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滅口

  第563章 滅口 

  沁微那雙凌厲的丹鳳眼微微一眯,隨即輕嘆了一聲,俯身將白溪扶了起來:「我和二哥哥也知道你是擔心,從前總說你們幾個伶俐,也不能因為擔心就失了分寸,若是驚著了二嫂的胎可怎麼好。」 

  白溪垂著頭,落在髮絲投下的陰影里的眼尾微微動了動,仰面愧疚道:「是奴婢的錯,奴婢……」 

  沁微十分理解地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微微一默,「你擔憂的我們又怎麼會不知道,可如今也只能等著崔嬤嬤那邊的消息了。」 

  送了府醫回來的白瑩進了來,不著痕迹看了白溪一眼,上前小聲道:「要不要封了盈月的口?」 

  沁微擺了擺手道:「誰都別起這樣的心思!既然未做虧心事,慌什麼!現在你去動她,被人捉個正著,就是生一百張嘴都說不清了!等著吧,被收買的嘴可硬不到哪裡去!想要捉真兇的也不止咱們!」 

  閔氏心中實在不安。 

  兄妹兩又勸了好半天,好容易才安撫住她的情緒。 

  然而兄妹兩才稍稍鬆了口氣,外頭有小丫頭驚惶尖銳的叫聲便穿破沉壓的空氣直刺而來:「不好了!盈月被人殺了!」 

  閔氏被擔憂與愧疚折磨著,情緒短時間裡大起大落,不意外的動了胎氣、見了紅。 

  兵荒馬亂的請來了府醫時,閔氏已經昏過去了。 

  為著應考,元隱已經好幾日沒能休息好,此刻也只能極力鎮定的等著府醫診脈。 

  府醫知道他們都焦急著,手還未收,便先出聲道:「胎兒的問題不大,但既然有了小產之兆,還是得卧床安養,不能再受驚擾。」 

  送走了府醫。 

  沁微喊了小丫頭過來問話:「盈月什麼時候被殺的?可抓到了兇手?」 

  小丫頭白著一張臉,驚魂未定的樣子,雙眼有點發直:「就、就剛剛,白瑩姐姐遣了奴婢悄悄兒的去偏院打聽,剛到了那,就聽裡頭嬤嬤喊盈月姐姐被殺了。奴婢趁她們去太夫人那裡報信兒,偷偷去看了一眼,盈月姐姐嘴角和身上都是黑血,分明是中毒死的。」 

  沁微安撫了她兩句,便讓她下去了。 

  元隱看著閔氏隱隱發青的面色,心中的擔憂如驚雷翻滾:「水和食物一路送過去,就已經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手了,哪裡抓得到兇手!」 

  沁微聲音像是鋒利的刀刃劃過堅硬的冰面,驚起刺耳的銳而低:「若是在偏院外被下的毒,誰敢肯定東西是吃在盈月的嘴裡,也可能是盈枝和廚房裡的那些婆子!」 

  元隱是讀書人,二夫人也一向不喜歡將他扯進後院的事情里來,但他能把書讀的好,便說明是個聰明人,而聰明人又怎麼會聽不出沁微話里的深意呢? 

  立馬便反應過來了:「所以,下毒的人是崔嬤嬤,或者她手底下的人?」神色驀然一震,語調隨即有了稜角分明的弧度,「若是盈月真的有問題,她們就不會毒死她了,否則,來日誰在大哥大嫂面前『揭穿』我們呢!」 

  沁微站在伏鹿芭蕉的地罩后,目光穿過重重輕紗帷幔看向門口天光里的清秀身影。 

  那抹身影似乎很喜歡她的耳墜,不斷的抬手去抹著那顆瑩潤的珠子。 

  她冷冷一笑:「有問題的從來都不是盈月。她對嫂嫂一慣忠心,偏沒什麼心算,自然是被誰一挑撥就中計了,言語里少不得對行雲館有所針對了!」 

  元隱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目光一動:「微微,你是說……方才白瑩還提議要殺了映月!」 

  沁微睇著窗台上的一條八寶紋的薄絹子,閃爍著斑斕的色彩,像極了一條毒蛇吐著它信子:「如今最有嫌疑的無非就是嫂嫂身邊貼身伺候的這幾個。盈月若真是下手的內奸,他們又怎麼會殺了,難道不應該是讓她在受不住刑的時候『被逼無奈』揭發嫂嫂么?」 

  元隱越想越覺得可怕,只覺背脊上有細密的冷汗冒出,似足尖鋒利的蟲子,毛刺刺的扎在皮肉之上。 

  他知道府中因為長房的爵位一向不太平,卻從不知這樣九曲十八彎的算計竟這樣陰毒,都是血肉至親,竟全然沒有親情可言,把人命當做棋盤上行的棋子,隨意算計擺弄! 

