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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看你怎麼解釋!

  第192章 看你怎麼解釋! 

  繁漪一震,這話可不是說到了心口最脆弱之處了么。 

  當初算計慕文渝上死路,將姚氏一步步踩進泥沼,在敵人面前,她不過一粒渺小的塵埃,明知可能粉身碎骨,可她不曾有半分猶豫。 

  了結叛徒時,她也不過笑盈盈看著。 

  可一旦牽扯了感情的事,上一輩的魔咒便緊緊箍住她的呼吸,迫使她一再退縮。 

  她沒辦法把自己對付敵人的招數擁在他身上。 

  要怪,只能怪自己,當初只顧著報仇,也不曾去仔細瞧一瞧他的心意,便讓自己的腳步走向了他。 

  奉若將吉服平展在木椸上,撫平了一日穿戴留下的摺痕,聞言好無奈的看了眼自家主子:「夫人,爺馬上就回來了,要不奴婢服侍您先入浴?」 

  繁漪向奉若投去一抹感激,站了起來,含笑道:「快去沐浴更衣,乖乖等著入洞房吧!天色也要暗了,快準備著吧!」 

  姜柔白了她一眼,卻不知想起了什麼,好一番的面紅耳赤:「去去去,好個沒出息的,便也只敢拿了我來打趣。」 

  待人一走,姜柔招了奉若近身,嘴角是抿不去的興奮之色,低聲吩咐道:「你去找姜琰華,就說……然後再引了姚意濃……」 

  奉若擰著眉:「這樣好么?如今姜大人還挺主動的,若是推的太猛了,可能……」 

  鳳眸微微一眯,皮笑肉不笑:「你覺得我這樣幫忙幫錯了?」 

  雖然奉若覺得更像是唯恐天下不亂,但還是趕緊馬屁拍上去,一咕嚕道:「夫人心地善良,樂於助人,與慕姑娘姐妹情深,盡月老之責,為她費盡心思把握機會,自然是不會錯的,奴婢只是覺得姑爺快回來了,夫人安安心心等著入洞房才是要緊,趕緊給老夫人添上個玄孫才好、好、好……」 

  眼見那染了緋紅的鳳眸越發眯下,「啊」了一聲,「奴婢馬上就去!」 

  姜柔得意的看著那丫頭逃命似的跑出去,揚聲道:「讓無音盯著,明日說給我聽!」 

  屋頂的無音:「……」 

  一旁的渺霧:「……」還好不是我的徒弟。 

  冬日的傍晚總是來得格外早,待繁漪從姜柔那裡出來日頭已經沉下,只余了淺白的天光悠遊在天際的雲層里。 

  正是晚席的時候,又是在後院里,該是不會有外人來的,繁漪帶著面紗倒也不急著回自己院子,慢慢走進小花園裡的涼亭。 

  看著淡青色的天光穿過大片大片的四季海棠,綠葉英英簇簇拖著或粉紅霧白或緋紅流燦的花朵,花蕊嫩黃可愛若處子婉約嬌柔,花枝悠然出塵的輕晃在沁骨的風中,恍若夏日傍晚的明霞滿天。 

  繁漪的思緒隨著那終年常開的影影綽綽的花影飄搖到了遠方,那個時候,她還只是一抹魂魄,生活在他的身邊,看著他淡然無波,看著旁人在他身邊來來去去。 

  痴想著若是嫁給他這樣四平八穩性子的人或許也是挺幸福的,至少他不會出去吟風弄月的做風流公子。 

  那時她看他的目光,又何嘗不是一種遙望呢? 

