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實在傻
第379章 實在傻
輕輕吸了吸鼻子,語調悲傷:「看不透,難道不是因為你不想讓我看透么?問了也不會有答案。你若不想不回答,勢必要敷衍欺騙,我一心望著你,何苦來的。生氣、傷心、難過,你沒見我的,我何曾見過你的!我不曾問你,你又何曾問過我!」
「我什麼都沒有,有什麼資格任性!你愛她,我知道了清楚了,我也認了!你今日總算讓我清楚到不必相問了!這樣掰開了揉碎了,非要見我難堪才罷休,你就這樣恨我、這樣恨我!」
「你想擺脫我,我明白了,不必拐那麼大的彎子來告訴我,我這個人有多讓人無法喜歡!你想光明正大迎她進門,不想讓她背負罵名,叫我走的識趣,我也明白了!」
慶幸、得逞、錯愕、慌亂、心疼。
琰華清冷的面孔上閃過一浪又一浪彭拜的情緒。
他心慌意亂地看著她蒼白的唇瓣間,吐出他從未想過,卻又真實的讓她誤會的字眼兒來。
而那樣的誤會,卻是他一次次的失誤造成的。
他怨極了自己,卻又慶幸所有的誤會積攢在一處,終究迫她發泄出來。
日頭行至正午,溫暖的陽光里,琰華覺得自己的情意原來並沒有一點美好的顏色,彷彿香爐里迸出的星子,在絨毯上燙出一個焦香色。
晴雲聽著裡頭動靜大了,她這個忠僕也該有點反應了,於是急急忙忙的推門便闖了進來:「姑娘!姑娘怎麼了?」
然後就是一片靜寂里,是女子若有若無的啜泣聲,清幽的彷彿一葉翠綠落地的聲音也能輕易蓋下去了。
「和離書,還是休書,由得你來寫,我今日便與你簽字。一定以讓你們都滿意的方式離開!不用再演下去了,看著累!」
琰華輕嘆,剛要說話,然而大夫很是不合時宜的到了。
冬芮引了府醫進來。
繁漪咽下所有委屈難堪,扶著他坐下,
就是這樣不爭氣,都到這一步了,還要在外人面前還得把恩愛夫妻的戲碼演足了。
府醫行了禮,上前給琰華查看傷口,捋了捋花白的鬍鬚,擰眉半日,沒說什麼,只是開了方子交給晴雲。
卻眼神示意繁漪一同出去。
繁漪暗恨自己無用,還要多管閑事去擔心他:「可是傷口有何不對?」
府醫神色嚴肅,不在丫頭們守著的門口坐停留,引了繁漪去到外頭,才點頭小聲道:「照理說用的同一種葯,旁的都要脫痂了,即便是貫穿傷厲害了些,可大公子腹部的傷一直反覆,老朽仔細查看,似乎被什麼刺激過。」
繁漪一凜:「有毒?」
府醫搖頭:「無毒。只是這傷拖的得太久了,若再這麼下去,一旦感染,那是要命的!大奶奶一定要當心今日公子的用藥才行啊!」
繁漪面上不動聲色,頷首相謝,招了丫頭把府醫送出去。
後窗的那抹影子終於離開了。
冬芮敲門進來:「姑娘!」
繁漪慢慢踱著步子從踏板上走下:「是誰?」
冬芮切齒:「就是她!」
琰華看著妻子,面上哪裡還尋得到什麼傷心啊,似乎有點明白了:「演戲?」
繁漪似笑非笑乜他一眼:「怎麼,你很想為了別的女人跟我吵架?」
琰華的高興還沒化開立馬又來了一陣頭皮發麻:「我沒有!」
繁漪一步步走進他,抬手撫了撫他的頰:「書房裡的詩啊詞的,倒像是挺像你的筆跡呢!」
琰華一把摟住她,真的很歡喜她是信自己的。
冬芮一張小嘴「哦~」著出了門。
他的語調那麼輕柔,宛若天際清越的彎月,帶著清新的花香的月光,靜謐的包圍著她們:「雲海尋常跟我出門,你若出門,南蒼也得跟著。長春和容生到底不動武,被人鑽空子也不是不可能。」
繁漪由他摟著,綿綿斜他一眼:「是么?」拿指頭彈他的腦門,「看到她被人欺辱,心裡就沒有一點點憐惜之意么?」