  他的口吻十分平靜,卻含了對算計之人無可比擬的憎惡:「想是白瑩白溪也要被帶走了,若是再有人向她們動手……」 

  沁微篤定而陰翳道:「這一次一定會被人及時發現。」 

  元隱用力抿了抿唇:「知道自己也要被主子滅口,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了。」 

  八成會說,無意中聽到過盈月和雲嵐暗中密謀過什麼,只是沒想到她們會借自己的手把下了紅花的點心送去行雲館了…… 

  沁微那雙從絕望里艱難沉浮過的眸子清靜而淡漠,彷彿一泓不見底的寒潭,面對對手製造的狂風駭浪也不過輕輕漾了一圈漣漪:「哥哥且看著大哥大嫂會是什麼態度吧!」 

  元隱疑惑地看著她,若有所思。 

  盈月被毒死的事情回稟到太夫人和侯爺處,兩位長輩自是震怒不已。 

  琰華被叫了去說話,問他怎麼處置這件事。 

  二爺和二夫人也在,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千防萬防,還是沒能防住那雙黑手的肆意攪弄,如今不止是清瑤居有嫌疑,是整個二房都有嫌疑了! 

  琰華只是淡漠著神色,表示他不信盈月會知道什麼。 

  二爺和二夫人提在嗓子眼兒的心,總算可以稍稍落一落了。 

  琰華所說的和沁微是一樣的:「若是在偏院之外被下的毒,誰敢確認毒死的一定是盈月?若是在偏院之內被下的毒,那麼崔嬤嬤……」他本生的如月華清冷,含厲之時更是叫人不敢直視,「你失職啊!」 

  崔嬤嬤快五十的年歲,在宮裡當了一輩子的差事,還沒有陰溝裡翻船的時候,被這樣一點開,心裡一震,自是恨透了身邊隱藏的內奸。 

  躬身沉沉道:「請世子爺給奴婢機會,一定抓出兇手,審出真話!」 

  琰華起身,只撂下一句「我只要結果」便走了。 

  侯爺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目中又驕傲與可惜。 

  能在傷心之時還能懷有公正之心,不遷怒,不失控,這很好,生為未來的當家人,這點自控與素養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 

  只是可惜了那個孩子…… 

  若是順順利利的,金秋的時候他就能做祖父了。 

  太夫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便安慰道:「他們還年輕,好好養著,來年就又能懷上了。」 

  侯爺出了長明鏡之後便離了府。 

  崔嬤嬤回去便開始排查誰有可能是下毒之人,卻被告知有個婆子淹死在了井裡。 

  很顯然。 

  對方並沒有打算讓誰冒出來指認,就是要讓清瑤居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而她能做的自然就是盯住了清瑤居廚房裡的婆子、以及盈枝來審問了! 

  這也就是對方的目的! 

  春苗圓滾滾的小臉蛋一鼓,輕嗤道:「嬌滴滴的大丫頭,細皮嫩肉可比外頭小門小戶家的姑娘嬌貴多了,一溜刑具用上去,肚子還不得吐的乾乾淨淨呢!」 

  晴雲慢慢收拾著箱籠,收了春裳,那處早夏的裙衫,口中不以為意道:「吐便吐被吧,就怕她不肯吐呢!」 

  春苗接了她遞過來的裙衫,鋪在木椸上,輕輕撫平:「也是。」想了想,回頭同繁漪道,「倒是方才回來的時候聽陳叔說侯爺出門了,好像是去了魏國公府。」 

  琰華摟著妻子坐在床邊看兩丫頭嘀嘀咕咕,聽說侯爺去了魏國公府,還有些奇怪。 

  誰知第二日一早盛閣老便來了行雲館,捋著他那把養得油光水潤的雪白長須,替繁漪好好把了一回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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