  風乍起,繁漪抬頭看著花瓣簌簌如雨紛飛,落在身上,是柔弱無骨的輕,點在眉心,似凝了青春嬌俏的胭脂花鈿。 

  彷彿是沈老夫人院中的鶯兒在滴瀝,催促了最後一抹清輝沉墜,迎著半月幽幽潑灑了流素清光。 

  晴雲取了火摺子,將亭中石桌上的琉璃盞點起,光影悠悠。 

  耳邊是急急而來的腳步聲,轉首望去,卻見他緊著下顎微凜著神色來到了涼亭的台階下,尚不及說什麼便被他大步而上的擁在了懷裡。 

  靜默了許久才緩緩吁了口氣:「還好你沒事。」 

  晴雲捂了捂揚起的嘴角,悄悄退去了一旁的梅樹后。 

  他擁的太緊,繁漪無法抬頭,耳邊是他如雷的心跳,有些失序,淡淡的酒香與悠長的沉水香融合了一種使人迷醉的滋味。 

  輕輕推了他一下:「怎又來了?」 

  琰華低沉的嗓音里有著明顯的驚憂:「奉若說有刺客傷了你。」 

  退出他的懷抱,只垂首望著一抹折枝竹節紋路在他衣擺晃動間好似有了生命。 

  繁漪輕輕搖頭,微嘆似在寒風中流轉的薄薄飛霜:「姜柔胡鬧而已,我沒事。」 

  琰華抬手揭了她的面紗。 

  她退避躲開,他步步緊追,直將她逼得貼在了朱紅的立柱上,左手仿若無意的貼在她的腰間,想以掌心的溫度驅散她的疼痛。 

  靜靜凝著她的眉眼,半晌才溫然一句:「瘦了。」 

  溫熱的指尖落在微涼的面上,似被燙了一下,她撇開了面頰,卻正好睹見園子的半月石門下站了一抹杏黃身影,天色漸暗,離得有些遠,繁漪不去細看卻也曉得來的人是誰。 

  心下忽生了一抹期期,一抹惡意,總不能辜負了姜柔這一番心思。 

  她仰頭望著他,柔婉的面上凝了抹薄薄的笑色,那笑本該是歡喜的,卻帶著雨雪的濕冷,宛若迎春開在了風雪無盡間,不甚寒意的脆弱無助。 

  薄雲遮月,晦暗的月色照應下,她的目中有盈盈淚光搖曳,終於有清露自長長羽睫墜落,在素白的面上留下兩道粼粼的水痕,憂柔而凄然的微微一哽:「我、說了,不想見你。」 

  琰華心頭一緊,似猝不及防被狠狠劃了一道,又狠狠抹上了新鹽,低頭吻去她的淚,「別哭,別哭,我只是、只是怕你受傷了。近日留在宮中當差,不是不想來,我很想你。」 

  他吻上她的唇,她沒有避開,他心中歡喜,輾轉含吮,與她唇齒交纏,修長的手握著她的纖細腰肢,於小裳內緊緊貼合。 

  似有輕泣與驚呼自身後而來,琰華一驚,抬起寬袍大袖遮住她的面容一轉身將她藏在身後,轉首望去,卻見一道杏黃的身影已經走到了院子中央。 

  與他們不過隔了一叢四季海棠的距離,離得近了,哪怕隔著夜色,也瞧了分明,正是姚意濃無疑。 

  彷彿是無法接受眼前所見,姚意濃顫著唇,淚眼朦朧的踉蹌了一下身影,而她的女使凌波急急穩住了她節節後退的身姿。 

  琰華眉心一擰,未有回應那對主僕的不敢置信,回頭便見繁漪抬手抹去了右腮上的一滴淚,冷淡如白霜的月色擦過飛翹的屋檐斜斜落在她的面上,半是清明嫵媚,半是黯然憂傷。 

  伸手用力推了他一下,戴上了面紗,橫眉冷語道:「這樣的場景還真是眼熟的很!原是我不該出現了,姜大人哪裡是來見我呢!」 

  琰華一驚,頓時手足無措,卻不知從何解釋:「我不知道她跟來了,你彆氣,彆氣,我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了,早就沒有關係了。」 

  繁漪撇開頭,鬢邊的青玉米珠串起的長長流蘇揚起一抹微涼的弧度,沙沙清脆,眼角殘餘的淚光有冷白的微光,越顯她眸光冷凝帶刺:「如今沒有,從前便是有了?」 

  琰華抓緊她的手貼在心口,額際有薄薄的汗沁出:「沒有沒有,真的沒有。姜柔誆了我來,怕也是誆了她來,真的不是我要見她。」 

  繁漪瞥了姚意濃一眼,眼底是淡淡的複雜,亦有薄薄厭惡。 

  是啊,就是厭惡! 

  是他們先有的情意,可到底她與琰華已經定了親,到底她也已經許了別人,再如何她們也不該私下相見,這樣來傷害她逼迫她! 

  若不是姚意濃的不肯放手,或許終有一日,他會忘記這個初初年歲里喜歡過的女子。 

  或許,她可以安心理得一些的,等著琰華牽著她的手慢慢走完餘生。 

  她的「死」是她心甘情願去成全他的情意,卻也是被姚意濃逼入絕境。 

  「好一個深情不移的大家閨秀,您說是不是,姜大人。」 

  緩緩回頭,定定看著他,繁漪忽的笑開了,隔著薄薄的面紗,嘴角的笑意有幾分算計的得意,拍開他的手:「我看你要怎麼跟她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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