他的情意綿綿如雲,溫暖如泉,「直面過失去,才能曉得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我失去過你一次,那種錐心的感覺不會再有人能給我。而她,我當做一個陌生人來救助。」
「繁漪,我很抱歉自己一時的心軟讓你誤會。我知道,換了旁人你都會希望我去救,除了她。我答應你,她便是死在我面前,我也絕不多看一眼。」
繁漪纖長優美的頸揚起清傲的弧度,嗤他:「你想說我刻薄直說便是。」
他垂首與她四目相對,鄭重相告:「我很確定,我心裡的人只有你,至始至終都是。我在你眼裡,竟是這樣不堪么?一壁同你發誓要好好過日子,一壁又同一個即將嫁作他人婦的女子糾纏不清?」
繁漪傲嬌冷哼:「你愛跟誰糾纏自去就是了,瞧我到底會不會稀罕!」
琰華握著她雙臂的掌用力一收,貼耳的語調親昵而纏綿:「醋罈子!醋罈子好,為夫覺得自己是塊香餑餑。」
繁漪不叫他得意,捏了好一把陰陽怪氣道:「你自去做你的香餑餑,同我有什麼干係!」
琰華無奈的嘆,執了她的手揉捏著,默默想著,他娘子的手真是柔軟的惹人疼,「別把旁的女子塞到我房裡來了,怪嚇人的。」
繁漪一聽這個,面上浮上一層如煙的紅暈,故意道:「你只可惜我給你送去的不是她!」
正打情罵俏呢,肚子不合時宜的叫了起來,於是氣氛在他越發明朗的笑意里變得愈加怪異起來。
琰華喚了晴雲去準備了吃食,抱著她在床沿坐下,相擁了須臾,緩緩斂起了綿柔的笑意,捧著她的頰。
清冷的眉目一旦認真,彷彿成了刻骨肅正的承諾:「慕繁漪,我待你,是男女之意的愛。沒有遮掩,沒有謊言,很愛你。不是突如其來,是在綿長歲月里漸漸累積起來的,待我發覺的時候它已經很深刻。成了我心頭的一塊肉,舍不掉,碰不得,只能拿我所有的一切溫養著。」
「只有你在,它才不會痛。請你不要懷疑,安安穩穩的待在我的心裡。未來的日子很漫長,或有刀山火海的艱難,我自私,想讓你陪我一道走完餘生。你若非要走,帶我走,好不好?」
乍聽他如此認真的告白,繁漪定定地看著他,以她算計人心時的精明去看著他眼底的每一分每一寸,除了坦蕩的深切,再無其他。
而她的心底卻似驚濤駭浪席捲而過,除了震驚,已無法給出任何反應。
他拉開衣襟,給她看傷口,得意道:「我自己下的葯,我便想好了,若是今日贏不得你的信任,就讓它惡化下去吧。左右你都不要我了。」
繁漪看他還蠻得意的,就無語了:「……」
入夜後下了一場細雨,綿綿到了後半夜才停下。
風,又吹著薄雲散去。
清澈的月華照在一雙修長而冷白的手上,倒比那一旁英英簇簇的花枝上展開的白色花朵更顯皎皎之意。
遮蔽在風帽下的面龐瞧不清,唯有他清淡的語調緩緩遊走在寒涼的空氣里:「他們兩個究竟如何?」
匆匆而來的女使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停住,微微抬首瞧了他一眼,只瞧得他風帽下若隱若現的側顏,那一雙深邃眸遙遙望著月,瑩瑩的眸光似天上的星子,微彎的嘴角帶著一泊慵懶與迷茫的笑色。
是美的,卻美的叫人心底一墜。
她迅速垂下頭去,不敢再看:「奴婢雖能時常在正屋伺候,但內室里的事情還是晴雲和冬芮在伺候的多。大公子休沐時還是與往常一樣與她在小書房處著,人前人後也沒有特別的不同,但有兩回奴婢找借口截了晴雲端進去的茶水,進去時就瞧著兩人坐的有些遠,也並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