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回魂(三)
第552章 回魂(三)
一旁看戲的百姓便大略的一說。
閔靜業一插腰,嘿嘿直笑,指著雲海和琰華大聲道:「早知道老子晚點回來了,讓你們也去大獄里玩耍兩日呢!」
瞧著兒子活蹦亂跳,閔大人心下放鬆了,心中歡喜無法以語言表達,便全數化作了訓兒子的精氣神兒。
又是一巴掌拍在閔靜業的後腦勺上,吹鬍子瞪眼道:「胡扯什麼!就你嘴欠,活該吃這一頓苦頭!要是再不改改你那不長進的樣子,可有的教訓讓你吃了!」
閔靜業雖不長進,但對老子還是有點尊重的,哼哼唧唧了兩聲,抱著腦袋躲到一邊兒去繼續看熱鬧了。
香料鋪子的老闆面上是全然的不贊同,哼哼道:「不過是殺錯了人,又如何做定是栽贓呢!」
他的意思是若是當時被殺的人是易容的,帶著閔靜業的人皮面具被殺的,死後又故意毀了那個人臉,便是要讓人查不出死者的真實面目。
那麼,這件事中的某些人一定是知道兇手究竟要殺的是誰!
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挑著苦主們把所有的恨意依舊釘在琰華身上。
你們看,他什麼都知道,就是因為閔家和姜家有姻親關係,所有閔家的郎君能活,而你們家郎君就只能成為犧牲品了!
果不然,反應快些的柳大人立馬變了臉色。
但這一出算計看到現在他也明白背後之人到底想做什麼了,所以生生忍下了。
屠夫認識雲海的時候他還只是個小豆包,一耳朵就聽明白了香料鋪老闆的意思,似乎明白了些這人的立場,斜了他一眼,呲了一聲道:「殺錯?那屍體是死後被野獸啃咬過的,可不是生前就毀了容的,殺人之前不看臉嗎?殺了那麼多人,偏就殺錯了這一個?」
香料鋪老闆不意沒人那此事做筏子去針對姜琰華,便只能裝作自己的話是沒有任何意圖的,滿面不服氣的道:「你又不是衙門裡的人,你怎麼知道那屍體是什麼時候被毀了臉的!」
屠夫拍了拍胸膛道:「我不是仵作,也不是衙門裡的人,可我是殺豬的。殺死豬傷口什麼樣兒的,殺活豬傷口又是什麼樣兒的,我見過那句屍體,自然比你清楚!何況人家閔郎君說了那麼多了,還不夠清楚嗎?」
「那齊三兒指認的那什麼無音,那天晚上根本就沒離開過侯府!這都不是栽贓,怎麼樣才算是栽贓?」一琢磨,嘿了一聲,「我知道了,你是說這個閔郎君是假的!」
閔靜業就不樂意了:「你特娘的才是假的!祝你討個娘兒們是假的!」
屠夫的嗓門兒亮的就跟他的屠刀似的:「娶個娘兒們是假的?不就是讓他娶個男人回家嘛?豈不是囑咐他斷子絕孫?」
百姓們一陣哄堂大笑。
公堂內的眾人:「……」確定現在是在找兇手嗎?那麼歡樂是想氣死誰?
