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送妾
第330章 送妾
姜柔彈了彈養的蔥管兒似的指甲:「送了。聽說從前還是高官家裡的女眷,家主犯事流放,女眷充了教坊司。」
閨閣千金成了人人可褻瀆的家妓,叫人嘆息,也叫人無語。
只怪家主貪戀錢權,連坐制,也沒能讓那些男人止住犯法的心思。
而這種原本出身高貴的女子,教養規矩都在,曉得進退,又被刻意調教了討好伺候男人的本事,進了門,會不會算計陷害正室且不說,要奪走所有寵愛卻是輕而易舉的。
懷熙驚訝:「誰啊,膽子這麼大?」
晉懷長公主的嫡長女,華陽長公主的親弟弟,哪個瞎眼了烏子的敢給他們送人去鬧噁心?
姜柔美眸微微一眯:「都督府同知龐時!」
繁漪眉心一動,旋即一笑道:「沒聽說你把人怎麼了啊!」
姜柔擱了箸,慢條斯理吃了口茶,描繪精緻的眉微微一飛:「我為什麼要把人怎麼了。」
眾人齊齊一臉不信:「所以?」
姜柔長長的羽睫扇了扇,睨了她們一眼:「人說留下伺候洒掃,我沈家連個下等奴婢也養不起了么?」
懷熙驚呼了一聲,眉梢飛了起來,笑道:「你讓人家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美人兒去做粗使的奴婢?」
繁漪似乎聽出了重點:「洒掃、哪兒?」
姜柔呵了一聲:「黃金之地。」
席面上的精緻菜肴頓時不香了呢!
簡而言之故事是這樣的。
那龐時好話說盡硬話擺下,因著鳳梧年少時跟著魏國公在西郊大營歷練,龐時對他也頗為照顧,便也只能把人領回了家。
那美人生的國色又楚楚,開口就是一句不爭不搶,任憑主母安排,「妾只想留在大人身邊伺候洒掃」,「請求縣主成全一片仰慕之心」云云。
於是,沈三夫人順勢將美人打發去了洒掃之地——茅房!
美人傻眼了,沒想到竟真有做妻子的敢把上峰送給丈夫的「乾女兒」打發去那種污穢之地,凄凄切切的望向沈三爺,以期得到男人的憐惜。
結果沈三爺是個沒出息的懼內人物,站在一旁吭都不敢吭一聲。
洒掃了兩天之後,美人找到機會溜出府,跑回去找「乾爹」哭訴委屈。
龐乾爹立馬尋了幾個愉快受用過「乾女兒」的同僚,擺上席面,勸說、諷刺、硬逼齊上陣,總之一句話,上峰的「乾女兒」那就是龐家的千金,起碼得做個側室,不然就是「瞧不起照應過你的龐大人」。
看沈鳳梧神色為難,便又是一句「堂堂鎮撫司的郎君,別是懼內沒出息的軟蛋」丟過去。
時下風氣如此,官員不得做嫖,便在府內蓄養家妓,有時還會相互交換玩樂,有些位高權重者便將家妓收為「乾女兒」送給同僚、下屬,或作拉攏或作眼線,早已有之。
歷朝歷代的皇帝也都愛給臣下送美姬,認為這是無上恩寵。
誰問過臣下家裡的夫人是否願意接受?
也便是房玄齡的妻子才敢為了拒絕皇帝賞賜的美人,以「醋」就死。
那還是房玄齡對妻子敬重去求的皇帝收回成命,一般男子受用慣了三妻四妾,妻子鬧,指不定跳腳怎麼發火大罵善妒要休妻呢!
