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雲海的飛起一腳
第502章 雲海的飛起一腳
清光裊裊,將姜柔的笑色照得無比鋒利,似笑非笑道:「若只是急的狠了說話不經腦子也便罷了,就怕有人揣著惡毒心思攪弄是非了。真不知道該說是侯府的規矩沒了,還是說你們藍家的威勢太盛?真把本郡主當大夫使喚了?你們叫來我便得來,不來就是我們沈家的姑奶奶心思惡毒了?」
抬手在藍奐的肩頭拍了拍:「有趣,有膽,好樣的!」
藍尚書只覺頭皮發麻,哪裡敢得罪這個號稱京中小霸王的郡主娘娘啊,她可是敢撕奏摺當著先帝爺的面甩砸閣老的活祖宗啊!
忙是拱手致歉:「都是微臣教女不善,還請郡主息怒。」
侯爺面上的擔憂是真實的,卻邈遠的彷彿夏日雨後的日頭,毛毛的。
微嘆了一聲,請求道:「柔兒啊,勞你進去瞧一瞧吧,元靖吐了好多黑血,情況不是太好。」
姜柔擺了擺手便進了稍間兒。
裡頭的府醫和方太醫忙讓了位置。
琰華不緊不慢的進了正屋,在靠近門口的尾座上坐下,表情寡淡。
寡淡的就跟他親弟弟這會子已經死絕了一樣。
他可沒興趣跟個賤婢在這裡掰扯,沒得掉身價,所以早一步把府里最不講道理的人喊來了。
冬芮悄眯眯瞄了他一眼,垂眸暗暗想著:跟主子真是天生一對,小心肝兒都挺黑的。
雲海瞧著冬芮急匆匆來尋他,說暮雲齋的人跑到行雲館搗亂,驚了他阿姐的胎,還詛咒他阿姐和小外甥,那暴脾氣蹭蹭就衝上了頭,帶著皇后撥來的內侍就衝過來了。
都沒心情去應付寒暄,上去對著藍氏的心口就是一腳:「敢讓人去行雲館鬧事,詛咒本宮的阿姐和外甥,我看你們暮雲齋的人都活得不耐煩了!」
藍氏身量纖瘦,又毫無防備,被雲海憤怒的一腳踹得整個人狠狠撞在隔扇上,震的一早剛打理過的雕花縫隙里都飛揚起了塵埃來。
一口氣頂在心口,難堪與驚懼亦是火燒火燎,險些背過氣去。
眾人沒料到雲海會這樣做,驚呼和詫異在空氣里此起彼伏。
藍夫人雙手捂在心口,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才想起去查看藍氏是否被踹傷了,然那被赤金簪子吐出的一撮流蘇晃過了眼眸的須臾里,有嫌惡與冷笑一閃而過。
琰華淡淡看著,那樣的眼神他自然熟悉,當初姚氏可不就是經常拿這樣的眼神看他的遙遙么!
恨不能她身敗名裂才好呢!
藍夫人的嫡次女嫁了雍親王做正妃,可雍親王奪嫡失敗,卻被先帝遣去了封地。
今上對那個曾經差一點就坐上皇位的兄長少不得有所忌憚,如今的藍家的風光還在,卻終究不如從前了。
所以,需要門庭煊赫的親家來鞏固地位。
但做嫡母的顯然並不願意庶齣子女佔了這份榮光,正室嫡出的驕傲是絕對不能容忍有朝一日出身高貴的自己,還要依仗庶出才得繼續榮耀的一日!
