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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盤問

  一行人直走了一天一夜,一路上卻不曾喂狄秋進過一粒米、一滴水,那馬背上顛地他幾次三番想吐,卻因腹中實在沒有東西,讓他硬是憋住了。這夥人不知身往何方,狄秋目不視物,耳不能辨,隻覺得路途中過了幾趟河邊,似是補充水源,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刀俎魚肉,何堪其問。狄秋隻是悔不當初沒和他們拚個死活,好歹最後不會落個客死他鄉的地步。這般離家越來越遠,到頭來被拋屍荒野,父母連屍首也尋不到,實是不孝。而黑目淩此時生死未卜,自己卻也不能相救,這樣活著又有何用呢!

  萬念俱灰之下,狄秋隻覺得渾身冰冷,肢體僵硬,仿若死人,連那求生的欲念也都快要消失殆盡了。


  正當時,卻聽頭頂那劉敢當說道:“二娘,這番已經走了許久,兄弟們也累了,是該找一處下榻了吧。”


  原來那柳倩隻是假名,真名卻稱是“二娘”,狄秋凝神靜聽,心道:這班人好生厲害,似是不像二流土匪。


  那二娘口中說:“我們人多一眾下榻招人耳目,你們幾個先進城去,找不同客棧落腳,信號煙且暫時不發,若遭了人,便自行逃生保命。三日內,在城東的破廟中相聚,若來不了,皆不用死等,往西麵追來,我沿途會留下記號。其他人跟著我,等半個時辰再進城,也一並遵循我方才說的。諸位,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請了。”


  “二當家,請!”隻聽得整齊劃一的答話,接著便是一夥人騎著馬走了。


  狄秋心下好是震動,聽這“二娘”口中分策劃安排,井井有條,安前顧後,實是一個頭腦精明之人,倒也不愧是個頭目。手底下更是無不服從命令,想必是這“二娘”平素便聲望極高。這時倒覺得,自己這初生牛犢,落在這種人手裏,倒也不稀奇了。


  待一眾人走遠,劉敢當又問:“二娘,你說著王盤山乘這大火逃出去後,會追過來嗎?”


  二娘道:“那王盤山查不得我們的身份那就無從追起,隻是他背後這天臨教勢力極大,我們要處處小心。地窖裏頭受賄斂財的證據都已經付之一炬,王盤山自然也沒有再回芙蓉鎮的理由。隻是那……還當想辦法。”狄秋聽到關節處,這二娘卻壓低聲音含糊了一句。


  劉敢當插嘴道:“要不我身後這小子先處理了吧,帶著始終是個累贅,雖然我們行事隱蔽,,帶著他進城始終不便。”


  “知道了,囉嗦。”二娘言語中透著不耐煩。


  狄秋正聽得認真,忽見眼前一亮,頭上的事物被人掀開,接著便被一腳踹下馬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那劉敢當和那二娘接著躍下馬來,抓著狄秋的後頸部,拖到一旁,取了他口中的布團。


  狄秋口中被塞得久了,隻覺得下巴酸疼,嘴唇幹裂。望著眼前凶神惡煞的二人,慘笑道:“我還以為你們才是苦主呢,原來是我看走了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隻是我那位好友的大恩,這位劉大哥是報不了了。”


  劉敢當聽了一愣神,趕忙說道:“我才不姓劉,我可姓張呢。”


  “混賬,是你問他還是他問你了!你和他解釋什麽!”二娘罵道。


  張痞子也發覺是自己失言,趕緊住了嘴,狠狠地瞪向狄秋,接著拔出刀來架在他頭上:“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我問什麽你便答什麽,不許廢話。”


  狄秋直覺得這張痞子好笑,若不是手裏提著刀,那副模樣倒更像憨厚的農夫,哪有土匪的樣子。


  二娘道:“小子,我問你你在那石室裏都看見了什麽,又找到了什麽?”


  狄秋直覺得莫名其妙,那石室她不是去過嗎?怎麽又來問自己了?


  二娘見他不答,又問道:“問你話呢,你倒是說話呀。”


  狄秋心想:“這人倒是還問得客氣,想必自己身上還有利用之處,一時半會倒不會殺他,不如再拖延一陣,說不定還有轉機。”


  於是道:“這麽久不吃不喝,我眼睛都花了,二當家的不如先喂我碗水喝吧,不然待會兒說錯了話,就不太好了。”


  二娘聽罷,冷笑道:“諒你也耍不了什麽花招,張痞子賞他點水喝。”


  張痞子斜眼看了二娘一眼,不情不願地去馬上取了水囊,往狄秋嘴裏灌了一通,也不稍待,就急急問道:“那石室裏真有那雷火石嗎?”


  “雷火石?什麽雷火石?”狄秋反問道。


  “就是天臨教的聖物雷火石啊!”張痞子咂了下嘴,心道:怎麽還有人不知道這雷火石是什麽。


  哪料,話一說完,張痞子臉上就捱了二娘一記耳光。


  “是你問他,還是他問你了!”二娘罵道,“你快說,那雷火石在哪兒?”


  這張痞子一席話,頓時讓狄秋心神透亮,敢情那王盤山所言非虛,那方尖碑下,確實藏了天臨教一個名為雷火石的聖物。可那是在石室中,除那幾口裝滿寶物的箱子外,壓根沒有什麽雷火石,這教自己如何作答呢?