「便是我娘和姑姑那麼得外祖父寵愛,還有人敢往他們身邊塞人呢!況且,這種事就算拒絕得了一次,也不能次次都拒絕。同僚間總要相處的。」
繁漪信了她的邪,暼了她一眼:「重點!」
姜柔一笑:「還是你了解我!」抬手撥了撥耳上的青玉墜子,「然後,鳳梧就去找我娘求救了。」
妻子拒絕那是善妒,身為長公主的丈母娘出手,他龐時敢在她面前說一句廢話,估計下場會有點難看,畢竟聽聞當初簡親王妃想把對姜都尉一見鍾情的娘家侄女塞給過去做側室。
長輩的譜兒擺得那叫一個威風,但晉懷殿下哪裡肯吃她那一套,她可是太后膝下唯一教養的公主,自來乖張任性,直接把人豎了井。
鬧到太後面前,太后只不咸不淡道:誰讓你把人塞過去的?看我女兒過的太好了,給她找事兒?這麼喜歡關愛小輩,來,本宮身邊的女官也該放出去了,本宮也來關懷關懷臣下,都帶回去,給王爺和世子紅袖添香吧!王妃和世子妃也輕鬆輕鬆。
論什麼樣的女子最幸福?
出身高貴,且家裡護短的!
很顯然,殿下秉承了太后護短的美好品質!
「三哥聰明!」
「然後呢?」
姜柔得意道:「我娘去宮裡管舅舅討了幾個藩王進獻的美人,給他幾個女婿送了過去。」
新帝本不是先帝諸子中最出色的,可說是最平平無奇的,他登基本就有人不服氣,這時候藩王進獻沒人的目的便意味深長了。
若是把美人都打發給宗室,也不成,畢竟地位尚且不穩。
這時候晉懷公主把人討要了去,皇帝正好鬆口氣。
況且,宮裡討出來的美人啊,可比他龐時的乾女兒要金貴些,怎麼的也得是側室貴妾才行!
懷熙捂嘴直笑:「難怪最近龐家的姑奶奶一個個往娘家跑,龐夫人卻連門也不出,還以為她病下了。」默了默,不厚道的笑,「估摸著也真得病了。」
姜柔豎起食指在她們兩面前晃了晃:「一個少年將軍,一個少年學士,都是陛下面前叫得上名字的新貴郎君,你們兩個也別急,很快就要輪到你們家了。」
繁漪頭疼:「……」該來的還是要來了。
懷熙傻眼:「……」我才處理掉一個心眼比麻花還纏纏繞的侍妾,又要來了?
姜柔捧著茶盞慢慢呷了一口,心情頗是不錯:有個風風火火的娘,真是不錯!啊,好戲啊好戲,馬上就有好戲看了。
席面結束,新郎新娘給長輩行禮拜別,琰華背著沁雯上的花轎,榮氏在門口哭的幾乎止不住。
一旁看熱鬧的只以為榮氏擔心女兒在夫家受委屈,皆是好一頓嘆息,冤孽啊冤孽。
新人一走,熱鬧的前院一下子安靜了不少。
男賓們大多吃了酒,醉得厲害的都去了小憩處休息,神智還清醒的便都聚在西跨院的蓮花池邊散風,畢竟國喪期三個月都沒能那麼多人聚在一處說話玩笑了。
女眷們便都坐在偏廳里吃茶說話,等著角兒們收拾好了再去看戲。
芙盈正從游廊過來,去尋繁漪說話,晉家的姑娘笑著來同她說,晉郎君被灌醉了。
她聽了眉心微微一蹙,擔憂道:「吃醉了?哥哥不是酒量很好的么?可吃了解救茶了?」
晉姑娘掩唇一笑,眼兒彎彎著揶揄她道:「瞧把你急的,姜家的小廝已經送了解酒茶去了。不放心就去看看,反正四哥哥一吃醉就是到處尋你,見著你說不定酒就醒了呢!」
打趣了幾句,晉姑娘被人拉走了說話去。
芙盈在小杌子上坐下,那原是給賓客備了在廊下聽女仙兒唱曲兒的,想了想,同身邊的女使長禾道:「我想去看看哥哥。」
長禾驚訝的看著主子,面上有些為難,雖說大周男女大防不算重,未婚夫妻時時相見也沒什麼,只是吃醉的郎君恐怕不會太理智,私下相處怕是會有些不妥。
便謹慎道:「到底是在旁人家裡,這樣去怕是要被人說閑話的。」
芙盈淺顰微蹙,絞了絞手中的掐絲絹子道:「就怕人多眼雜叫人鑽了空子,哥哥今日出門好像沒帶小廝,也不知沒有沒人守著門。」
長禾一聽便曉得主子說的是什麼意思,微微一思忖,小聲道:「奴婢去找大公子,讓公子幫著去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