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震懾(一)就不巧,捏了點把柄
第624章 震懾(一)就不巧,捏了點把柄
金夫人心頭一跳,不意她怎麼會知道、或者說怎麼會記得那樁事。
手上的絹子不自覺在指上越纏越緊,指尖有些許的發紫,強笑道:「郡主怕是有什麼誤會,孫家怎麼會和……」
柳明溪清脆的聲音輕而易舉便壓住了金夫人微顫的語調,好奇道:「金夫人的娘家不是京城人士,她也是近幾年才隨晉大人進京常住的,我們倒還真是不知道這孫家和慕家能有什麼仇呢?」
花樹繁茂,陽光在枝葉間穿過印下如同水墨的淡淡痕迹在地上、人身上,為那一張張脂粉均勻的嬌美面孔覆上了一層淺淺陰翳,愈發顯得這一場女人之間的戰爭有難測的凌厲。
海夫人扶了身旁的晉老封君在廊下陰涼處坐下,慢慢道:「我倒是記得一樁陳年舊事,倒也算不得什麼仇不仇的。」
「那年金夫人的娘家侄子在任地上強搶民女,還打死了女子的未婚夫,被人告狀告到了當時的知府、也就是慕大人的家門口。慕大人接了案子,察查真相之後判金夫人侄子死刑。」
老封君點了點頭道:「之後人被押解入京,孫家人還曾入京喊冤,只是刑部看了卷宗並無問題,未批准。都是十年前的事兒了,也不過是個小縣官的案子,當時也沒什麼人在意。海夫人好記性。」
海夫人抬手抿了抿額角被熱氣烘出來的薄汗,笑意溫柔如春陽:「我家主君一向都是做的刑名的差事,他那時候又是刑部的主事,這種官員犯事的案子見的多了,一直記在心裡,拿來警醒自己和族裡的孩子們,莫要違背了『當官為民』的初衷。」
晉老封君手中的拐杖沉沉杵在磚石上,有薄薄的塵埃震蕩而起,欣慰而讚賞:「當官為民,說得好啊!若官員心中皆是如何想,那麼大周必能綿延千萬年而巍巍不可動搖了!」
德高望重的老封君這般說,女眷們自是紛紛應是。
柳夫人冷眼刮辣在金夫人的面上,冷笑道:「就算真有這樁事,那也是他咎由自取,難不成還想把責任推卸到慕大人身上去么!」
亦舒似笑非笑的一撇嘴角:「若是慕大人看在同僚一場的份上哪怕判個流放也是好的,起碼留了性命,等到大赦天下的時候就又能回到本家了。唉,想來當初也沒上上慕家的門求饒吧?慕大人剛正不阿,不肯以同僚之宜而動搖律法,自然就被恨上了啊!」
海夫人微嘆:「刑名的差事從來不容易,歷年來因此被殺害的命官也不少。」
柳夫人滿目不屑:「自己殺了人還想活著,倒是想的挺美的!慕大人秉持為官清正之風,有什麼錯!」
呂獻也不知在哪個字面上聽出了心驚,眉心突突的跳了幾下,卻也不能介面。
姜柔悠然的眸子輕輕一飛,譏諷的掃了金夫人一眼:「之後你老母親因為受不住長孫被砍頭,一下便病死了。你一個懷恨在心的人,居然有臉在這裡充老大裝長輩!想做狐狸,把人當傻子,先得自己提升提升道行。」
金夫人到底也是做當家主母十多年的人了,心慌之後很快就鎮定下來了。
眉心擰了一抹淡淡愁意,無奈道:「郡主也說了,那是小侄咎由自取,我這個做姑母的也只能怪他沒有好好做人罷了!又如何會怪罪到郡君身上呢?」
姜柔輕輕一嗤:「你一個遠遠看一處戲的人,都能把自己當判官,擺出一副公正面孔逼迫扶風認錯,那我由此推斷你懷恨在心有什麼不對?便是官府斷案,你這種人,也是有嫌疑的,你以為說一嘴的漂亮話,你就是乾乾淨淨的了?笑話!」
金夫人袖在大袖中的手攥的死緊,指甲幾乎嵌進皮肉之間,以此疼痛提醒自己,方能穩住自己平和的神色。
心中自是暗恨姜柔壞事。
慕孤松害死了她的侄子,害她母親氣急攻心傷心而死!
