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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反轉開始(三)

  第445章 反轉開始(三) 

  眾人順著她的指望去,竟是——鄭家的爺兒,鄭明儀! 

  繁漪靜坐在華陽身邊,微紅的燭光散落在她眼角眉梢,以一泊「此身終至分明」悲憫與悵然,回應今日所有被逼迫算計的心情。 

  姚意濃恨她,自以為配合了這些人來算計她,便能讓琰華厭惡她、休棄她,繼而將滿懷的情意與她雙向奔赴一場激烈情意。 

  可惜,她太自信,卻又不夠瘋狂,做不到與她、與自家人同歸於盡,所以也便註定了她會輸,註定了她再不甘也只能順著她的計劃去做。 

  將這齣戲碼攪弄到極致的混! 

  姚四郎和姚聞氏大約也沒料到姚意濃竟會扯出鄭家人來,表情都是一震。 

  華陽抬手撥開搭在她長睫上的碎發,輕語道:「動了咱們在意的,就該全數還回去。你做的很好。」 

  繁漪驚詫的看著她,那樣清澈而深邃的眼裡有深不可測的力量,彷彿這世上沒有什麼是能逃過她的雙眸。 

  直到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人會得到先帝的寵愛、朝臣的敬畏不是沒有道理的。 

  比之鄭夫人善於觀察的深沉,她的通透來的不著痕迹,在無聲無息之間便將敵人的招數全數掌控。 

  鄭家、崇州,根本鬥不過她! 

  華陽微微一笑:「安心看戲吧!」 

  燭火均勻有節奏的起伏著、起伏著,彷彿遙遠的有時躺在搖籃里輕晃,催的人昏昏欲睡。然而光影穿過揚起輕紗投下的大片光影,彷彿魑魅魍魎囂張而詭譎的形體,追逐著,追逐著,直將鄭家人逼入陰鬱的境地。 

  鄭明儀不防被這樣點了名,微微一震,旋即泰然道:「姚姑娘怕是看岔了,我與你、與姚家從未有過什麼齟齬,何故要害你?」 

  鄭二爺鄭清巍站了出來維護自家兄弟,神色微沉道:「姚姑娘,念你劫后逃生驚魂未定,且不與你計較,還請你不要輕易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 

  細風掠過滿池剛冒了碧嫩尖尖角的荷葉,堅韌的莖稈幽幽晃動,漾開一圈又一圈的細細漣漪相撞。 

  然而繁漪卻清楚的看到,一抹狐疑染上了他的眼底。 

  李夫人不意一樁「換新娘」竟能扯出那麼多的事兒來,縱使她穩重,也不免有些心緒混亂了。 

  拉了姚意濃親和道:「丫頭,你可瞧得清楚?這話可不能亂說的。」 

  窗外枝影搖曳,傳來陣陣婆娑之聲,聽得久了,姚意濃只覺自己也成了寒風中搖曳無依的一脈枯脆枝葉。 

  用力咬了咬唇,她大聲道:「北郊那片楓林是去年新植下的,生長期的楓樹會有一股清甜的味道,你敢不敢讓林農在你身上聞一聞!但凡你走過那片林子,必然會留下氣味,經驗豐富的老林農一聞就能聞得出來!你敢不敢!」 

  姚聞氏的目光下意識的朝繁漪望去,見她淡淡無波,卻更加確認此事與她有關。 

  默了須臾,轉首同李夫人道:「府上后林子打理的就很好,想必林農的經驗也是十分豐富的,不如叫了來分辨一二。」 

  李家的女使忙去叫人。 

  就在府上,速去速回,倒也沒有廢去太多時間。 

  林農哪裡一下子見得那麼多的貴人,顫顫巍巍磕了頭,得了家主鄭重警告,在嗅鄭明儀身上的氣味時半點不敢敷衍。 

  再三確認之後方回道:「是楓樹的氣息。」 

  姚四郎蹭的站了起來:「鄭大人,還請將此事說清楚!」 

  鄭明儀怎會不知自己被人算計在了圈套里,卻一時間談不清背後之人究竟是誰。 

  他面色鎮定,然而這樣毫無預兆的圈套扣上來,終究讓他生出驚與怒,須臾里便清晰的感知乍然鑽出毛孔的汗水是如何黏膩了衣衫,如針腳細密扎在皮膚上,刺癢不已:「有孩子的線索我自順著去找,去過有什麼奇怪的。」 

  鄭夫人凌厲而深邃的目光在每一張面孔迅速掠過,在繁漪面上停留了一瞬,便有快速的撇過。 

  而繁漪倚著琰華的臂膀只安靜的看著,嘴角得體的弧度如無聲棲息在花瓣上的蝴蝶,叫人全然想不到那樣的沉靜嫻雅之下究竟暗藏著如何凌厲刀鋒,只輕輕一揮,便激起滔天浪濤! 

