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意圖
第368章 意圖
藍氏描繪精緻的眉飛揚若蝶舒展的翅:「好不好的咱們這些外人怎麼知道!難不成你們還能一雙眼睛長到人家房裡去不成?」
姜何氏似乎對什麼都十分感興趣,偏頭看著她道:「這話可要怎麼說?」
藍氏錦帕掩了掩唇,眸光流轉間皆是看好戲的可笑:「外頭不是一直在傳么。」
沁韻面上的笑意溫婉嬌嫩的宛若三月枝頭開出的第一朵粉紅的櫻花,搖了搖頭道:「上回姚家不是解釋的清楚了么,都是旁人算計的。咱們可不能信這些!」
關於姚意濃、琰華、繁漪三人之間的流言甚至還鬧進了鎮撫司的公堂,儘管最後歸結於秦修和的算計,但這種情感牽扯的事情,給點兒火苗就能在人心裡燎起一片豐滿篝火。
內宅女子沒什麼消遣,閑時聚在一處不就是聊聊這些八卦么。
即便不是真的,也盼著它是真的。
看別人笑話,就是付費也高興。
深秋的風穿道而過,撫亂了女眷們的華麗髮髻。
姜何氏抬手撥開沾在唇上的髮絲,點頭道:「聽說那日文芙盈邀了大嫂去玄武湖散心,回來的時候文芙盈是大嫂送回去的,文家的馬車卻是送了姚意濃回姚家的。若是有齟齬還能一同游湖么!」
藍氏眉心微動,似乎有想到了更好的解釋坐實這段理不清的複雜關係。
拿胳膊肘輕輕懟了懟姜何氏,壓低了聲兒卻也壓不住她滿目的興奮與幸災樂禍:「你細想,當初大嫂墜崖后明明還活著,卻不肯回來。為什麼?那日偏那麼巧,三個人又都在玄武湖?」
「你是說,大嫂是發現了……」姜何氏大大咧咧的就說,說著又察覺不對,忙捂了嘴,搖了搖手道:「不會的,那時候姚意濃不也與鎮國將軍府的公子定下了么!」
沁微面上保持著淡淡的沉靜,眼神不著痕迹來回於沁韻和姜何氏之間,若有所思。
視線與沁雯對上時,只露了不動聲色的笑意。
末了,只一副小姑娘清俏的神色,擺擺手道:「當初他們定下親事雖說是因為大嫂救了大哥哥傷了手,可在此之前誰聽說過大哥哥同誰家女眷有過來往?郎君們做學問都來不及呢!平白無故冒出來這種沒根沒據的流言,不是為了算計還能為了什麼!」
沁雯亦徐徐道:「後來李蔚翎養著外室鬧得沸沸揚揚,大嫂又躲著不出現,若他們之間有什麼,姚意濃還不早早退了婚與大哥哥在一處了?可見謠言就是謠言,聽過且過便也罷了,拿來當真就沒什麼意思了。」
姜何氏彷彿毫無城府的樣子,反正誰說都有道理。
「這倒也是。」
沁雯和兩位旁支媳婦要告辭,眾人便陪著又往長明鏡去給太夫人請安。
藍氏腳步緩緩,跟在人群后,低頭望著衣袖上微亮綉紋的眼裡有灼灼既可燎原的星火。
那一行剛走,懷熙夫婦便上了門來。
洪繼堯還要上衙,見人精神還不錯,便也略坐坐便走了。
兒子已經送去婆母那裡照顧著,懷熙也不急著回去,姐妹兩便關在小書房裡說話。
這幾日來探望的人不少,她又有意迴避,琰華找盡了幾回也沒辦法和繁漪單獨相處一會兒。
儘管今天的這群人眼神里的探究之色讓他察覺出了妻子這些時日「冷淡」的用意,但是他又不敢確定這股冷淡的背後是不是她心底是真的傷心,就好急又好氣!
又不敢發脾氣,只能冷著臉瞪著枕屏發泄!
傷患憋屈到這個地步也真是沒誰了!
「晴雲!」
晴雲聽了聲兒忙推門進來:「爺有什麼需要?」
琰華悶悶道:「要繁漪。」
晴雲抽了抽眼角,卻也還是笑眯眯的樣子,對他們夫婦之間的感情並無太多擔憂:「這個奴婢幫不了您,您自個兒自求多福。」
琰華隔著枕屏瞪她:「……」丫頭都欺負我!
