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地位

  第115章 地位 

  算計著每一步該如何走才能讓自己永遠處於受害者的角色里,不敢忽略了任何一個細節,可到了今時今日卻忽然忘記了所有,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又是什麼情況下跨進戲文一般的高潮迭起里。 

  他們每一個人的反應、抉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娘和弟弟的死終於不再是無聲無息的了。 

  而姚氏,終將會為她所作的付出代價。 

  冬芮是跟著一道去的,回來略略一說,容媽媽和晴雲都跟著著急起來。 

  三人站在門口,想敲門也不敢。 

  閔媽媽來了兩回,說老夫人請了去說話,裡頭也沒有反應。 

  老夫人心中有千萬疑慮亦有千萬焦慮,請不著人便要親自過來。 

  慕文渝攔住了她的腳步,扶她在羅漢床上坐下,嘆道:「母親,您便讓她安靜會兒吧。這樣的事情打擊實在太大,若是這時候還去逼著她,會崩潰的。」 

  慕老夫人的眉心緊擰成川,長嘆一聲,睇了眼慕文渝郁然道:「你也是,這樣大的事情怎麼不早與我們說!」 

  慕文渝眼眶一紅,撇過了頭去,鬢邊的玉色流蘇晃蕩了一抹微涼的淺影兒,語調微噎道:「母親要我怎麼說?說了又怎麼樣?安知她們姚家早就察覺了我曉得真相?若是我把人交給了母親,然後呢?母親是安撫了他們,可她們就不會來害我了么?」 

  慕老夫人語塞,默了須臾道:「若是早早把人交給你大哥,或許也不會鬧到鎮撫司去了。這一樁咱們私下裡解決,若利用得益,於漢傑也是有益的呀!」 

  慕文渝望了眼外頭的碧藍高空,反手關上了窗戶:「我也不瞞您了,實話說了吧,這次事情便是我算計著借了鎮撫司的手揭開的。」 

  慕老夫人眼神一跳,搖曳如風中燭火,用力一拍桌,喝道:「你這是做什麼啊!」 

  按下悲戚之色,垂眸看著手邊小矮几上的一直烏油油的錯金狻猊香爐,輕煙裊娜不帶人間半分沉重,慕文渝的眼神倏然抬起,里有悠長的恨意:「姚家拿不到秦婆子,已經暗裡與我身邊的侍女串通了要載我一個謀殺漣漪的罪名了!」 

  慕老夫人驀然一震,幾乎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什麼?!」 

  慕文渝拭了拭眼角,露出的一段雪白手腕,腕上羊脂玉的鐲子里有一絲蜿蜒的血紅,襯得空氣亦有幾分氤氳的紅,「您是知道的,當初漣漪是與大嫂散步時跌倒才早產的,會血崩也不是我希望的。」 

  「可、可人家曉得我知道了雲蕊被害死的真相,竟想拿這樣的法子來誣陷我,好叫將來有一日她的事情鬧開時,叫人以為我是報復栽贓。」 

  「我能怎麼辦?我躲得過一時卻不會好運氣的次次躲過。」 

  明烈的天光透過厚厚的窗紗落進屋內,映出了窗欞瑞鶴銜芝的影音落在她的身上,老夫人僵直的背脊頹然鬆懈,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 

  慕文渝眼神一閃,語調綿綿如陰雨,與外頭的大好天色極是不符,繼續悲戚道:「母親一心求個太平,每每壓著繁漪不能動手,叫她承受算計。這孩子難道忍讓的不夠嗎?」 

  「她不是算計不過大嫂,您看看大嫂身邊還剩了多少可用的人您便該知道了呀!這可憐見的孩子不過是為了您和大哥委屈忍著。可是母親,不能這樣傷害一個孩子的,若是有一日真的逼得她恨起來、狠下心了呢?結果未必是咱們可以承受的,她可是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的人才是最豁的出去的! 

