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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目標

  “賢侄,此話怎講?”


  狄秋又道:“大家都以為那方尖碑是記載這天臨教的聖跡,用那沉重堅固的石料是必然之事。那我且問大家,可有人親手碰過那方尖碑嗎?”


  “這……”此話一出,眾人皆是沉默。既然這方尖碑上記載的是天臨教的聖跡,如過用手去觸碰,那便是對天臨教的褻瀆,自然沒有做過這樣的大不敬之事。


  廖亞先續著狄秋的話問道:“照你的意思,是說這方尖碑有貓膩了?”


  狄秋點頭稱是:“不錯,後來我那好友擊敗這王盤山,這才揭開這其中的秘密。連我也沒想到,原來這方尖碑竟是石膏所製,根本就不是什麽堅固的石料。”


  “這……”此言一出,群雄不禁駭然。


  “荒唐,荒唐!”趙三林忙提出異議,“這王盤山橫豎也是這天臨教的傳教士,又怎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道他淫人婦女本就是極嚴重的指控,我也隻是半信半疑。但你要說這王盤山偷換製方尖碑的石料,且把囚人的石室修葺在下麵,我卻是難以置信的。趙某雖然不才,卻也是天臨教的教徒之一,你這番指控可有真憑實據可以羅列?不然即便說一千道一萬,又怎教眾人信你?”


  狄秋也知自己所言實在聳人聽聞,若不是親眼目睹,是難教人信服。便豎起三指道:“我發誓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欺瞞,若有假話便叫我暴死街頭,屍骨無存。”


  聽到狄秋發下毒誓,眾人都是一驚。卻聽那周明禮冷笑道:“你若要大家信你,便拿出真憑實據來,在場諸位除了王老先生外,沒一人認得你是何人,發誓卻又管什麽用呢?”


  此話一出,狄秋立馬急了,正要辯駁。卻見王洛生手中鐵膽不斷對撞,發出一連串的“咯咯”聲,隨著所有人將目光轉到他身上,王洛生這才道:“周道長此言差矣,雖狄賢侄的師父與我相熟,我可為他的話做擔保不假。但諸位想一想,狄賢侄指控的可是天臨教的傳教士,如有半句假話,那得罪的可是背後龐大的天臨教,對他可是沒有半點好處。”


  話說到這個份上,眾人不得不重新審視狄秋剛才說的話。正如王洛生所言,冒著與天臨教作對的風險在這裏信口胡言,確實是不太可能。


  廖亞先磕了磕他的煙杆道:“話雖如此,但小兄弟這樣空口無憑卻也教大家難以信服,不如再細想下還有別的憑證,其他的便交給我們來評斷吧。”


  廖亞先這話說得倒是中肯,狄秋被這麽一說才想到,那王盤山所發的三枚毒針還在自己身上,卻不知這東西能否作為憑證。於是便從懷裏拿出那暗器來道:“這三枚便是那王盤山傷我朋友的毒針,不知可否作為證據?”


  廖亞先見到那毒針,眼睛眯了一眯,接著伸出手來:“可否讓老夫過目?”


  “當然可以。”狄秋將毒針遞給了廖亞先。


  隻見廖亞先嗅了嗅針頭,用手指在針頭上一撚,又在指間搓了一番,接著將指頭放入旁邊的茶碗。不多時,茶水就變成了暗紅色。


  眾人見狀紛紛說道:“確實有毒不假。”


  廖亞先哼了一聲,有毒是不錯,隻不過是一些普通毒物,有斷腸草與知命根兩味,馬錢子作輔料還使了一些石膏粉做藥穩,算不得什麽大手筆。中毒的人能熬得四五個時辰,也未必就會死。解毒方法也不算難,隻是發作起來症狀恐怖,往往容易讓人求生欲潰散亂了方寸。


  見廖亞先隻是這單純地一撚一搓一嗅就能將這毒藥成分說得一清二楚,症狀、毒發時辰也了能侃侃而談,王洛生不禁肅然起敬。便道:“沒想到百丈木廖老前輩不僅武功卓絕,就連這辨毒識毒的功夫也這般令人欽佩。”


  廖亞先擺了擺手:“不敢,不敢。不過是早些年見過這種毒藥罷了,不值一提。這毒針確實曾傷過人,上麵沾了血腥氣。若中毒之人不是行家裏手,估計會著了它的道。”


  聽廖亞先這麽一說,狄秋大為震驚,瞪著那三根毒針怔怔地出神。若真的如他所言,那當初黑目淩在被張痞子救出地窖後,一時半會也未必就會斃命。想到這裏,狄秋不禁心中大喜,黑目淩的性命應當是無虞了。


  “小兄弟,這毒針所傷之人便是你那位好友吧?”廖亞先將毒針原物奉還到狄秋的手中,這番他對狄秋的話已經多了一些信任。


  狄秋歎道:“這針確實是我好友身上取下的,當時王盤山本已經被我朋友製住,那方尖碑的秘密也被揭穿,一切都到了節骨眼上,難免心頭有所鬆懈。沒人料到王盤山那狗賊竟還有餘力,瞅準了這個機會,忽然間又發射暗器,我的好友為了救我,硬是替我擋下這三枚毒針,使得我倆都跌下了那地窖之中。”


  王洛生聽到此處不禁歎道:“你那好友確是一位重情重義的好男兒。”


  趙三林道:“那照你這樣說來,這張痞子與柳倩一行人卻不是焚毀教堂的大逆不道之人,倒是這王盤山欺世盜名無惡不作,是我們共同討伐的對象了!”