看他憋屈的樣子,晴雲偷笑了兩下:「奴婢幫您去問問姑娘空閑了沒有。」
琰華嗯了一聲,有點傲嬌,但是期待之意也是很是明顯。
然而晴雲給她的答案就是一盆冷水澆下來:「姑娘和洪少夫人說話,不得空。叫您喝了葯好好歇著。」
琰華:「……不吃!」
晴雲給他一個大大的讚賞,小孩子耍賴,這一招可真棒!
懷熙一件茜色雙絲綾袍,暗紋盤起瓜瓞綿延的綉紋,舉手投足間花紋起伏,繁複而華麗,便似她如今無需遮掩的性子一般,熱烈而不張揚。
髮髻上一堆燒藍銜珠的步搖,在日光下有微微的粉色光芒搖曳,投射到她白膩而紅潤的面上,更添幾分為人妻的穩重與溫婉。
她看著繁漪,彷彿什麼都沒變,但女子的感情是細膩的,對她掩在溫柔和煦下的及不可查的茫然與冷漠還是察覺到了。
姚意濃被文家的馬車送回家,她也聽說了。
旁人或許不過看好戲的心態來探一探他們之間是否暗潮湧動,而懷熙卻曉得,繁漪有多厭惡見到那死女人!怎麼會與她同游?
怕是那一日在玄武湖又是一場精彩算計!
真是不懂那死女人的自信來自哪裡,非覺得琰華還對她念念不忘?都是別人的未婚妻了,還沒完沒了的作妖,摻合在別人的婚姻里。
繁漪哪兒哪兒都好過她千百倍好嘛!
原本她還挺擔心的,不過瞧著沒外人時繁漪神色挺淡定的,沒什麼傷心樣子,再一聽晴雲的傳話就知道了,原是夫婦兩給人唱戲呢!
隔著枝丫葉隙,陽光落在窗內的長案上。
繁漪反倒是從她面孔上看出了不愉,倒了熱茶推給她:「怎麼了?瞧著不大高興?」
懷熙慢慢呷了口熱茶,干冽之餘多有澀滋味:「你沒聽說么?過了國喪之後,官員之間熱鬧著呢!」
繁漪瞭然點頭,驚訝道:「姜柔那裡已經被塞過了,怎麼,也塞到你們那裡去了?」
洪大都督乃正一品武將,洪繼堯還需那些個上峰提攜?
不過也是,他到底不是跟在大都督身邊的,只要上頭頂著個上官,得人家一星半點的照拂,就得承這個情。
人家是送溫香軟玉,又不是求著你回報。
怎麼好拒呢?
懷熙苦笑:「這幾日隨著婆母吃席,也打聽了一下,已經送了不少。」抬了下巴比了比窗外,「才走,已經著人來了消息,說晚間是要去那上戚將軍家裡吃席了。」
繁漪問:「姐夫不是一直跟著魏國公的么?」
庭院里一碧薄薄流水蜿蜒而過,潺潺清越。
懷熙無心聆聽,只覺心煩:「以前是為了整頓軍務,如今西郊大營里一切都安穩,魏國公便不大去了。繼堯年輕,但凡升職,少不得說一句前輩提攜。這種情面駁不得。」
繁漪低眉,看著茶水清透:「姐夫怎麼個意思?」
懷熙嬌艷的面容微微一暗,搖頭道:「這話我怎麼好問。」
繁漪默然。
只有妻子積極主動給丈夫納妾,丈夫安心享受的,這樣試探,少不得引得夫妻齟齬。
懷熙明艷的眉目里沒了笑意,似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霜華:「昨兒正巧去楊同知家裡,楊夫人帶我遠遠瞧了她家裡塞進得一個,模樣真是好,卻又不似青樓女子一身的脂粉俗氣,舉止頗是嫻雅動人,莫說男子,便是我見了也心動。若真進了門來,怕是難辦了。」
繁漪想著,若是男人不聲不響領進門,還真難辦了。
外人瞧著她們一對對的年輕夫妻,似乎都在往華陽長公主和魏國公這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道路走。
女子自不必說,沒有不期盼的,可事實上關起門來,郎君是否也想要這樣的「鍾情」?
繁漪其實也並不確定,畢竟人生路長。
懷熙也不知道,畢竟她家原本就有通房小妾。
沒有答案,若不能有對方給與絕對的信任和寵愛,總會覺得心底虛的慌。
懷熙猛了一拍案道:「才把那作妖的賤婢處置了,再給弄進來一個。上峰贈的妾,不能打發,還不能拿捏。一天天的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