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 甜
待皇帝沐浴出來后,便見蓮花朝著門外吼了一嗓子:「小吉子,水滾了么?」
外頭傳來應答:「回主子,快了快了。」
這是搞什麼名堂?
還不等皇帝弄明白,就見蓮花朝他招手,請他坐在隔廳的桌子上,她自己也坐到旁邊,伸著腦袋瞅門口。
皇帝順手捏了捏她的臉,朝桌上看去,上面擺著一口大碗,一小盒茶葉,這是要泡茶?
很快門外傳來動靜,小吉子提著一壺滾水進入:「參見萬歲爺,參見主子,梅雪水煮開了,可以烹茶了。」
「把蓋子打開,移過來些。」蓮花拿起桌上那盒茶,正想故技重施倒進燒水的茶壺裡。
皇帝一下看明白了,他的小妃嬪定然是今日采了梅花枝頭的雪,想泡茶與他,倒是好意趣。
只是方法實在粗暴,這勢頭像是要全倒進壺裡一般。
他眼明手快地接過茶葉,含笑問道:「囡囡可是想讓朕嘗嘗這梅雪煮的茶?」
蓮花點了點頭:「是啊,書上說拿梅花上的雪烹茶特別好喝。」
皇帝瞭然點頭:「囡囡辛苦,朕來吧。」說著朝外喚人,重新取一套沏茶的紫砂壺茶具來。
蓮花有些不明白為何要重新取茶具,可等她真正看見時,才驚呼萬歲爺沏茶也太好看了,修長的雙手,行雲流水的動作,好一個飄逸出塵的美男子,將她都看迷了眼去。
皇帝看她托腮發獃愣愣看他的模樣,不禁啞然失笑,將泡好的茶倒入兩個小巧的紫砂杯中,舉起其中一杯放到面前聞了聞,正正好。
接著看向他對面的人,像個謙謙君子一般,將這杯茶遞到蓮花面前:「囡囡,請。」
蓮花直起身子,雙眼亮晶晶地看著皇帝,忽然有些害羞,這樣的萬歲爺真是讓人心動呢。
她翹著嘴角,接過杯子,抿了口茶,接著沖著皇帝直笑,心神顯然不在茶上。
看得皇帝好笑不已,將她手中未喝完的杯子接過,慢慢品,最後一飲而盡,評價道:「甜!」
蓮花笑著笑著,猛然聽到說茶是甜的,飄遠的思緒一下拉了回來。
「啊?難道是水裡放糖了?不應該呀。」她疑惑地拿起另一小杯,忍不住又嘗了一口:「爺,不甜呀。」
皇帝笑容擴大,忍不住俯身到她面前,捏著她的下巴親過去,親了好一會兒,才意猶未盡地直起身,依舊評價道:「很甜。」
蓮花雙頰緋紅一片,這個大壞蛋又耍流氓了。
她嘟著嘴氣哼哼的,可嘴角不由翹起,壓都壓不平。
皇帝見她模樣如此嬌美動人,情不自禁過去又是一吻。
兩人溫存了半晌,等蓮花回過神來,發覺她還不知道皇帝對茶的評價呢。
她忍不住摸了摸那把紫砂小壺,嘴裡念叨道:「爺您好壞呀,這可是我早晨便讓人去採的梅雪,就是想煮雪烹茶與您喝,讓您嘗一嘗是什麼味嘛,可是……呀,這茶都快涼了呢……」
正想叫人端熱水進來重新泡,皇帝阻止了她:「還溫著,無妨。」
他接過壺,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在蓮花期待地看著他時,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
「怎麼樣怎麼樣?」
「甚好。」
蓮花眉開眼笑:「果然萬歲爺同方姐姐一般,能品出這茶的好滋味來。」
皇帝手一頓:「今日方嬪來過?」
「是啊。」蓮花高興地將方嬪喝茶的事講了講,最後道:「爺,方姐姐說能嘗出梅花香,我就品不出個什麼滋味來,覺得這梅雪煮的茶同別的水煮的茶沒兩樣,采雪還怪麻煩的。」
皇帝將杯子放下:「不錯,朕同囡囡一般見解。」
「哈?」蓮花一下呆住,剛剛不是還說很好嗎?
皇帝將她的小手放在手心中握著,看著她道:「那不過是文人好雅跟風罷了。沏茶之水大有講究,山中清冽甘泉上佳,江心水次之……」與她講起沏茶之道來。
蓮花聽得懵懵懂懂的,但最後一句她聽明白了,且深覺有理。
她深以為然地點頭:「爺,您說的對呀,原來是無根水的功勞,梅花功勞不大。我先前就一直想不通呢,雪落到梅花上,能沾多少梅花香氣,想要梅花的香氣,為何不直接取梅花泡水或者煮梅花茶呢?」
「正是。」皇帝點頭讚許:「故而不必特地去費心勞力去采雪。」
梅花雪煮茶,味覺靈敏的茶道中人能嘗出一絲不同,但對普通人來說,與煮雪泡茶無甚兩樣,故而不必多費他小妃嬪的心神。
蓮花明白了,她沒忍住讓皇帝給她又倒了點茶細細品嘗。
她再次確定,嗯,還是沒嘗出什麼梅香來。
將茶杯放下,她鄭重地下定結論,自言自語道:「原來書也蒙人,采梅花雪烹茶,就是吃飽了沒事幹撐著的嘛,還累了小吉子他們一場,凍手凍腳的,傻子才幹呢。」
皇帝看她的可愛模樣,忍不住開懷大笑,胸腔一震一震的,最後滿含深意地看著她附和:「嗯,傻子才幹。」
「可不是么。」蓮花也跟著笑眯了眼,笑著笑著,忽然發覺不對,呀,萬歲爺在說她是傻子呢!
見皇帝重新給自己倒了茶,她氣呼呼地直接奪過皇帝手中杯子,瞪了一眼:「夜裡喝太多茶不好,爺還是不要喝了,哼。」
惹來皇帝更大的笑聲。
笑鬧一通后,皇帝心中思索起另一件事,是時候想想方卿雲的去處了……
攬月殿。
「金喜,今日那個叫夏柳的宮女,你真的沒見過么?」方嬪著一身寢衣,散著長長的秀髮,在金喜的服侍下準備就寢。
金喜放了半截安神香入香爐,將香爐置到角落,裊裊青煙升起,她看了看,既有香氣慢慢前探入床邊,又不會太近過於濃烈熏人。
她迴轉過來道:「主子,您都問十來遍了,奴婢仔細想過,是真的沒有印象,奴婢應當是沒見過她。」
方嬪將柔軟的被褥蓋到身上,雙手交合置於被褥上,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她心頭,總覺得有些不安,卻怎麼也記不起在哪見過這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