  眾人一聽無不讚同趙三林所言,揚起手中的兵器,群情激昂,恨不得立馬將王盤山揪出來大卸八塊,以泄心頭之恨。


  王洛生身為這次英雄大會的話事人,目的是為了揪出那個縱火燒毀教堂之人,哪知道竟牽連出這麽大的事來,心中仿佛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廖亞先見群雄激憤,忙站起身來道:“諸位且聽老夫一言。”


  廖亞先不愧德高望重,尤其是剛才露了一手,更教人對他尊敬起來,話音剛落眾人便靜了下來。


  “據我所知這王盤山自芙蓉鎮的教堂被燒毀之後,便沒有再露過麵。我本以為他是被燒死在這教堂之中。小兄弟剛才所言,這放火的就是他自己,那現在想來這定是他為了銷毀證據方便逃出生天所為。”廖亞先道,“但諸位要明白,這王盤山的事情隻有在場之人與那柳倩一行人知曉,這背後的天臨教可還蒙在鼓裏。若我們貿然行動,去找這王盤山的麻煩,卻要如何與這天臨教交代呢?”


  廖亞先說的話難免有滅自己氣焰的嫌疑,但天臨教在紅丸國中立教數千年,其勢力確實不容小覷,眾人剛剛生起的豪氣頓時消下去大半。正如他所說,這王盤山的卑鄙行徑隻有他們知道,這天臨教可一無所知。估計現在,天臨教中很可能已經派下人來調查此事。若不先與之溝通磋商,到時候在抓捕王盤山的途中與之相遇,怕是會結下巨大的誤會。


  趙三林向來直言直語,兀自大聲吼道:“怕他什麽天臨教了,他天臨教的人犯了事就能逍遙法外嗎?”


  王洛生撚著胡須沉思良久,才緩緩道:“趙大當家先別急,在座的各位又豈是畏懼強權的貪生之輩,廖老的意思應該讓大家找一個適當的理由。正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我們若出師有名,那即便是天臨教也阻擋不了我們匡扶正義之行。”


  王洛生的話句句懇切,確實說在了點上。趙三林也隻是一時頭腦發熱呈口舌之快,若真叫他一人去對抗整個天臨教,卻也不會犯下這樣的傻來。


  那金門三俠聽到此處,忽地耳語起來,半晌後像是得出了什麽結論,衝大家說道:“王老先生所言確實不錯,但如果那天臨教為了掩蓋醜聞,包庇這王盤山,就憑我們這些人可又如何應對呢?到時候這名也不正,言又不順,豈不是寸步難行?”


  “說的也是……”


  “道理卻是人人會說了……”


  “又說到了原處。”


  “難辦了。”


  眾人議論紛紛,眉頭緊鎖,原本他們隻是為找尋那縱火燒毀教堂的歹徒,以彰天臨教之威嚴,卻不曾想卻演變成這般情況,當真是越發棘手了。甚至有人直言,不能隻聽那柳倩與張痞二人空口一說便全信了他們。說不準,那石室裏另有奧秘,王盤山隻是為了顧全大局,才不得已而為之。那淫人的之事,畢竟難以尋得鐵證。


  狄秋見眾人一掃剛才同仇敵愾的豪氣,卻因為怕得罪天臨教而變得藏頭縮尾,甚至開始為萬盤山開脫,心中不禁有氣。


  “我還道你們是正義之士,卻也與那些懦夫沒什麽兩樣,若連你們也不願出頭,那豈不是任由這王盤山之流繼續荼毒百姓?既然天臨教有一個王盤山,那便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到時候你們也要像今天這樣做縮頭烏龜嗎?”


  “好小子,你少在這裏胡吹大氣,有本事你便一個人把天臨教端了去!”趙三林拍案而起指著狄秋的鼻子罵道,“你要是真有能耐,那日在芙蓉鎮就該把王盤山就地正法,而不是來參加這英雄大會了。”


  王洛生聽了狄秋的話也是直皺眉頭:“賢侄你這話說得屬實有點過了,在座的都是你的前輩,不可如此無禮。”


  周明禮瞪著眼睛道:“這位小兄弟既然自視甚高,恐怕手底下功夫可不得了,要不露兩手出來,讓我們看看你的高招,既然瞧不起我們,不如手底下見真章好了。”


  “怕你,我便把狄字倒過來寫!”狄秋毫不相讓,頂撞了回去。狄秋還道這些人個個是非曲直都辨得明白,到頭來卻也不過如是。這王盤山囚人在石室中的事情,究竟是確有其事,還是柳倩與張痞子一行人為了盜取那石室中的寶物信口杜撰的暫且不論。但那石室之內幾口大箱中的財富之巨,絕對是王盤山在芙蓉鎮上貪汙受賄,聚斂財富的鐵證無疑。


  想到這裏,狄秋便豁出去直言道:“實話告訴你們,那萬盤山在石室裏究竟做過什麽,我卻也不敢保證。但你們不知道的是,他那石室裏頭卻藏了無數的金銀財寶,珍惜古玩。單憑這一點,他收受賄賂的貪贓行為就決計抵賴不了的!”


