個兒做賭注卻不氣惱,竟滿口答應了下來:“我老大這賭注可比你押的大了,你可要加碼才是。”說完還哈哈大笑了起來。
手底下的人都知道老大的功夫如何,也都跟著笑了起來。隻有柳柳倩用胳膊肘頂了頂張痞子:“你個蠢貨,真就沒腦子。”
“嘖!”張痞子不耐煩道,“你還信不過老大嗎?來來來,我這裏開盤,兄弟們到我這裏下注,一賠十,瞧這第一輪誰輸誰贏了。”張痞子興致勃勃地吆喝道。
這群人皆是嗜賭成性,聽張痞子這麽說,紛紛從懷裏掏出銀兩,朝著張痞子這裏走來,但各自下的都是賭的淩絕頂贏。看樣子,不僅是為淩絕頂助威,也是對他們的首領信心滿滿。
等收好銀兩,張痞子對淩絕頂道:“老大,我這番卻不押你了,這自古以來,莊家沒有押自己的說法,不然是把財神爺爺拒之門外了。”
淩絕頂大笑道:“那我瞧著你這番卻是輸得褲衩也沒有了。”
雷行雲思潮起伏,心道這群人真不愧是一群亡命徒,賭到自家人的頭上竟然還如此滿不在乎。於是道:“那淩大當家,我可否也下注呢?”
淩絕頂抬了抬眉:“那自然是沒有問題,隻是這押自己卻不太吉利吧?”
“誰說我要押自己了?我這番要押的卻是你。”說罷,雷行雲從懷裏掏出一枚金元寶,擲給了張痞子。張痞子穩穩地接在了手裏,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雷行雲這豈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嗎?
在場的這麽多人裏誰都沒有看透雷行雲是什麽意思。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這並不是往自己身上潑冷水,而是在往火堆裏添柴。
淩絕頂不屑地一笑:“既然已經商量好了賭注,那便開始比吧。第一輪,你要比什麽?拳腳、兵刃、輕功,都由你挑,免得別人說我欺負你。”
不料雷行雲一邊聽卻是一邊搖頭:“咱們第一輪卻不比試這些。”
“那你說比些什麽?要說什麽書法、文章、音律、繪畫,這些我可不會。”
“誰說要比這些了,你說的這些我也不會,自然不會要比了。”
張痞子急道:“那你別再囉嗦了,快說比什麽吧。”
雷行雲道:“我想比臂力。”
“臂力?這如何個比法?”眾人皆奇道。
隻見雷行雲指著那院子中央的銅鼎道:“這有一處銅鼎,我們各抓一邊,以此處為界,誰先把鼎拉到自己這邊那便算誰贏。”說罷,雷行雲掏出懷中短刀,臂運真力,一刀向地上撩去,一道數寸溝壑便出現在那青磚之上。
“好刀,好內力!”淩絕頂讚道。
他沒有注意到,身後剛才還歡興雀躍的眾人,見到雷行雲這一手,都啞然失色。尤其是張痞子,神色格外地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