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三房

  第311章 三房 

  做丈夫的有些生氣,那一張張嘴一開一合,把他的心肝肉說的那麼不堪,可把他心疼的要命。 

  少了外人在場,舒臂一攬,把人搬上膝頭圈著,彷彿這樣便能替她擋去一些流言抨擊。 

  繁漪覷了他一眼,含笑吟吟:「怎麼了?」 

  夕陽漸漸沉下,天色彷彿被紅霞燒透,漫天微紅淡橘,照的落進車內縱橫交錯的樹影有了溫暖之色。 

  他眼中的炙熱漫漫而上:「他們說你壞話!」 

  繁漪失笑,覺得丈夫有些幼稚:「還好,原本以為還有更難聽的。」 

  「只是要看沁雯回去要如何說了。咱們早有防備,未必姜沁月和姜元靖沒有早做部署。大長公主府守備森嚴,咱們打探不出太多她的動靜。姜元靖尋常行走各家公子之間,誰在幫忙其實也難全數掌握,若是三嬸和元慶已經叫人挑唆了。」 

  「咱們這一仗,怕是要白打了。」 

  琰華圈著妻子,細細嗅了嗅她頸項間的香味:「三嬸和元慶都不是愚笨之人。咱們與元靖之間有幾分真切,如何不曉得。元慶雖身子弱,洞察力卻非常人可比,只要沁雯把今日之事說盡,他們會曉得其中利害。」 

  他下顎的鬍渣刺刺的,扎在她白皙的頸間留下幾悉紅痕。 

  繁漪有些怕癢,扭了扭脖子,卻越發與他的薄唇貼的緊,粉紅之色漫漫浮起:「快要到了,你、你放開我。」 

  琰華啟唇,含了她的耳垂輕輕啃咬:「還有兩條街,讓我抱一會兒。」 

  繁漪貪戀他唇上的溫熱,不再挪動,靜靜倚著他的胸膛,由著他的手與唇緩緩擦過她的皮膚,沉溺。 

  馬車在街市大道上平緩而行,車簾在迎起的風裡慢慢翻飛,屋頂的脊獸與飛翹的屋檐投下幽長的影子落到他一身青珀之上,似一副山水圖,疏落地游轉著方向,似群山之間的雲霧,隨著山谷的風,慢慢變幻著形態,縹緲的難以接近,難以擁有。 

  她黯然的想著,也便是無人時他才會這樣與她親近,到底是不好意思,還是不敢,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門房卸了大紅漆木的門檻,馬車便直接進了內院。 

  三夫人在垂花門等著焦急,一見了太夫人帶著女眷們進來,勉強維持了鎮定,行了禮,面上敷了脂粉,描了眼妝,卻也遮不住微紅的眼瞼。 

  想是被忽然暴起的流言震地狠了。 

  如何料到自己一貫內斂性子的女兒竟與蘇家的世子爺有了沾染,那可是有未婚妻的男子啊! 

  沁雯哭的久了,面上浮腫著,低垂著頭不敢那瞧母親,生怕看到失望的眼神。 

  太夫人擺擺手,叫了各房都回去,連昏定都免了。 

  在這個註定不太平的炎炎夏日,空氣是沉悶的,連風都隱隱帶著肅殺與呼嘯。 

  窗外的陽光明朗的晃眼,透過煙柳色的霞影紗照在檀黑木屏風上,鏤空雕琢的萱草一葉一枝蔓在朦朧的光線里都是那樣的清晰生動,打磨細膩的木料宛若黑玉混上了金粉一般,反射出一層短而薄的光華。 

  而榮氏的神色卻彷彿籠罩在穿不破的雲霧裡,看著垂首站在面前的女兒,想不通事情如何會走到今日地步:「蘇九卿,是不是真的?」 

  沁雯的呼吸沉而窒,庭院里的梔子花綻滿枝頭,如脂素華如霜負雪,冰魄涼香盈滿心肺,秉承繁漪的交代,不敢再做任何隱瞞:「……是。」 

  榮氏僵直的背脊陡然頽下,心底一陣又一陣的驚與涼,彷彿百足之蟲豎起尖利的足尖不斷劃撥著心頭,閉了閉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沁雯細細講法音寺里發生的事說來:「……失火之後我住進大嫂嫂的屋子。我身邊的萬怡被上官氏的乳母收買,在香料里加了迷藥,又將剩餘的迷藥藏進了嫂嫂的箱籠意圖栽贓。幸虧嫂嫂及時察覺,讓她身邊的女使扮了我,半夜時等九、九卿將人抱走,落了上官氏的眼之後,大哥哥再將我送去文家姑娘的院子。」 