  這幾年的病消磨去了她太多的精神,以至於叫她保留了從前的眼神去看待了家裡的人和關係,老夫人的心頭噗噗直跳:「可姚家……」 

  慕文渝上挑的鳳眼微微一眯,神色間便喊了狠厲之意,揚聲道:「姚家又如何?如今做錯事被抓到把柄的是他們!傷害慕家骨肉的也是她們!」 

  閔媽媽送了茶水進來,垂眸道:「剛才容總管送了消息過來,說姚家的護衛長得罪了慎親王被扔進了慎刑司了。那秦婆子也沒去大理寺,這會子已經被四姑娘送去老爺的延儒院看管起來了。」 

  慕老夫人眉尾微微一揚,「當真?!」又喃喃奇怪道,「姚家的人怎麼會去得罪慎親王?」 

  慕文渝亦是驚訝不已,沒想到楚家的動作竟是這樣快,立馬接著道:「母親,他們怎麼得罪的慎親王不重要,重要的是姚婆子的案子沒有報成,就可不鬧出去。這也是繁漪的態度了。」 

  老夫人道:「鎮撫司……」默了默,點頭自語,「沈三爺會幫著按下了此事,便一定會幫到底。」 

  慕文渝揚眉道:「如今是她們求著咱們息事寧人,您一味討好退步,不會讓她們知道如何尊重咱們慕家,只會覺得慕家是被他們拿捏在手裡的!不要拿十年前的姿態去對待姚家,如今大哥是正三品的大員,上峰那樣看重,將來靠自己也能再上一步的。」 

  「姚閣老的幾個兒子尚且還得用些,可孫子卻是差遠了。現在的姚家只會想著拉攏住大哥,他們要穩住根基是不會得罪任何一個出息的女婿的!」 

  閔媽媽不住點頭,一粒淺翠色珠子搖曳起了明亮的色澤,這些話她們做奴才的不好直說,卻是最最在理的了。 

  老夫人似乎想說什麼,慕文渝按住了她的手,指尖是微涼的,掌心卻是滾燙的,窗欞投進的陰影落在她的眉心,這才遮蔽了幾分陰翳與戾氣。 

  語氣中含了不著痕迹的寒意道:「大哥的態度您還沒有看出來么?這一次他是不會讓任何人去欺負逼迫遙遙的。大哥性子多執拗您不是不知道。」 

  「母親,現在還來得及安撫遙遙受過的委屈,楚家,今非昔比了!而姚家,也是時候叫她們曉得,咱們慕家不是好拿捏的!」 

  慕老夫人狠狠一凜,卻似烏雲漸漸散去,神色漸漸清明開來,血液里有浪潮漸次翻湧起來:「是了是了,我這是病糊塗了,一心只以為咱們慕家不過新貴之家。」 

  慕文渝見得老夫人這般神色,眉心微微平復下去,含了淡淡得意的笑色道:「父母之愛及必為之計深遠,您為了大哥小心謹慎也是應該的,這幾年您又閉門不出,無心分析這些也是有的。」 

  慕老夫人的疑慮與擔憂散去之後便只剩了篤然的輕快,端了茶盞輕輕撥了撥,清新的茶香撲面而來,展開了的不只是毛孔正有多年淤堵的心緒。 

  杯沿貼了唇,卻是忽的一頓,擰眉看向慕文渝道:「當年那秦婆子已經逃走了,為何又回了京里來?你可查清楚了,別是被人算計了。」 

  慕文渝篤定道:「查過了,背後沒有任何人的身影,即便有也只能是楚家了。可即便是她們又如何?楚家便是要您知道,別說遙遙一個庶出女,便是我,您的嫡長女,姚家的人也是想殺就殺、想害就害了!」 

  慕老夫人眉心一跳。 

  慕文渝長長的睫毛好似寒鴉飛翅,投了兩片黛青色的陰翳在眼底,凄然傷懷道:「母親,難道為了大哥的前程,女兒、孫女您都不要了嘛?您要的太平,在您的一味容忍之下真的得到了么?」 

  老夫人似被雷電擊中一般顫了顫,面上閃過愧疚之色。 

  閔媽媽哪裡不知老夫人心底的想法呢,便忙道:「姑奶奶說著什麼話呀!當初老夫人也是不曉得四姑娘受了性命算計這才沒有去干涉了太多。」 

  「可後來也是立馬送了容媽媽和得力的冬芮過去。您是唯一嫁在老夫人身邊的姑娘,又是咱們府里的嫡長女,老夫人哪裡捨得叫您處在危險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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