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家三口
“有趣有趣,這麽多人兒,當真熱鬧非凡!”那後堂傳來一陣調笑。
雷行雲吃了一驚,這廳中除了自己與兩個屬下提前服了解藥相安無事外,怎還有人中了毒敢這般輕狂笑鬧。莫不是又有敵人潛伏進來,又要橫加生事!
雷行雲急忙抽刀出來,對赤砂使了一個眼色。赤砂心領神會,持了鐵菱在手,躡著手腳摸了過去。
“哇!”赤砂還沒靠近,忽地跳出一個少年來,衝他麵門大叫了一聲。
赤砂緊忙躍後一步,手中鐵菱刷刷疾出,射向來人。那人矮身下來,一閃而過,三發鐵菱全打在那身後柱上。
赤砂這才瞥見,那後堂出的格子窗不知何時已被卸下,端放在一旁,另有一男一女從窗外躍了進來。
見又有敵手,赤砂急忙喊了一句:“黑蠅快些進來!”
黑蠅聽聲,立刻趕入,那後堂兩人也奔入廳內,形成了三三局麵。
那後入的男人在口鼻前一邊揮舞一邊道:“好大的排場,這軟骨綿筋散卻不知用了多少劑量。”
雷行雲瞧這男人五十出頭,貌不驚人,著布衣芒鞋,且舉止隨意,卻一開口便能道出自己所用的毒是軟骨綿筋散,比那廖亞先的識毒本領還要高明。心頭不禁一震,隻道這來人來曆定是不簡單。
“九拙,你看著小姑娘長得可真俊俏不是,卻不知這一屋子大男人用這軟骨綿筋桑要做什麽呢?”那身旁的女子道。
肖九拙順著女人的眼睛看去,目光落在雲眠霞的身上。雲眠霞隻覺得渾身刺癢起來,雙頰緋紅,猜不透這話是何意思。
“蠢材,誰叫你看她了!”那女人一巴掌打在肖九拙的臉上,“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一個德行。”
肖九拙莫名其妙吃了一巴掌卻不敢還嘴,他知自己這婆娘最愛吃醋,受不得自己和別的女人有半點瓜葛,別說言談,就連看其他女人一眼也不行。
“雅君,還不是你叫我看的嗎?”肖九拙低聲順眉回道。
肖雅君眼中含怒:“我叫你看你就看嗎?要是我叫你與那女孩成親,你也去?”
雲眠霞打小隨師父長大,今兒個可是頭一回見這麽多男子。這女人怎地一出口,便說這男人與自己娶親這話來。一時間,羞得隻想找個洞鑽進去。
眾人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齊齊瞧這女人看去。隻見她比那男人小不了幾歲,卻是穿著得體,挽著端莊發髻,一根銀簪穿發而過,墜著一顆不大不小的明珠。雖口氣暴躁,但走將出來卻身姿傲然,有規有矩。隻是那對小腳,怎麽看都不像個習武之人該有的。
“爹、娘,你們別吵架了。”那先入來的男人勸道,眼中很是著急。
雷行雲聽了直皺眉頭,原來這是一家三口。雖還不清楚這三人有何企圖,但就這樣自顧自地說話,把他晾在一邊,也忒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三位一家人忽然蒞臨此處可有什麽見教嗎?”雷行雲問道。
肖雅君哼了一聲,別過臉去:“誰與他是一家人,我與令兒兩人便是一家。”說著,便摟住了兒子。
肖九拙急道:“雅君你又說什麽氣話,我都說了,我剛那是……”說著身子便要靠將過去。
肖雅君急忙避開道:“你去找那個小姑娘相好吧,我們母子倆可用不著你。”
雷行雲見這三人如唱戲一般,演得一出又一出,實在是目中無人。本想著先禮後兵,但眼下已經忍耐不住,當即喝止道:“夠了,我不管你們幾個是誰,都休要壞我大事。”
那少年撓了撓自己的腦袋,疑惑道:“你怎麽會不認識我是誰呢?我是肖令啊,大家都認識我。”
肖九拙尷尬地笑道:“令兒,這兒不是家裏,不是每個人都認識你的。”
那肖雅君卻不管三七二十一,衝雷行雲道:“聽到沒有,我兒叫肖令,你該認識了吧?”