  王洛生站起身來攔住狄秋:“這話從何說起,剛才你可沒提到過這金銀財寶的事情。”


  狄秋哼了一聲:“我道是這王盤山放火燒教堂,私自調換方尖碑石料褻瀆天臨教,暗器傷人等等擢發難數的行徑,就有足夠的理由將他討伐。沒想到……嗬嗬……今天這正道之光怕陰了天吧!”


  廳中的眾豪傑個個都自詡名門正派,聽得狄秋這般埋汰自己,又怎堪忍耐地住。隻聽錢金豹道:“你這小子嘴裏一套又一套,這會兒又冒出王盤山貪汙的事情來。那我倒是要問問,那這些金銀財寶現在又在何處?”


  周明禮嘿嘿一笑:“金豹兄說的話也太沒頭腦,連那教堂都已經燒得一幹二淨,什麽金銀財寶也該化作焦炭了,又何從取證呢?”話裏話外便是在含沙射影,道狄秋盡說些無法證實的事情,通篇都是廢話罷了。


  狄秋直言道:“周道長可是貴人多忘事,今日在路上你殺的那兩人,從他們手中搶到的唐功書畫,不正是出自那王盤山的石室之內嗎?”


  聽到唐功二字,所有人的眼睛齊刷刷地望向周明禮。唐功的畫作價值連城世人皆知,得見真跡便已極其幸運,誰又敢妄圖得到一幅呢?周明禮竟然在街上搶到一幅,可真是奇事一樁。


  周明禮見眾人指著他議論紛紛,頓時尷尬不已。忙反問道:“你……你怎麽知道?你難道……”


  “不錯,正是我背了那兩具屍體去的官府。”狄秋承認道,“周道長那幅畫可是你在街上搶去的,許多人都親眼目睹,你該不會不承認吧?”


  周明禮身為一派之長的他,自然不能在這麽多徒子徒孫前否認,否則回去豈不是威望盡失。隻好勉強承認道:“是又如何,但你如何就證明那幅畫就是出自那王盤山的石室!莫非……莫非你與那兩個蟊賊是一夥的!”


  正當事情說到如此膠著之處,許久沒有開口的雲眠霞忽站出來道:“周道長別氣昏了頭,若他是和蟊賊一夥,又豈會不打自招呢?仔細想來,那得知天臨教地下石室之人,除了王盤山,狄秋與他的好友外,便隻有張痞子和柳倩一夥人。話說到這個份上,諸位還不明白嗎?”


  王洛生道:“雲女俠是說,周道長在街上截下的兩個蟊賊便是柳倩那一夥的?”


  “不錯!”雲眠霞接著朗聲道:“從一開始我就懷疑這群人並非單純的前來興師問罪。因為,如果王盤山真的在那囚人的石室裏做過……”


  說到這裏,雲眠霞臉頰一紅,話到嘴邊沒說下去,卻改口道:“做過那種事,那他自然不可能留下一個活口。既然柳倩已經從那石室中逃了出去,那王盤山第一件要做的,就是趕緊將人追到並殺人滅口。即便是尋不到柳倩的蹤跡,也該趕緊帶上石室裏的寶物,隱姓埋名亡命天涯。而不是還敢光明正大地主持什麽拜典日,等著人上門尋仇報複。”


  雲眠霞這番話思路清晰,井然有序聽得眾人無不點頭。連廖亞先也讚道:“雲女俠說的頗有道理,這柳倩與張痞子一行人,定是從某處得知這王盤山是個巨貪,藏在那方尖碑下的石室之中,想要來一次黑吃黑。於是便編創出囚人行奸的理由,在拜典日當他堂而皇之地帶人逼宮。這一招瞞天過海屬實高明,在場的人越多,反而越能將王盤山逼到絕境。隻要眾人都信了他們的話,那王盤山心中有鬼,自然會露出馬腳。”


  一番言畢,眾人稍一思索,皆為雲眠霞的分析所折服,一時間都撥開雲霧豁然開朗。


  狄秋也佩服道:“雲女俠說的正是,但你們卻小瞧了這王盤山所貪之物,這唐功的畫作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其中還另有一樣東西,才是柳倩那夥人真正要奪取的!”


  滿廳之人隻是麵麵相覷,他們絞盡腦汁也猜不到,當世比唐功的畫作還要珍惜之物,恐怕屈指可數。這王盤山何德何能,竟能搜刮到如此多的奇珍異寶。


  卻聽狄秋緩緩吐出三個字:“雷!火!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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