  世家對於男嗣一向要比對女郎公平許多,畢竟想要撐起世家門楣光靠一個男嗣可不行。 

  但說到底,有別的不只是嫡庶尊卑,便是嫡與嫡長,也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何況這鄭家野心不小,還想著讓鄭家女所出的皇子做太子、做皇帝呢! 

  來日鄭大人這個新帝的外祖,還不得封個承恩公爵、定國侯爵什麼的。 

  袁家大房二房尚且為了袁閣老掙下的家底而你死我活,鄭家的幾位爺會當真如外頭看起來的一般,兄弟和睦? 

  涉及孩子,涉及權勢地位,鄭家夫婦不勸還好,一旦勸了,不論你怎麼說,只會讓鄭清巍和鄭明儀覺得父母偏心。 

  琰華能在內廷行走並非沒有遇到過算計,便是在給太子、皇子講課上也曾被數次挖陷阱,兄弟相爭、父子相殘藏在文章與野史背後,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他能走到今日,絕非只是外人看到的平順,自有他的謹慎與算計。 

  要對付鄭家他也有辦法,不過,看著妻子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從容姿態為自己出氣報仇,感覺可比自己出手好太多了。 

  今日不必坐實了誰,只要把這抹疑影兒扎紮實實釘進二房的心底,鄭家的內鬥便不會只是在水底下暗潮洶湧了。 

  有時候要打壓算計誰,未必非得親自動手,看著他們自己把自己折騰的分崩離析,才更有意思。 

  用罷晚席,來告辭順帶聽了一耳朵的上官家的人目色皆是微微一動。 

  大房與二房幸而及時看穿鄭家計謀,否則必然是要因為一女子而禍起蕭牆了! 

  上官閣老家的公子看了窗外一眼,似有悵然一閃而過,淡聲道:「大抵未時三刻的時候,確實看到鄭家大伯父往北郊的方向去了,身邊還帶著兩個護衛。不過聽著意思,確實是有人見著孩子被人往那邊兒帶走了。」 

  姜柔彈了彈指甲,嘖嘖道:「找孩子到成了害人的好借口了!」 

  鳳梧輕嘆了一聲,彷彿是拿妻子無可奈何,只得殷勤地端了茶盞送上:「阿娩,不許胡說。」 

  琰華瞧妻子聽的漫不經心,便同侯爺道:「都與咱們無關了,且讓他們慢慢算,明兒咱們再去鄭家算總賬。父親,天色已經很晚了,咱們先回吧!」 

  侯爺點了點頭,同正頭疼不知今晚要鬧到什麼時候的李恪打了招呼。 

  李恪實在是無心多說什麼,左右都是老交情了,便只道了一句:「來日再請吃酒。」 

  琰華忙伸手扶了妻子起來:「坐了這許久,站慢些,小心晃了不舒服。」 

  眾郎君:「……」夫綱呢?你們一個兩個的都這樣,叫我們回去很難做的好不好? 

  然而「以妻為天」的這幾位,彷彿看不懂年輕郎君們扔來的討伐之色,好不淡定的與身邊的姑娘細聲細語。 

  上官氏如何料到將慕繁漪恨之入骨的姚意濃竟那麼輕易的反水了! 

  再聽得一聲「算總賬」,只覺兜頭被澆了一盆滿是碎冰的冰水,透著骨血的痛。 

  她轉頭去看元郡王,希望他能為自己說幾句,她到底是郡王府未來的兒婦啊! 

  可元郡王彷彿是被太子的威勢徹底鎮壓了,靜默的立在一旁,垂首不語。 

  不肯說情的姿態,已然明確。 

  所有的一切,她輸的乾乾淨淨。 

  她攪弄算計的罪名扣的嚴嚴實實。 

  過了今日,她還有什麼名聲可言! 

  上官氏猛然撲向姚意濃,雙手狠狠掐著她的脖子,瘋魔的力道幾乎扼斷她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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