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野心

  第566章 野心 

  待歇了笑意,繁漪才繼續道:「除了我們暗中已經拉攏了的人,自然也有死忠於姜元靖的,說不定哪天他贏了,那些人也能小蝦米做了小管事,小管事升了大管事,大管事成了副總管么!做官是如此,做奴婢也是如此。」 

  晴風垂眸細思了須臾,皺起的眉峰里有薄薄的不屑與鄙夷:「這樣說的話,七姑娘做什麼五公子豈不是都是知道的?那是他的親妹妹啊,他都不阻止的么?」 

  繁漪冷笑道:「姜沁昀在禁足,她能知道外有如何變天?還不是有人假作無意的透露到她耳中,這種把戲姜元靖一向玩得得心應手。否則哪有那麼多人幫姜沁昀遮掩。阻止?」不屑輕嗤,「現在對姜元靖來說,能踩死我們行雲館才是最重要的。」 

  琰華的眸光在那一瞬變得彷彿是冬日冰雪之上的光芒,是冷白而刺骨的:「生母和妻子都能隨意利用、捨棄,妹妹又算得了什麼?若是能達到目的,我相信他會毫不猶豫的親手把將姜沁昀送上別人的床。」 

  繁漪唇邊梨渦輕漾,如烈日灼灼:「如今姜沁昀自己收買了看守的婆子去做這件事,他自然是假作不知。他日事情鬧將起來,他也不過是個震驚而無辜的兄長而已。左右看管的人是侯爺遣去的,不是么?」 

  晴風不解道:「可一旦那事兒成了,誰幫了七姑娘還是會被抓出來啊!」 

  晴雲的指尖輕輕在翻起的衣袖上點了點:「我猜,那些人只會說往日受過七姑娘的恩惠,自願幫她的,畢竟七姑娘的野心也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而七姑娘即便知道姜元靖利用了自己,也不會說什麼。她已經瘋魔了,在她眼裡沒有什麼比看到我們行雲館被打敗更重要了。」 

  繁漪一撫掌道:「沒錯了。姜元靖如今還披著一張人皮,做做人的樣子罷了。」 

  她從窗口微隙里望向院中。 

  桃花落盡,海棠怡然而開,緋紅而燦爛,如天邊凝霞鋪錦,隨著夕陽的光漫開一天一地,連吹進的風都是甜的。 

  只可惜這樣好的時候里,她卻不能站在花香里慢慢欣賞。 

  「……三天了,到底是崔嬤嬤的招數不管用了,還是我們算錯了盈枝?」 

  正說著話,外頭匆匆來回稟,說是府醫來請脈了。 

  姜柔不能天天來,府醫來請脈便是必然的。 

  雙喜帶著院中女使的人皮面具,被力大的晴風攙扶著進了內室,和衣躺在了床榻上,再放下了幔帳。 

  每每只說繁漪傷心,不欲瞧人不想見光亮,便也遮掩過去了。 

  府醫得了應,進來細細診了脈,目光落在露出幔帳外的那隻蒼白素手上,目光忽的一閃,旋即平靜如常。 

  琰華仿若未曾察覺任何,只在府醫收手后不著痕迹的上前,拉了拉幔帳,掩住了那隻手,面色憂慮的問道:「怎麼樣了?」 

  府醫忙抬手捋了捋短須,垂首回道:「郡主方子開得好,郡君的脈象已經十分平穩,只需在好好兒服用兩副便能停了,改換補身的方子。索性郡君的底子好,只要好好將養到年底,來年定會順利再懷上的。」 

  繁漪側身躺在雙喜身邊,防備的盯著她依然蒼白而沒有血色的面孔。 

  即便她知道這個人所經歷的前因後果,這外頭的那些日子裡也一直著人盯著,確保無任何可疑之處才用的她,但並非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心腹丫頭,便不會真的給予多少信任。 