眾人不禁心道:這婦人對這孩子也忒寵溺了些。
肖令卻一臉天真,衝雷行雲抱拳道:“這位大哥,那我們現在便算認識了,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雷行雲看著稚氣未脫的少年,還學著抱拳與他說話,全當他是在戲弄自己,隨即二話不說,提刀便向他脖頸處砍去。
肖令還當雷行雲要與他玩耍,刀光刷刷兩聲飛速砍來,他卻一個矮身,與躲那赤砂發射的三枚鐵菱一般,輕描淡寫地避了過去。跟著又站起身來,一手便擒住了雷行雲的右手腕處。
雷行雲驚了一跳,這少年看似天真稚嫩,武功卻小看不得。趕忙甩手而去,要脫出身來。
肖令哪容他避讓,右手剛落,左手又已跟到,仍是原來那樣擒住雷行雲的右手手腕。
雷行雲趕忙揮起左手,直向他右手砍來。肖令見刀影攜風掠過,知是殺手,不敢再握雷行雲的手腕,急忙鬆手,又一個矮身避開。接著,跳回了母親肖雅君的身邊。
“這位大哥你那什麽兵器,長得這麽奇怪,借我看看不好嗎?”肖令氣急敗壞道。
肖九拙見狀趕緊出言陪禮道:“犬子心性稚嫩,還望尊駕別見怪。”
隨後又對肖令道:“要借人家兵器要先問過才是,不能這樣沒禮貌。你都忘了爹平日裏如何教你的嗎?”話裏話外卻沒一絲責怪雷行雲忽然用刀砍他兒子之事。
那肖雅君卻呸了一聲:“兒子要看,那天王老子手裏的兵器也要給,卻問他做什麽。喂!你小子,還不把那對刀遞過來?”
雷行雲一股氣淤在胸口,悶得難受,這幾人分明有高超的武藝在身,卻又沒有要與自己動武的念頭,在此耍的究竟是什麽把戲?
這雷行雲對付那言厲這樣人物都還有來有回,卻輕易被那肖令逼近身子好幾回,眾人也是驚奇不已。而且瞧得,那身後兩人對自己兒子的本事也愣是信得過,任憑他赤手空拳對付雷行雲,卻也不去擔憂。定是武功更比這肖令,乃至這雷行雲都要高上不知多少了。
狄秋心中大喜,若是這三人能幫他們,今日這危機豈不迎刃而解?隨即出言道:“這位小兄弟,那雙刀可好玩的緊,那刀柄後頭可是暗藏機括伸縮自如,能長出另一刀刃來。”
“是嗎?”肖令一聽頓感驚喜,忙回頭與父親說,“娘,我喜歡那雙刀呢。”
肖雅君卻不屑地笑道:“不過是對普通奇兵,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雷行雲衝著狄秋大罵道:“臭小子閉上你那鳥嘴!”
他剛才若不是憑這兵刃的巧妙,又怎能險勝那北極門的言厲。狄秋這一句話,便把他兵刃上的秘密給泄露出來,要是待會真要與這幾人打起來,就不能出奇製勝。更何況,還讓眼前這毛還沒長齊的小子,對自己這對兵器更加感興趣起來。今兒個,恐怕善了卻是絕無可能了。
另一頭肖令卻對雷行雲道:“這位大哥,你這兵器真有他說的那麽神嗎?”
雷行雲不置可否,手中握著兩把刀幾乎都攥出汗來,生怕這小子忽地又搶近身來,要把他的兵器奪了去。
肖令見雷行雲不理他,朝著肖九拙投去詢問的目光:“爹,他怎麽不理我?我這不是問他了嗎?”
肖九拙隻好說:“爹這就幫你去問問。”
隨即轉向雷行雲道:“我兒問你話呢,怎麽一句話也不答,尊駕也太不懂禮了。”
肖令也跟著道:“就是就是,不說話也就算了,我都告訴你我叫肖令,你怎麽卻不自報家門?”
雷行雲狂怒道:“你算哪根蔥,不配知道我的姓名!”
“爹,他在罵我!”肖令可不傻,雷行雲這話分明是侮辱人之言。
肖九拙也怒了:“你這人好生無禮,憑什麽罵我兒子?”
雷行雲道:“我罵都罵了,你還能把我怎麽樣?”
雷行雲心道:赤砂所發鐵菱已經釘在柱上許久,這三人離得又近,再一會兒等他們毒發,瞧著還能囂張到什麽時候。
肖九拙似看透了雷行雲心中所想,順著他的眼睛看向身後的柱子。口中哼了一聲道:“我既能知你使的是什麽毒,那還會怕你不成?”
隻見他一掌打去,正中那柱身中央。“咯喇”一聲,一個五指掌印深深嵌在柱上,那這朱漆的實木頓時化作點點碎屑,飛濺出去。還累得那柱頂橫梁,撲簌簌地落下一堆塵土,全落在不遠處狄秋與王洛生的頭上。
而那赤砂所發的三枚鐵菱在肖九拙出掌那刻,便脫柱飛起。卻見肖九拙、肖雅君、肖令三人,站在遠處,足不離地、身不稍斜,手捏指訣,淩空各自夾住了一枚鐵菱。這般功夫,可謂驚為天人也。就連雷行雲也愣在了原地,心道:這人的功夫實是深不可測。
肖九拙笑著問肖令:“令兒,這毒你可識得?”
“是綿骨軟筋散,爹你剛剛說了。”肖令嗅了一嗅後答道,“是用砂仁、遠誌、望月砂、鬧羊花、斑鱉所製,輔著些金龜軟膏製的。隻是我有些不明白,這下毒的人為何把那挑撥人情欲的祁陽草給去了?”
眾人一聽胸口皆是一震,這雷行雲下的毒,原來是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