這仇如何能不報!
她只恨金家不是大族,沒有那麼多高門姻親,否則總要讓他慕孤松也嘗嘗那種痛苦絕望的滋味!
好容易抓到今日的機會,竟讓這可惡的小賤人給壞了事!
金夫人嘴角艱難的揚了揚:「郡主到底是自小養在先帝爺身邊的,果然思慮周全,我確實不方便說話呢!」
繁漪放鬆地倚著丈夫手臂,聽罷,不由微微一挑眉。
這金夫人可真是有意思,到這時候還不忘挑動人群的情緒,叫人覺得姜柔仗勢欺人呢!
怎麼的,還打算慢慢鋪路,好在以後再出算計么!
不過姜柔何時在意過這個?她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魔王來著。
低聲咕噥道:「好歹都是主母了,怎恁蠢呢!」
琰華狹長瑞鳳眼微微一垂,睇著妻子的眼神似浸飽了花香的風:「你想警告那些和李照利益相關之人的蠢蠢欲動?」
繁漪小聲誇讚:「雲奴好棒呢!」
姜大人有點飄飄然了,差點就笑出來,用力壓了壓嘴角道:「她既要撞上來,就拿她當出頭鳥好了。」
繁漪想了想:「那萬家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琰華深以為然:「只是、一起解決的總是叫人說一嘴的報復。」
繁漪眨了眨眼,無辜道:「本來就是報復啊!難道我要被她們白欺負么?哪來的這道理,是不是?」
啊這……邏輯滿分呢!
琰華自是不能反駁的:「都捏了把柄了?」
繁漪輕哼道:「萬家的我得看看她要怎麼唱戲。孫家嘛,與慕家有著人命官司哪能不盯著。證據足夠孫家全家流放西北風沙當餐飽的了。到時候再讓孫家的人曉得曉得,就是她金孫氏得罪了我才把所有他們家傾覆,看孫家是不是感謝這個好女兒呢!」
「至於金孫氏,瞧她曉得一臉溫和,眼底的陰鷙都要溢出來了,本就怨恨慕家,今日再受這一頓難堪,可不得好好合計著來尋我或者慕家一點兒晦氣么!動手算計是遲早的事。到時候人證物證當場拍她臉上,看她還有臉出門呢!」
琰華瞧她羽睫微垂的乖巧樣子,細細軟軟的嗓音像只像螞蟻似的在他心口爬來爬去,什麼都在掌握中,而他的用場好像只能體現在床上了:「……夫人說的對。」
繁漪輕輕一嘆,仰頭望他,又是一杯清新銀猴捧在心裡:「雖然是她金孫氏先來招惹我的,可孫家乾的那些勾當或許還沒人知道,孫家人也不是個個都罪有應得的,哥哥、會不會覺得我太壞了?」
琰華只覺身在茶園,嘴角壓的好辛苦,最後出口的語調是很端正的,同仇敵愾:「怎麼會,是他們活該!報復要是不能報復的心裡爽快,豈不是白費了力氣。」
繁漪滿意的點了點頭:「說的真好。」
一個擰眉欲泣。
一個垂首溫柔。
旁人瞧著只當琰華在安撫她,誰知道有人手捧綠茶,在選先打哪只出頭鳥呢!
耳力極佳的無音:「……」呵!狗男人!
姜柔明媚的面龐驀然一厲,迎著皎皎日光,尤顯陰沉:「李照倒台,與之親近的沒被查處,是陛下仁慈不願初登大寶便殺戮太重,並不代表一個個人的手上都乾淨!上躥下跳的後果若是覺得自家能頂得住,儘管來!我們、可歡迎著呢!」
鳳梧只管給妻子遮陰,順便冷著臉撐場子,乍一聽還有自己的事兒,立馬點頭:「公器私用當然是不能的,可若有人報案,偏巧還與吾妹扶風有關之人,我倒是很願意去陛下那裡討了案子來查。左右近日裡也無事可辦。妹妹的事,自然也是我這做兄長的事。」
眾人面面相覷:「……」你們囂張的可謂明明白白,但我們不敢反駁,誰敢跟活閻王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