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真的留不住
花景同趕緊使出渾身解數來哄人。
到最後人是哄好了，阮夢夢打胎的事卻是怎麽都無法挽回了。
寧寧這個孩子明明是善良的，可偏偏容不得另一個親人來分享自己的愛。
“姥姥，舅舅，哥，你們就別再勸了，我也已經做好決定了，這個孩子……”
哪怕做好決定說出口，還是忍不住哽咽，“是真的留不住。你們也別再逼寧寧了，她也很可憐。”
白老夫人流淚，心痛，知道自己是做不了主，更恨不起寧寧那個孩子，整個人隨時要昏過去似的。
“媽，您還是回去吧。”
待在這裏也阻止不了什麽了，別自己出了毛病，更是雪上加霜。
白老夫人強撐著，“夢夢啊，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你瞞著寧寧那孩子……”
阮夢夢搖搖頭。
“這是我答應寧寧的。”
“而且，就算沒了……寧寧也一定會好好陪伴我們的。”
白老夫人含著淚離開了。
不願親自麵對這個殘忍的事實。
寧寧這幾天的情緒都不太高，身體的情況也有點糟糕。
阮夢夢盡心盡力地陪伴著她，並沒有多大的成效。
終於到了做手術的那一天。
即使醫生說了是無痛的，孩子的月份也小，可阮夢夢之前忍不住了解過關於打胎的細節，看到那冰冷的鉗子就忍不住發抖。
“孩子，媽媽對不起你，都是我沒能力留住你。”
忍著不流淚，心裏已經在痛哭。
她真的很愛很愛寧寧，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如果寧寧不是得了這個病，也不會如此的縱容，生怕她的身體會因為情緒的影響變得更糟糕，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回來，再也不想讓她承受任何的危險。
醫生見打胎的人多了，表情有些冷淡。
隻是，很快不忍心的開口勸說，“實在不想的話，還是把孩子留著吧。”
其他來打胎的女性不是麵無表情毫無所謂，就是強忍著情緒，絕望無助。
阮夢夢明顯還有回轉的餘地，和她們的表現都不同，默默流淚卻又好像想著其他的什麽，眼睛裏還有一絲絲光亮。
“不了，謝謝你醫生，我還是決定要把孩子拿掉。”
醫生做慣了，並不代表就習慣鐵石心腸，歎了口氣，開始做手術前的準備，為她打麻醉。
阮夢夢擦幹了淚，閉上眼，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心裏最後一次為孩子做禱告。
“媽媽這輩子對不起你，如果有下輩子，你再來做媽媽的孩子吧，無論要補償什麽，我都心甘情願。”
在阮夢夢進手術室的時候，寧寧的病房裏所有人都愁眉苦臉。
寧寧不是不知道媽媽今天去做什麽手術，她本來應該開心的，因為從此以後大家都隻會疼愛她一個人。
可是她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假裝認真地看著繪本，翻到最喜歡的那一頁，是爸爸和媽媽牽著孩子在草地上玩耍的幸福場麵。
畫麵上，他們的旁邊還有一隻雪白的可愛小狗。
這是寧寧夢想中的場麵。
“寧寧，別玩兒了，你該休息一下。”
花景同對寧寧的感情複雜，但始終舍不得冷下心腸來對待她，出聲提醒。
寧寧愣了一下，察覺到花景同對她的語氣已經不像從前那樣了。
“寧寧是真的做錯了嗎？”
寧寧在心裏問著自己，又很快地心虛否認。
“我才沒有做錯，我隻是想讓爸爸媽媽和舅舅他們都疼愛我一個人，我不要他把我的愛都搶走。”
她的眼底潮濕了，實在忽略不了內心的愧疚感。
“妹妹也是媽媽的孩子，媽媽得多痛啊。”
她下意識的開始想要一個妹妹，對孩子的稱呼也變成了妹妹，開始無限的後悔起來。
後悔之中，之前所做的一切行為都變成了錯的。
“爸爸媽媽和大家對寧寧已經很好很好了，沒有嫌棄寧寧生病，沒有把寧寧扔掉，寧寧卻要做這種事情來傷害大家……”
她的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繪本上，把畫麵都弄得模糊了。
“寧寧你在哭什麽？身體有哪裏不舒服？”
顧向寒本呆在離寧寧比較遠的位置，可這畢竟是他親生的閨女，眼睜睜看著她重新活過來的，還是大步的走到了他麵前關切的詢問。
顧向寒的關心讓寧寧的哭聲大了起來，喊道，“爸爸！寧寧不要讓媽媽趕走妹妹，寧寧想要妹妹了！”
孩子對打胎手術沒有什麽理解，隻是知道這個過程不是那麽輕鬆的，也是在趕走她的妹妹。
“爸爸，你幫幫寧寧好不好？”
顧向寒從愣神中恢複，語氣冷冷的直接拒絕。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寧寧傻眼了，以為什麽事隻要自己知道錯就一定可以回轉，沒想到，小小的年紀就明白了什麽叫做現實。
“嗚嗚嗚嗚嗚……”
寧寧哭得肝腸寸斷，含糊不清，“寧寧知道錯了……”
她想到是自己親手奪走了妹妹的生命，很害怕承擔這樣的後果，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壞最壞的人。
病房裏的人都複雜地看著哭泣的寧寧，沒有一個人上前去哄，而顧向寒也沒有哄她。
“顧安寧，你已經不小了，知道自己喜歡什麽，討厭什麽，所以你也該知道做了什麽事就得承擔什麽樣的後果，不是你覺得後悔就有用的。”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這件事讓媽媽和大家有多傷心，你真的讓我失望。”
寧寧開始愧疚自己用生命來威脅大家的作為，還不就是仗著大家疼愛她，寵溺她。
“爸爸，對不起……”
她哭得快要背過去，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不住地說著道歉的話，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回到幾天之前，一定不會逼著媽媽不要妹妹。
其他人有些看不下去了，想要哄，顧向寒阻止了，“讓她哭吧，哭累了就能睡了。”
睡著了，還能不那麽歉疚痛苦。
花景同皺著眉，沒有多說什麽，畢竟寧寧這次做的真的是太過了。
阮夢夢會有多傷心是寧寧體會不到的，會比寧寧當初生病的時候還要更絕望，更痛心疾首。
他忽然又有了什麽想法，猛地站起來，就要朝病房外走去。
“子楓？”
白宜年不能理解叫了他一聲。
花景同匆匆丟下一句，“我看看還來不來得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