  狄秋本想坐以待斃,這下事情卻忽現轉機,或許隻要自己吊著他們的胃口,那一時半刻便還能留全自己性命。


  想到這裏,狄秋便道:“我原以為那王盤山是雞鳴狗盜之輩,沒想到是我著了諸位的道了。二位蒙目遮天的本事可教我大開眼界,這雷火石自當落入你們手裏才是。”


  二娘聽罷冷笑一聲:“你小子也別抬舉我們,雖然我等落草為寇,但下三濫的事卻還不屑於做的。這王盤山有那等下場,本就是他罪有應得,怪不得我們心狠手辣。你也瞧見了那地下的寶物了,這天臨教可沒你想得那麽幹淨。這雷火石在我們手裏,自然比在他那裏好太多了。”


  “哼,你說是便是吧。”狄秋知道黑目淩絕非貪圖那件名叫雷火石的寶物,但眼前自己是這刀俎上的魚肉,自然不敢輕易反駁。


  “什麽我說是便是,快些交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二娘憤憤說道。


  現下二娘還耐得住性子逼問,待會兒可就難說了,要是真動起刑來怕是不會好過。那雷火石究竟是何來頭,狄秋確實是一無所知,若是無關緊要那便交出去也就罷了。但是那幾口箱中的寶物,他也隻是瞧了一個大概,中間有些什麽,自己也隻能說個七七八八。


  出於謹慎,狄秋不得不這樣問道:“兩位,那雷火石長什麽樣子,可有說法嗎?我瞧著那成箱的寶貝,也忍不住往懷裏藏了幾樣,卻不知道哪個叫雷火石。說不準這一路顛簸,掉在了路上卻也難說了。”


  “你少和我們打馬虎眼,我瞧你和你那位朋友,也是衝這雷火石來的吧?不然幹嘛爭著搶著下那地窖裏去?識相的就快快交出來吧!”二娘不聽狄秋的試探,咬定他也是來爭這雷火石的。


  狄秋這下可犯了難,直言道:“我當真不知道那雷火石是何物,不信你們便搜我的身好了。”


  那二娘道:“這雷火石你給也好,不給也罷,我們這就把你脫個精光,倒吊在樹上,細細搜查一番就便知曉了。”


  一聽要將自己**,狄秋先是一愣,後而哈哈大笑:“我還道你也個盜亦有道之人,原來還這般饞男人的身子,這雷火石就在我褲襠裏,且動手去掏吧。”


  二娘隻想嚇唬嚇唬狄秋,哪知道狄秋竟耍起無賴**自己,登時臉一片通紅。


  “誰……誰饞你的身子了,你怎敢藏在……在那種地方。”


  張痞子看看二娘又看看狄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麽一個狂妄一個扭捏,倒像是小兩口拌嘴。於是便說:“二娘,你該不會是真看上這小子了吧?”


  二娘氣不打一處來,直罵道:“你說什麽鬼話呢?老娘會看上他?還不快快去搜身!”


  張痞子無緣無故捱了一通罵,但又不敢頂嘴,隻好黑著臉去搜狄秋的身。但摸了一通,除了一些銀票和碎銀外,就隻找到那黑目淩留給他的木牌。


  二娘道他當真把雷火石藏在了褲襠裏,不由地大急:“快,快把那兒也找了。”


  “哪……哪兒啊?”張痞子問。


  “你還問!”二娘羞紅了臉,聲音矮了下去,“就……就是那處。”


  “啊……這……”張痞子一時語塞,那地方醃臢不堪,伸手去搜可還了得,自己卻也不願動手。


  二娘見張痞子猶豫,憤然罵道:“難不成還要我動手嗎?”


  張痞子為難道:“這……這不是誰動手的問題,隻是那處,實在是……”


  “對對對,二位還是謹慎些好。”狄秋見二人爭吵,又補了一句。


  二娘見張痞子遲遲不願動手,急上心頭忍不住和他大吵了起來。狄秋縮在一旁終於暫得一絲空閑,他看向四處,那一眾同夥圍在四周,雖聽得二人爭論不休,卻無一人回頭偷看,隻顧認真望風守備,紀律森嚴。別說自己此時被綁縛在地,就算是人身自由,且有兵刃在手,恐怕也未必能殺出重圍。但那幾匹馬卻沒有拴牢,要是自己身手快些,搶到馬匹,徑直往那城中衝去,那還有一線生機。聽剛才他們的對話,似乎頗擔心在人多的地方顯露行跡,若自己瞅準了這一點,未必沒有機會脫身。


  想到此處關節,狄秋忙道:“二位既然不願意動手,何不送了繩索讓我自己解開褲腰帶取出如何?”


  此言一出,兩人都愣住了,不禁心想:這倒是個兩全其美之策,既省得自己動手,也免得碰那髒地方。


  張痞子便對二娘說:“這小子說的有道理,我們讓他自個兒拿出來,豈不省事嗎?”


  二娘聽到卻是搖頭:“這小子沒個正形,要是出了什麽紕漏,你拿什麽和老大交代?”


  “二娘你就放心好了,這四周都是我們的人,就算解了繩索他插了翅也照樣飛不出去。”


  好說歹說之下,二娘終於還是磨不過他,於是朝張痞子遞了個眼色,讓他去解繩索。


  張痞子見二娘不再催逼他去搜狄秋的身,好不開心,忙不迭地點頭答應。提了刀子,就去解了綁縛。


  狄秋鬆了鬆膀子,活動了幾下關節,他還未見過這二娘出過手,但瞧著張痞子對她言聽計從,想必身份上自是高上一個台階,這武功也定不會弱。此時硬搶出去,這勝算未必很高。


  二娘見狄秋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心中很是煩惡,便道:“你看夠了沒有?快點拿出來吧!”


  狄秋受不了她頤指氣使的模樣,頂嘴道:“這可是你說的!那我這就開始脫褲子了。”說完,對著二娘就要去解他的褲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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