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 全新的開始
彩霞似聽出了貴妃與先頭的不同,她聲音也跟著高昂了幾分:「是,奴婢遵旨。」
說著精神十足地朝外走去。
她知道,這支老山參極其珍貴,平日娘娘很珍惜著用,如今所剩已是不多,但娘娘為了萬歲爺在所不惜,待爺一片真心日月可鑒。
薛貴妃徐徐從內室走出,十分氣勢已回了八分。
她丹鳳眼一挑,盡顯威儀,冷漠地道:「珍妃,如今如何了?」
彩琴垂首道:「回娘娘,珍妃已削去妃位,發落去了和泰廟。」
貴妃冷哼一聲:「便宜她了。」
這個賤人,若是被打入的是冷宮,非得讓人嘗嘗背叛她的滋味不可。
彩琴沒有做聲,只伺立在一旁。
貴妃心情平復了幾分,走出內室,走向大殿,高聲道:「傳本宮旨意,本宮受人誣陷,萬歲爺英明神武,明察秋毫,還本宮清白,今日起,本宮沐浴齋戒,為爺念經祈福,華慶殿與後宮除塵結綵,迎萬壽之誕!」
華慶殿宮女太監,紛紛跪下,大聲道:「是,遵娘娘旨意。」
待起身後,宮人各自忙碌起來。
華慶殿一派新景象。
至此,後宮之中,再無珍妃……
是夜,和泰廟來了一人,殘了腿的李氏,當初的李美人,如今的和泰廟廢妃,還沒見過那新來的人,那人卻已是不在,聽說是病故了。
幾日後的清晨,京城外,有馬車徐徐朝著南行。
馬車裡,有一美人抱著一個包袱,面上帶著柔弱怯懦,怯生生地掀開側簾朝外看去。
外頭,是一片秋收過後的田野,有百姓使著耕牛在翻地,待隆冬過後,冬雪化去,便可春耕。
她眸中浮現欣喜,時隔多年,她又看見了田野,可真美呀,像希望一樣美。
看著看著,她潸然淚下,忍不住嗚咽出聲:「爹,女兒會好好活下去。」
她知道,她得以出宮,並非是她做了多麼了不得的事,不過是萬歲爺念著她爹的功勞,給她一個機會罷了。
當年,她爹為護京中糧倉,被逆王所害,恩寵落到了她的頭上,她被封為珍妃。
如今,她爹已死去多年,她得以自由,依舊是她爹的庇護。
是她不爭氣,沒學到她爹的錚錚傲骨,只任人宰割,怕死也不敢反抗,以後她定好好好活著,她不會再讓她爹失望了。
從今往後,宮中少了一個珍妃,世間卻多了一個平頭百姓——史貞兒。
旁邊一塊手帕遞過來,史貞兒抬眼看去,便見一個丫頭滿臉漠然,若不是那塊手帕,她還以為這丫頭對外界不會有任何回應。
這丫頭額頭有塊巨大的疤痕,疤痕剛剛結痂不久,露出猙獰的嫩粉色,這一路丫頭都坐馬車上,卻一語不發,問什麼也不會回應,眼神空洞,木然而漠然。
史貞兒接過帕子,輕輕擦了擦眼睛,淚中帶笑:「我孤身一人,你也孤身一人,又恰好從那個地方出來,從今往後,我們便是家人,以姐妹相稱,你說好嗎?」
丫頭收回手,盯著史貞兒半晌,看著她真摯的眼神,木然地別開頭,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史貞兒有些失望,不過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人,也不會輕易信人,她懂的。
往後她們二人只能相依為命了,慢慢來吧,這一次,她不會再令人失望了。
她將眼淚擦乾,將帕子疊好:「待我洗凈再還你。」
重新看向窗外,她道:「雖不知你是怎麼出來的,但既已出來,那便好好活下去吧,不辜負自己,不枉費這一生,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我們好好活,才不辜負他們。」
丫頭渙散的眼神漸漸凝起焦距。
她想,她是怎麼出來的呢?
是那位主子,替她說了好話吧?
那老太監說,原本她這般的,便是不死,下場也不會好,總之是不能出宮的,是有人替她說了話,她才有出宮這條路的選擇。
她該一死了之的,因為她的愚蠢,她害死了她的弟弟,她的爹,她的娘,把全家害死了。
只是想到爹娘和她的弟弟,若是她死了,他們就成了孤魂野鬼,往後無人祭拜了。
所以最後她選擇活著,選擇出宮,按規矩,毅然決然地喝下了啞葯,永遠守著那座皇城的秘密。
不知那位主子可好?
前頭未有幾分真心侍奉,後來還因她的愚蠢害了那位主子,真希望那位主子還好好的,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好的。
她是個災星,是個不祥之人,今後她會好好的吃齋念佛,用盡一生,為她的過錯贖罪。
「你叫什麼名字?我不是問你以前叫什麼,我是問你今後叫什麼?」
耳邊柔和的聲音傳來。
冬雪望去,便見那位娘娘不知何時已挨著她坐,對著她柔柔的笑。
她心底不由自主泛起一絲漣漪。
「你看,這朝陽甚好,不若叫你初陽可好?你不說話,那便是答應了。」
史貞兒開心地笑了。
今日是新的一日,她相信,她們將有全新的開始!
話扯得遠了,這些是幾日之後的事。
說回當下。
貴妃重新回到人前,向整個後宮傳了她的旨意。
彼時,德妃正在見尚宮局和掌儀司的幾個管事,接到消息,只淡淡地回了一個「哦」字,便再無表示。
華慶殿來傳旨的太監,漲紅了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又不敢造次,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像個多餘的人。
幾個掌事垂著首,當作聾了一般,眼觀鼻鼻觀心,一眼都未看那太監。
德妃翻了翻賬冊,與掌事回稟之事對了對,心中有數。
待明鏡算好賬,沖著她點了點頭。
她才抬頭對幾個掌事道:「萬歲爺先頭有言,不喜奢靡,更不喜大肆鋪張,你們辦的很好,賞。」
明心隨即捧著幾個荷包,一一塞到幾個掌事手中。
「多謝德妃娘娘。」
「多謝娘娘。」
幾個掌事紛紛拜謝。
德妃大手一揮,讓他們退下。
等人走了,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就見有個太監還杵著沒走,畏畏縮縮的。
她英眉一皺:「哪個司哪個部的?何事?」