修長的指輕輕一撣膝頭上不存在的灰塵,果然了,沒有血緣的母子、母女之間從來不可能有和平相處的一日,在哪家都一樣。
藍夫人緊緊將藍氏擁在懷裡,以一目慈母的心急與心疼望向雲海,謙卑道:「殿下息怒!若是小女做了什麼惹怒了殿下,臣妾一定好好教訓,還請殿下手下留情!」
藍尚書看他那怒不可竭,心下不由一凜。
他知道這個剛被認回來的二皇子,雖沒有任何實權,但也絕對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物,最擅長的卻是與那慎親王一個路數的,明著囂張,背後偏還有人撐腰,與他對上,對自己和藍家總不會是好事。
只能擺低了姿態道:「殿下……」
怒火將雲海美麗的容貌燃燒成地獄之花那般熱烈,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話:「瞧在你是皇帝信重大臣的份上,我不用你計較如何教養出的這賤婦,幾次三番與我阿姐過不去!我可不要什麼皇位,沒什麼可求你的,卻有的是辦法讓你們藍家從京中消失,今日你若再多說一句,別怪我不給你臉面!」
藍尚書被他堵的一時間也不知要怎麼說下去,只能把眼神看向一旁的侯爺。
侯爺卻在看坐在門口的琰華。
金色的晴線擦過連廊柱斜斜投進屋內,有流水的光澤。
風輕輕的吹過,梁下捲起的竹簾兩側櫻色的流蘇款款搖曳,一曳一曳,拖出細細長長的影子輕輕貼在琰華白皙而微冷的面頰上,將他本就清冷的容顏映的幾分冷硬。
或許就是偏心吧,侯爺總是會下意識的相信琰華,而他也知道能讓兒子在外人面前擺出如此冷淡的姿態,必然是已經觸及他的底線了。
所以,雲海會如此不管不顧的出手傷人,必然是那女使開罪了長媳了!
但藍奐終究是侯府的正經親家,該給的前面還是得給。
上前同雲海一禮,請了他坐下道:「殿下先息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雲海還是給了面子,順著侯爺的手勢坐下了,但神色還是沒有好轉。
鳳眸一睇,見著跪在地上臉上還掛著淚的文宣,又是一腳揣在她肩頭:「錢楓,給我狠狠打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有你們做筏子,我倒要看看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動老子身邊的人!」
錢公公在宮裡見慣了這種囂張陣勢,眼都不帶眨的,穩穩「喏」了一聲,朝著侯爺和藍尚書微微一頷首道了一句「失禮了」,便開打了。
他從宮裡出來得的命令就是好好顧著二皇子,既然主子發話了,他也沒帶手軟的。
內侍們一進了宮都是從做粗活開始慢慢往上熬的,雖不是正經男子,力道卻也比尋常宮女大上許多,二十個耳光打上去,文宣那張秀麗的小臉蛋腫的完全變了形。
雲海尤不解恨,冰雪般的目光落在藍尚書的面孔上,冷笑道:「鎮北侯府門庭不幸,討進這麼個賤婦!」
藍奐到底也在禮部尚書的位置上熬了二十年了,即便顏面被折損依然維持著臣子的恭謹:「是微臣教女不善,還請殿下恕罪。」
琰華朝他淡淡揚了揚下顎。
雲海方隱忍了怒意,抬了抬手道:「行了,此事也與你無甚干係,不用沒完沒了跟我賠禮。」
太夫人聽著雲海句句帶著繁漪的胎,心裡便一直提吊著,見著雲海終於壓了怒,終於得了機會詢問,指了冬芮便問道:「方才在行雲館究竟怎麼了,怎麼惹得殿下如此盛怒?可是你們伺候不周了!」
都是孫媳婦的陪嫁,理應都保持了幾分客氣,但太夫人的姿態卻親疏立見。
冬芮的目光死死盯著文宣,恨不能吃了她,欲言又止。
行雲館不能說的話,自然就輪到奉若來說的,上前朝著太夫人和侯爺一福身,指了文宣道:「就這個賤婢,硬闖行雲館,大喊大叫還詛咒郡君和肚裡的孩子!郡君受了驚嚇動了胎氣,我們娘娘總要先顧著郡君的。倒不想這賤婢竟回來告惡狀!」
「其心、可誅!」
太夫人一聽繁漪動了胎氣,面色就不大好看了,用力一甩手中的珠串,珠子間相互碰撞,瀝瀝之聲里有沉然的怒意:「還是好好查查元靖這毒到底是哪裡中的,如今一個賤婢都敢跑到行雲館大鬧,來日可指不定背後伸出個什麼黑手來動您的親孫子。侯爺看著辦吧,我去瞧瞧郡君。」
說罷也顧不得別的了,扶著福媽媽的手就走了。
腳步跨出了門檻,便把琰華也叫走了:「郡君動了胎氣,你不在身邊伺候著,跑來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