  這種幾乎賭上所有的算計,即便自己考驗過的丫頭她也未必全然相信。 

  微微壓了壓嗓子,脆弱而氣虛地微微擺了擺手,指尖似乎無意觸動了幔帳一角,掠起一陣小小漣漪:「有勞了。晴雲……」 

  府醫忙是頷首:「不敢,老朽分內之事。」 

  晴雲從袖中摸了摸,去妝台下的屜子里取了兩隻金貔貅和兩粒成色上乘、足有鴿子蛋大小的翡翠放進荷包里,回過身來把沉甸甸的荷包遞到府醫的手中。 

  凝著疲憊的笑色道:「您日日過來給郡君請脈,著實辛苦,這些只當請您吃茶了。郡主無法時常來,以後郡君的安康,可就都仰賴府醫了。您別嫌棄。」 

  府醫忙雙手接了,虔誠而認真地同琰華道:「老朽受侯爺大恩,世子爺和郡君是侯爺心尖上的人,老朽自當盡心儘力,哪裡敢當得辛苦二字。」繼而深深一揖,「如此、便多謝郡君和世子爺恩賞了。」 

  琰華點了點頭,便叫晴雲把人送了出去。 

  屋脊連綿,檐下黃昏日影靜無聲,府中遍植各類花卉,此刻正是齊齊綻放的時候,奼紫嫣紅,香氣有了濃郁的氤氳,縈繞流轉,沁人心脾。 

  而府醫的神色自出了鶴鳴院的大門開始便沉寂了下去,眉心難以舒展。 

  身旁伺候的小廝看了他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道:「從行雲館出來您就一直皺著眉,是郡君的脈象不好嗎?」 

  府醫眼角餘光往不遠處的幾顆辛夷樹后睇了一眼,隱約有女子華麗的衣裙緩緩接近。 

  他微微垂了垂眸,不確定到:「郡君最近的脈象看起來有些奇怪……」 

  小廝睜大了眼睛,似乎是疑惑他為何方才不說,又睇了眼他裝荷包的衣袖:「有什麼不對么?我看您診脈時間也不久了,是不是有產後破血之兆?您是擔心郡君聽到了會嚇到,才沒說的吧?那可要及早回稟太夫人呢!若是郡君出了什麼問題,咱們可是吃罪不起的!」 

  府醫迎著晚風長吁如嘆:「現在不是破血之症的問題,她的脈象……怎麼說的,彷彿不是小產,而是那脈象彷彿只是淤血淤塞之後的突然破血……」 

  他頓了頓,不知該如何形容下去的樣子。 

  辛夷樹上的花朵開到荼蘼,烈火如炬,一陣風颯颯而過,帶著府醫的話吹進了身後藍氏的耳中,那雙眸子里的光幾乎要焚燒起來一般。 

  一把拽住了文宣躲在了一旁樹蔭下繼續聽下去。 

  小廝似懂非懂道:「淤血滯塞?可那癥狀與滑脈也不同啊?」 

  府醫重重嘆息了一聲道:「郡君之前的脈象說是滑脈也確實是順暢如走珠,可診了幾次之後我便有些疑惑,那脈象里似乎還有一絲雜亂之氣在流竄。可是那時候郡主都說了是滑脈,她的醫術遠在我之上,我也不好反駁什麼。今日細細瞧了我才有幾分把我……」 

  小廝好奇道:「什麼把握?」 

  府醫私下看了看,卻獨獨忘了向身後探去一眼,壓低了聲兒道:「郡君之前的滑脈應當是服用藥物所致,她的小產更像是紅花刺激下的大出血。」 

  小廝驚訝的聲音忽的高高揚起:「什麼、什麼意思?假孕啊!」 

  府醫一急,用力拍了他的後腦勺一下:「閉嘴,你是不要命了,還敢叫出來!」 

  小廝抱著腦袋也不敢喊痛了,所在胸口小聲道:「不是、就算是藥物所致也未必是郡君自己造成的,說不定是給別人算計的呢?而且若只是破血,哪來正好四五個月的死胎打落下來?」 

  府醫怒氣沖沖的暼了他一眼道:「花個幾十兩銀子,找個月份相當的婦人讓她墮下孩子,又有何難!」 

  小廝抓了抓頭髮:「可行雲館也沒理由這麼做啊!」 

  府醫目色一沉,啞聲道:「你懂什麼,郡君剛懷孕那會兒大公子還不是世子呢!」 

  小廝似乎懂得了關竅,「啊」了一聲道:「您說的對啊!侯爺年過四十都沒有個孫子,當時知道郡君有孕別提笑的多高興呢!沒多久侯爺就上摺子給大公子請封世子了。」 

  「如今眼瞧著這孩子是生不下來的,便趁著外頭傳閔家散布謠言的機會順勢小產了!說不定那盈月就是被她們給殺掉滅口的!好重的心機啊!那這事兒更要和太夫人、侯爺回稟一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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