  她說的女使就是雲海,她只一心以為假扮她的人是女子。 

  元慶輕輕咳了兩聲,明光窗下,一身碧水銀絲的長衫,凝脂剔透的好似一點竹葉上迎著朝陽的清露,深邃的眸子里含了一縷清淡的狐疑:「你與沁雯的屋子失火,蘇九卿該知道你與大嫂嫂同住,如何還會來將你帶走?」 

  沁雯轉首看向兄長,目光落在桌案上的一副字,那是她去法音寺前寫下的,一書「和合如意」,一書「良辰美景」,本是美好不過的詞,彷彿人間之事從來一帆風順,卻原來到處都是荊棘坎坷。 

  只怕經歷千難萬劫,到最後綺夢破碎,得到的不過一場鏡花水月的空寂。 

  她張了張嘴,喉間的哽痛讓她顫了語調:「去寺里的第一日有郎君客院策馬,險些衝撞,嫂嫂一棍子絆倒了賓士的馬匹,使得馬上的人摔下。上官氏借外人之口露給九卿曉得,說有人要對嫂嫂報復,又說要對我、對我下手。」 

  元慶潤白的指尖輕輕點在桌沿,卻是久久不語。 

  榮氏曉得兒子在盤算這幾日前後發生的事,便問了女兒道:「所以,慕氏和你大哥哥一早就知道了?」 

  沁雯點頭:「知道,一早故意將我拘在慕老夫人身邊,便是為了今日能堵上官家的嘴。」 

  榮氏微微皺眉:「琰哥兒和慕氏這是何意?明知道為何不早早明說。」 

  元慶自窗欞縫隙間往外望去,一叢繁茂的石榴花在庭中開的荼蘼,鮮紅的花瓣盈盈簇簇,在晴光下慢慢暈開一層如血的迷紅,彷彿要將空氣也點燃一般。 

  抬手緩緩捋了捋寬袍大袖,方慢慢道:「早說也無用,雯兒與蘇九卿有來往是事實,上官氏要算計,背後的人要算計,身邊的人也被收買,如何提防的住。還不如不動聲色,在旁觀者的角度盯住,才有機會一舉揭破,拿住上官氏的把柄,雯兒的名聲和前程才有可能保住。」 

  榮氏見兒子神色疏散,便也穩下了心緒:「如此,他們夫婦倒是有心了。」 

  元慶收了敲動的指:「萬怡和收買她的婆子呢?」 

  沁雯小聲回道:「嫂嫂帶走了。」微微一默,「那婆子已經在太夫人面前已經招供,暗示上官氏害我栽贓大嫂嫂的就是沁雯!」 

  榮氏目色一凜,似乎有些回不過神來:「誰?」 

  窗外樹影透過輕薄如煙的蟬翼紗映入室內,有枝葉縱橫交錯的影子搖曳在窗紗上,似迷茫詭譎而不可知的人生。 

  沁雯重重咬唇,目中失望之色難以掩飾。 

  她不曉得還有姜沁月的身影在裡頭。 

  便輕泣道:「是沁雯。把我與九卿之事投給上官氏曉得的是藍尚書夫人身邊的女使。嫂嫂已經遣了清光縣主身邊的暗衛去查,究竟還有誰在裡頭攪弄。」 

  榮氏恨極,一掌狠狠拍在桌上:「好好好,算計完了二房,如今來拿捏我沒有依仗的三房了!昨日講的好聽相互扶持照應,原就是這樣照應的!」 

  元慶卻彷彿一點都不意外:「若是算計成,沁雯在大嫂的房裡被人劫走,偏大嫂沒事,屆時又被人發現行禮裡頭藏有迷藥,母親以為旁人該如何看待這件事?」 

  榮氏目色一沉:「讓咱們覺得是慕氏想奪中饋而害了沁雯!」 

  元慶緩緩站起身,動作雖輕依然扯動了胸腔震動,咳了數聲:「是啊,事情一起,一亂,參與的殺人滅口,誰還會知道背後有過誰在裡頭做鬼。不過犧牲了沁雯的名聲罷了,這筆買賣對他而言穩賺不虧的。藍家,恐怕不過是背後之人手裡的棋子罷了。」 

  榮氏眉心擰起深深的溝壑,忽而冷笑開:「還能有誰!不還有個一心為文氏報仇的姜沁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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