白給人取笑了一通,可又懟不過姓閔的,香料鋪老闆的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但一聽屠夫的話眸子一轉:「這裡是京城,能人異士層出不窮,發生什麼都是有可能的!」
苦主們漸漸都品咂出了他話中之意,但這樣的挑撥意圖委實太明顯了,所以很默契的沒有當堂發問。
但元郡王可不會放過這個挑撥的機會,嘴角掀起一個冷翳的笑色,指著閔寬道:「你當初是憑什麼認出那具屍體就是你兒子?」
閔寬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從見到死而復生的兒子的喜悅里回過神來,抿了抿神色,招了閔靜業到放出驗屍的仵作面前。
「一則是因為身形相似。」扯開那身臭烘烘的衣衫,指著他心口的一道傷疤,誠懇道:「二則靜業胸口的疤,是他小時候從楊梅樹上掉下來時被折斷的樹枝扎傷的,還有他臀上有一塊紅色的胎記,當時怎麼會想到會是巧合啊!」
仵作細細瞧了,拱手道:「兩處的特徵確實與那具屍體一模一樣。」
隨即又有人奇怪了,「那閔家下葬的那個是誰啊?」
屠夫嘖嘖了兩聲道:「臉都毀的不成樣子了,誰知道啊!要是誰家還有失蹤的沒回來,那肯定就是了啊!」
琰華緩緩看向人群:「自然是死、該死的人啊!」
人群里那雙陰翳的眸子一滯,幾乎是下意識的,飛快轉身離開。
琰華垂眸微微一笑,多有意思的一局。
元郡王穩坐交椅,並沒有在意隱藏人群里的同夥匆匆離去的身影,身子微微往後一仰:「巧合?別不是你們商量好的,明知……」
琰華淡淡打斷了他的話:「明知什麼?明知是有人殺了這些郎君就是為了栽贓我們?原來元郡王也很清楚我們是無辜,而你,或許就不那麼無辜了!」
元郡王一怔,沒料到反而替他們證實了幾分,還把自己繞了進去,重重一哼道:「少在這裡信口雌黃!你們這起子賤人,再是狡辯算計都是沒有用的!人就是你們殺的!」
琰華對他的蠻橫渾不在意:「大周是法度嚴明的國家,可不是聽憑誰人一言所判的!自己都是嫌疑人,還是少說話吧!挑撥的意圖太明顯了。」
柳大人緊緊盯著琰華和閔寬的面孔,發現那每一字每一句里,當真沒有一絲的矯飾之意。
可他也實在不能相信,難道就是那麼巧合,對方就偏偏殺錯了閔靜業么!
他還有太多的話想問個清楚,苦主們皆是,可也不想被元郡王這種人再利用,便都先忍下了。
屠夫冷眼直直盯著香料鋪的老闆,抬手磨砂著下巴道:「你今天咋回事兒呢!明明是有人栽贓,你老抓著那些莫名其妙的幹嘛?哈,你不會是被人收買了吧!」
香料鋪老闆面色一僵,只在須臾里又切換成一臉憤憤的模樣瞪著屠夫,大聲道:「你把人什麼都往好處想,我只是把事情往最壞的一面想而已!」
「人心人性有時候是十分陰暗的,可能在你眼裡的良善之人,曾經殺害無辜,也有可能看著嫌疑最大的人,一切線索也只是巧合而已。不信你問問做官兒的,是不是都是這個想法來破案的!」
楚涵看著那香料鋪老闆的眸子微微一閃,一時間並不動聲色。
點了點頭,又點了點頭,算是表達了兩人所說的都是正確的:「仵作查驗,啃咬的傷口確實是死後造成的。」
至於官府查案,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獨特手法,他不與過多置評。
屠戶甩了甩一身的腱子肉,指了齊三道:「他,自己也說了的,不會殺錯的。那現在是什麼意思?又想反口了?那可就值得懷疑了,怕是這個人根本就是受人指使故意出現在密室里,為的就是攀咬扶風郡君。恐怕人是不是他殺的都兩說了吧!」
胭脂鋪老闆娘往大門上靠了靠,身姿丰韻:「沒錯!反正真兇也不會特特跑出來說,唉,人是我殺的,你們抓錯人了!是吧!」
老大夫悲憫道:「這位掌柜的說話可就清醒了。我瞧著這人分明就是受人指使故意來栽贓的!幾位大人可要好好審審才是,可別冤了誰,萬一錯判了,豈不是讓真兇逍遙法外啊!」
百姓們紛紛點頭:「沒錯沒錯!」
齊三兒心中大亂大急,彷彿都看到了榮華富貴在飛影繚亂的眼底漸漸灰飛煙滅的樣子。
他大聲喊著:「我沒有撒謊,我說的都是實話,就是郡君讓我殺的人!還有二殿下,他最厲害的就是易容術,一定是他讓人易容成閔靜業的樣子,我才錯殺了人!」又涌動著身體爬到了阮明的身邊,揪住他的衣擺拚命的搖晃拉扯,「你說話!說話啊!就是她指使的!如果不是她指使,你怎麼會把我帶進密室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